“小子,找死!”
拳头如雨点般落下。痛,难以忍受的痛,口腔里充斥着异样的腥甜,牙关却紧紧地咬着,没透出一丝声音。
阴毒的目光破开不绝的“骤雨”死死地盯着开口的人,如狼般阴冷、孤傲。
突然,地上缩卷成一团来承受拳脚的孩子,猛地发力撞开身前的混混,窜到那纨绔眼前,手中的一把短剑悄然闪现。
墨绿的瞳孔中寒光乍起,右手中的短剑自纨绔腰间向上一撩,一只手臂便跌落于尘,随之而起的是声惊起宿鸟的哭嚎,在狭长的巷道里显得格外瘆人。
众人纷纷倒退,看着眼前扶着墙都站不稳,却笑得露出满口血齿的孩子,几人连忙背起不省人事的纨绔,转身逃窜,连习惯性的狠话都忘在了肚里。
瞥了一眼满地的血迹,孩子无力的笑笑,手中的石剑重新化为剑印出现在右手虎口上,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幽暗的深巷,格外的孤独。
推开虚掩的木门,熟悉的药味扑面而来,将孩子最后一丝灵智淹没,俯面倒下,稳稳的落在一对臂膀中。
傍晚阳光透过树荫斜洒在靠坐在石床上的尉玄哲手中的竹卷上,显得格外静谧。
唯有一只巴掌大的青色小雀蜷缩在尉玄哲颈,间用明黄色的喙缓缓梳理着他散披的长发,不大的眼中充斥着依赖。
“吱…”
细微的开门声打破了当下的温馨,一只脚轻轻地踏入,又猛地缩了回去,避开了三抹成品字形激射而来的青芒。
转瞬间,一个干瘦的老道出现在石床边,一头的灰发与身上的灰袍相隐相衬,颇有仙风道骨。
“夔叔…”
“嗯,慢点,喝药。”说罢将手中的碗递给了刚坐直的尉玄哲转身在石床边坐了下来。
尉玄哲脸色漆黑,一咬牙,伸出右手捏住鼻子,将碗中的药液一饮而尽。
强行把吐意憋回去后,尉玄哲长长的呼了口气,将手中的碗放到了一旁,重新展开手边的竹卷。
是夜,秋意透骨。
缩在尉玄哲颈间青儿缓缓睁眼,静静地盯了熟睡中的孩子一会儿,便窜出屋外,带着凛人的戾气隐进了如酒的月色。
自此,夔门关又将少去一个家族,近千人在一夜之间尽数化为飞灰,若早知道这一切的源头只是个旁系纨绔,那纨绔可能才出生便会被掐死。
在青儿离去不久,夔老道便从庭中唯一的一棵树中一步踏出,看着青儿离去的方向笑了笑,就地坐在树下,自顾自的喝起了酒。
阳依旧,送走一夜星光。
石床上的尉玄哲缓缓睁开眼,呆呆地看着屋顶,眼中尽是迷茫。
九年了,从冰棺里苏醒已经快九年了。虽不知道为何当时还是婴儿状态的自己会记得那么清楚。但事实如此,别的孩子有父有母,但他只有青儿和照顾他长大的夔叔。
记得半年前,他看着满头灰发的夔应好奇的问到,为什么夔应长的都像自己爷爷了,自己却要叫他叔叔,明明和自己同龄段的孩子,叫他都叫爷爷的。
当时,夔应破天荒的没一本正经的瞎扯,而是沉默了半响,才摸了摸尉玄哲头,低声道,外表不一定能提现出真实年龄。
他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但至今没搞懂其中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