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真的假的?会有这种事?”
郭洺打开也先的亲笔信,起初只是随便扫了一眼,接着却原地愣住了。
原来,也先居然在信中表示,愿意将整座真州城连同城内的一万八千多守军,以及上次没有运出来的九万石粮草,全部进献给郭洺,只求对方能收留自己,救自己一命。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郭洺只觉有种深深的不真实。
滁州、全椒、来安、六合,现在又加上一个真州,这岂不是说,元朝扬州路有将近一半的地盘,都落到自己手中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仰天大笑。
一旁的冯国胜、吴弛,见郭洺狂笑不止,纷纷好奇地凑到一旁,将视线移向他手中的信纸上。
郭洺见状,主动向二人分享了这件大喜事,接着吩咐二人道:“去把其他弟兄都叫来,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二人闻言,先是对他恭喜了一阵,接着领命退下。
二人走后,郭洺将也先那封信放在军案上展开,重新又读了一遍,心中突然灵光一闪,生出了一个极其胆大的念头。
为此,他甚至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他娘的,小爷我真是个天才啊!这事要是能成的话,都不知道将来的史书会如何夸我!”
…
“怎么样,信送到了没有,对方是如何回应的?”
入夜,真州城内一片漆黑。
街头巷尾,处处皆冷清异常,看不到几个行人。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也很快就被掩盖在了呼呼的风声之中。
此时已是夜半二更,城内的大多数建筑,皆灭去了亮光,只有也先帖木儿府邸后院的卧房,依旧点着一盏油灯。
自打上次朝廷派人过来宣旨后,也先就被真州城里的其他官吏给监视起来了,每日只能困在房内,足不出户。
眼看离朝廷派月鲁不花过来交接的时间越来越近,他的心里便越来越惶恐不安。只得每日加派亲信,偷偷溜出城外,替自己联系和州的郭洺。
说起来,作为一个蒙古人,也先心里还是很惭愧的。
毕竟自打红巾军起义以来,投降贼军的蒙古官吏,像他这般品级的,好像还从来没有过。也先很担心,此事若是泄露出去了,政敌们会以此为借口,立刻杀了自己。
为此,他根本不敢把自己联系郭洺的事透露给太多人,整个真州城内,只有哈怯来等寥寥数名亲信,知道这件事。
哈怯来这些亲信,说起来都是脱脱当初一手提拔的,如今脱脱倒台,他们自知肯定会受到牵连,因此不得已,必须和也先站在同一阵线,想办法自救。
而眼下大伙自救的唯一办法,似乎也就只有投敌一条路了。
“大人,信已经送到和州城了,小的甚至还见到了贼……咳咳,义军的郭元帅,对方也写了一封亲笔信,让小人带给大人过目。”
后院卧房内,负责替也先传信的使者,一面说着,一面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双手呈上。
“哦,他也有信?”也先挠了挠半边腮帮,好奇地结果信纸,打开看了一遍。
看罢信中内容,也先的表情先是一呆,接着突然激动的脸色涨红,口中喃喃道:“离谱,太离谱,这姓郭的是怎么想到这招的?”
那使者听不懂也先在说什么,正想开口询问,却见对方忽然将信纸放到油灯上焚毁,接着向他吩咐道:
“去把哈怯来给我找来,我有大事同他商议!”
…
五日之后,元朝派往真州城,接替也先帖木儿担任扬州路总管的吏部侍郎月鲁不花,车马随从刚行到扬子县一带,便突然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几日前,驻守六合城、瓜步镇的两万多贼军,突然大举出动,将整座真州城团团包围起来,昼夜猛攻。而驻守真州的元军将士们,在也先帖木儿和万户哈怯来的指挥下,居然数次将贼军给击退了。
得知此事的月鲁不花顿时懵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奉命去真州接替对方的事,岂不是要黄了?
考虑到皇命在身,月鲁不花斟酌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冒险前进,准备到真州接替也先的位置。
哪成想他刚走到半路,就连人带随从,通通被城外的郭家军给捉了去。
如此一来,真州城内,暂时便再也没人能接替也先的位置。原先监视也先的官吏们,此时也不得不让也先重新执掌大权,毕竟大伙谁也指挥不动城内的守军,还得指望对方击退贼军,保全城池。
又过了十余日,郭洺本人也亲率一万兵马,从和州出发,来到了真州城下,加入了攻城的行列。
这下子,不仅真州的官员们不敢再为难也先了,就连远在大都的元朝皇帝妥欢帖木儿,也不得不暂时恢复了也先的官职,并多次派人过来宣旨,只要也先能守住真州,自己会赦免他的一切罪责。
“哈……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本公子所料啊。”
真州城外,围城大军军营内。
从也先那里得知了元朝朝堂的动态后,郭洺心情大悦。其实眼下发生的这一切,根本都是他和也先在演戏,故意做给元朝皇帝妥欢帖木儿看的。
也先能因此保住自身的性命以及功名富贵,而他郭洺么,正好可以利用此事,下一盘大棋……
“胜子,快去把你兄长国用大哥,还有缪将军,都给我叫过来。”
营帐内,郭洺坐在马札上伸了个懒腰,将近日来的种种消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忙朝着帐外的冯国胜吩咐道。
冯国胜领命,没多久便将冯国用和缪大亨叫了过来。
“拜见公子,公子今日找我们来,莫非是之前您说的那件事,可以行动了?”
二人见了郭洺,一面拱手向他行礼,一面开口询问道。
“没错!”郭洺点了点头,神情庄重道:“二位将军,此事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只要你们替我做成,将来不论郭某走到何种地步,心中都少不了你们二位的一份功劳!”
“公子放心!”缪大亨拍了拍胸脯,笑着道:“末将和鞑子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定能将此事办得天衣无缝!”
一旁冯国用也沉声道:“国用此去,绝不辜负公子所托。”
郭洺满意地望着二人,心中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已经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