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扩充兵力之事,这两个月来,郭洺还加紧打造火器。上次和蛮子海牙的水战,使他意识到火器,尤其是大炮,对自己的重要程度。
科技的代差只要足够大,完全可以碾压兵力上的不足,关于这一点,来自后世,在教科书上了解过中国近代历史的郭洺,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说起来,如今他给亲兵营装备的弗朗机火炮,威力其实不算太大,这种火炮的发射原理和火绳枪差不多,可以看做是一种巨型的火绳枪,只是其内部采用了子母结构,所以可以连续发射,速度上比较有优势。
不过这种火炮,缺点也很致命,那就是气密性不足,非常容易炸膛,每打几发就必须停下来消热。
如果有条件的话,郭洺还是比较看好红夷大炮,但是那玩意儿构造太过复杂,需要耗费的材料也十分巨大,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造出来的。至于威力和射程方面,自不必说,体量足够的红夷大炮,最大射程能达到三四公里,那可是连城墙都有可能轰塌的,这一点弗朗机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就不过目前的情况来说,郭洺还是只能把精力放在打造弗朗机上,这种小型火炮攻城虽然不如红夷大炮好使,不过打野战,打水战,携带起来都比较方便。
经过两个月的努力,如今郭洺手下的火器工匠,为他加铸了二十三门弗朗机炮、五百多支火绳枪,当然,这些离郭洺的预期还差得很远。
但是没办法,滁州火器作坊的规模,就那么大一点儿,上次还被朱元璋洗劫过,好多存和货设备都被对方带走了,如今能生产出这些火器,已经是众工匠们殚精竭虑的结果了。
郭洺也理解众工匠的难处,并没有苛责众人,既然无法过度依赖火器,他也只能让大伙多打造一些重型的攻城器械,比如云梯、冲车、抛石车等物,以期到时候可以减少攻城士兵的伤亡。
…
三月,正是桃红柳绿、燕舞莺歌的季节。
这月的月底,郭洺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在和州城在检阅完三军后,便开始正式出师。
这次他吸取了上回水战的教训,特地将徐达和胡大海二人都带了出来,只留汤和、郭兴、郭英等人留守和州城。指挥数万大军作战,这类战术执行的事,郭洺觉得还是交给徐达、胡大海来做比较合适,自己只需要在后方制定战略就行了。
“公子,咱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啊?”
“去牛渚,你可知在哪里么?”
“嗯,小时候去过。”
长江水面,原属于蛮子海牙的巨型楼船,顶楼卧室的一面铜镜前,小姑娘俞扉烟,此刻正在替郭洺梳头、更换铠甲。
这些事以前通常都是冯国胜在做,自打有了俞扉烟后,冯国胜除了统率亲兵营,便只剩下替郭洺当传声筒一个作用了。对方对此倒也没什么怨言,反而乐得清闲。
其实说起来,不仅仅是冯国胜,郭家军其他将领,基本人人都能看穿俞扉烟的性别,自然也明白郭洺的企图,只不过大伙想成全自家公子,因此才揣着明白装糊涂。
就连俞扉烟自己,也越来越感觉到,郭洺其实知道自己假小子的身份,因为对方帐下的其他亲兵,人人都住在同一间军营,只有她是个例外,可以一个人住单间。
每次她身体不舒服,来天葵的时候,郭洺好像也能看出来,会让后厨给她做一些补血的菜品,还会提醒她多注意休息。
如此种种,都让俞扉烟心里肯定自己的猜测,同时心中感到奇怪,如果对方知道自己不是男子,为何还要留自己做亲兵呢?
好多次她都想开口询问,奈何郭洺却每次都顾左言他,转移话题。
“公子,我记得你上次和其他将军商议的时候,不是说要进攻集庆路吗?为何如今却又向太平路进攻了呢?”
“哈,问得好。你可听说过什么叫‘声东击西’么?”
郭洺在俞扉烟的帮助下,戴上凤翅盔,穿好了朱漆山文甲,一面打量着镜中的自己,一面缓缓开口向对方解释:
“上次我们从巢湖出发,结果在铜城闸、马场河遇到元军围堵,你还记得吧,这说明什么?”
俞扉烟望着全副戎装、威风凛凛的郭洺,呆了一呆,随后摇头道:“我不明白。”
“这说明我们内部定有元军安插的细作,把本公子的军情传给了鞑子。我没时间追查细作是谁,干脆将计就计,让元军误以为我等要进攻集庆,从而把重兵都放到集庆去。”
郭洺说到这里,嘴角掠过一丝得意。他并不只是说说而已,这次出师,其实是兵分两路。
一路作为疑兵,总数只有三四千人,乘小船往集庆的方向先行出发。
另一路才是主力,于前往集庆那路疑兵出发的第二日,才开始沿着长江逆流而上,准备攻夺太平路当涂县。
欲入太平路,必须先攻下牛渚。
牛渚也叫采石矶,与城陵矶、燕子矶,合称长江三矶,形势十分险要,素有“金陵屏障、建康锁钥”之称,自古就是南北兵家必争之地。
元朝方面,自然也明白采石矶的重要性,因此在其处囤积了上万兵马,修筑了大量楼寨,以防有人来犯。
不过郭洺并无任何畏惧,这次出征,他足足带了六万兵马,其中有五万都是战兵,而且他还把大军的指挥权交给了徐达和胡大海,麾下更是有常遇春这种绝世猛将。
如此豪华的阵容,要是都拿不下牛渚,打不进太平路的话,那自己干脆跳进长江喂鱼算了,还做什么争霸天下的美梦。
正午,阳光越发明媚,水面回升的长江江面,波涛汹涌、沙鸥翔集。
郭家军千余艘中船、小船,在百艘大船的带领下,航行了数个时辰,终于缓缓到达了目的地。
“公子,前方就是采石矶了!”
“很好,传令三军,准备登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