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天刺枪魂
风灵星域与火原星域接壤的地带,始终绵延着无尽战火,其中却有一颗全是黄沙的星球从未被热毒火舌舔舐过,因为它全是沙子嘛,有什么好舔的?
五岁的天刺就生活于这颗星球,这颗星球总共只有一千人,不多不少刚刚好。
这是有原因的,这颗星球上的自然环境没有一滴水,一颗水分子也没有!
人们活动在一个个密闭的“大盖子”底下,那“大盖子”比一个镇还大;如有人外出,必然是用太空服将自己裹起来,否则,一旦有水蒸气泄露,就会引来黄沙下可怕的怪物。而他们的生活用水由外来人员提供,政府定期提供大部分水源,其它的需要居民自己和别人交换得来。
说来也怪,这里虽处战火地带,但自天刺记事起,他们的水源也没断过,哪怕多次沦为火原附属。
天刺是这千人中的一员,也是百人中最闲的一员。千人分成了很多个个工组,分布在各个大罩子里面工作,每个工组都是能工巧匠,依靠着在这战火中为士兵打造或维修装备来获得额外的物资。
这颗全是黄沙的星球虽条件万分恶劣,却拥有庞大的炼金物质——沙子,星球上分布着月数百个“大盖子”,“大盖子”用半透明的滤光材料制成,在保证照明的前提下吸收太阳光为人们提供相对“充足”的能源!
天刺母亲所在的工组,首席是一位胡子很密很糟的老头子,他是这颗星球少有的土著,待天刺很好,经常给天刺讲这颗死星的繁华旧景,让天刺很是痴迷。
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乃富饶之地,气候适宜,地形多变,以武器与晶石出名,它的子民生有四手,手有两指,无骨,却能变化出多种形状,所以,他们随便一位都是宇宙航行中的“抢手货”!同时,由于他们的巧手匠心,星球在每一次战火之后都能快速恢复繁华。
这天,天刺在工组里帮忙倒矿渣,他人小,所以只用小桶装了半桶,但这仍旧让他很费力,只能像螃蟹一样横着一步一步地挪。
“天刺大人,你大可不必如此卖力,太累了!”真正担任倒矿渣任务的是这位高大壮汉,他背上可背两麻袋,胸前可挂上一麻袋,左右手还各提一袋,走起路来,活像一辆三轮运货车。
天刺放下小桶,双手叉腰道:“不会啊,桥叔!大胡子糟老头说过,享受是生命的全过程!”后面一句还学着老头捋了捋胡子,假声惟妙惟肖。旁边的桥叔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走路都开始趔趄了!
桥叔终归要比天刺走得快,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中,天刺小友提着小桶如螃蟹般走了十来步又歇下来,却见桥叔神色慌张地跑向他,然后一伸手便将自己揽在怀里,双腿依旧向母亲所在的地方奔去。
“桥叔,你勒疼我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又回来了!”
“谁?”
“天刺!”
“我?不是在你怀里吗?”
“不,是你的父亲,天刺!”
“大盖子”的一个门口,门内挤着十几个手执斧钳锤的工人,门外列着四五十名身着装备服的骑士,双方隔着一道玻璃门对峙着。天刺被母亲拉着来到玻璃门前,而对方也站出了一位骑士,母亲和那位骑士个伸出手掌贴在玻璃门上;从手指可以看出,天刺母亲是土著,而那位骑士不是。
最终进得“大盖子”的只有那一位骑士,并且所有的工人都向他敬礼,而外面的那群人收到的只有炽热的阳光与提防的目光。
骑士,老头还有天刺母亲进入了一个房间密谈,小天才则被扔给了桥叔。
“桥叔,我父亲是这样的一个人?”
“这我可不清楚,我又不是这里的土著。但听工友们讲过一些故事!”
“我要听!”
“你口中的那个‘大胡子糟老头’不是说过,这里曾经繁华似锦吗?不过,在几十年前,某些战乱分子为获得更多晶石,居然在这颗星球上种下了‘恐怖的魔鬼’,这种植物对水分子超级敏感,能将水和一些特殊矿物合成能量晶石,这颗星球很快就变成一片黄沙,幸存下来的土著居民流浪在宇宙中成为没有地位的劳工。后来,风灵星域将战线推回了火原星域,许多风灵仁人志士自告奋勇前来治疗这颗将死之星,都以失败告终。在众人即将放弃之时,一名孤身前来的骑士给出了一种奇怪的病毒试剂,能让‘恐怖的魔鬼’局部机体迅速枯萎。然而,这并没有给他招来赞誉,反而引来怀疑与谴责,因为药剂也破坏了生态系统地自愈能力。几年后这位骑士和这颗星球上的一位公主结了婚,可就在怀孕的公主做最后一次基因共振时,骑士悄然离开了!”
“桥叔,我并没有发现那骑士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还小,但你会明白的,你的父亲为了接你们母子回去做了多大的努力,如果我没看错,他兴许已经是天刺骑士团的‘总团长’了!哦……对了,你回去后,有人问你名字时,记得回答叫‘小天刺’!”
天刺母子真的离开了那颗金黄色的行星,他们来到一颗风光秀丽,山水如画的星球,这颗星球坐落于火原星域,并且远离战火,星球上有将近一半的土地属于一个叫“天刺骑士团”的组织。
天刺哪里见过这么多生物,一下穿梭机后就像猴子一般上蹿下跳,这一幕看得他父亲羞愧无比。
父亲的家在一个大花园里,花园门口有一块大石头,写着“天刺”二字,十分耀眼。但正门好像没人,所以他们在那里徘徊了几圈后只能走后门。
一进后门便有一些姐姐前来迎接,并且说什么家主要单独见小天刺,然后他就被领到了一个湖边。
湖边有个老头子在向湖里扔东西,惹得水中的小动物争相抢食。老头像工组里的糟老头一样有很密的胡须,但却很顺溜,油光光,闪亮亮。
领他来的那位姐姐像道歉一样跟老头说了些什么便离开了,天刺要跟着走,却被老头呵斥回来。
“小家伙,这么讨厌见我?”
“没有啊,那个姐姐说要带我去见什么主!”
“我就是要见你的人!”
“切……那你见我来了这么久还一声不吭?”
“你……你叫什么名字”老头好像有点冒火。
“天刺!”
“放肆!谁允许你这么叫的?”这下老头真的怒了。
天刺不明所以,所以也很生气:“你这老头,凶什么凶啊?我爹指着诡流起誓,赐名天刺,碍着谁了?对小孩子发火,羞羞羞!”最后一句还配上了动作。
“你……你……你可知我叫什么名字?”老头的脸通红了。
“鬼知道!”
“我也叫天刺!”
“哦……原来重你的名了!有什么嘛,我还和我爹重名了呢!”
“小鬼,你爹的名字是我取的!我是你爷爷,现在我要求你不许叫‘天刺’!”
“还爷爷呢!不叫就不叫,桥叔说了,我以后要叫‘小天刺’!”
“你……桥叔是谁?”
“我们工组里负责倒矿渣的,我跟你讲啊,他可厉害了,他能……”
“够了!只要不叫天刺,你爱叫啥叫啥!还有,以后不许穿素衣,一会儿有人会给你送去你该穿的衣服,你走吧!”
“哦!”小天刺应声离去,他一刻也不想和这老头一起多呆,趾高气扬的!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一个严重问题,不得不退回去。
“那个……呃……刚刚那位姐姐去哪了?这园子太大,我迷路了!”
老头也懒得理他,拍了拍手掌,刚刚那姐姐便从花草间出现了,她领着天刺拐了几个弯后便捂着嘴嗤嗤地偷笑起来。
“姐姐,你笑什么?”
“啊?没……没笑什么啊!少爷,你以后别叫我姐姐了,叫我小娥!”
“明明笑了嘛!还有啊,我可不是什么大家少爷,在工组里,他们都叫我天刺大人!”
“大人?”
……
接下来的日子里,天刺每天只吃两顿饭,早上吃一点就出门,玩到天色漆黑才回家,把每一件新衣服都弄得脏兮兮的,破烂不堪!但年少的他也发现了三大问题:这里没有小孩,衣着华丽的人不和他打招呼,母亲每天都不开心。
所以,半个月后,他们一家三口离开了火原星域,几经辗转,在战火边缘的某星定居了下来。
这个地方虽然有点落后,却也有着青山绿水。一家人在一座大山脚下搭了个茅草屋,母亲做女红换取粮钱,父亲打猎、教子弟来改善生活。天刺改名叫回了“天刺”,并且充分发挥了在工组了的热情,跟着集市里各种人做事,不嫌不挑,三两天就换一个,甚至学过怡红楼里的姐姐们招客!这是个笑话,真假尚且不论,天刺觉得生活相当充实。
天刺六岁起,他的生活中多了一件事——跟父亲学习枪法。一日清晨,一位老者前来讨水喝,离开时说了一句话:
“小家伙,我就住在这座山上,你若能爬到山顶,就可成为我徒弟哦!”
后来,天刺在集市上打听得知,那老者名叫“虚子”,曾以一己之力为这颗星球赢得二十年的免兵役待遇,战场上有人称他为“战神”!现隐居于本星球最高的山上,很受乡民爱戴,凡有人前来打搅,定会被民众阻止。
天刺屋后的那座山的确很难爬上去,且不说其险,只谈那高度就让一般人难以战胜。
天刺九岁那年,家族突然要召回父亲,为此他们不惜答应父亲的一切条件。渐明事理的天刺猜想,定是他的某位叔叔战死了,骑士团需要人领导,否则将失去一切赞助,一大家子都得饿死。
天刺再回“公园”时,风景依旧,却比以前热闹了许多,但这并非好事,相反,天刺母子遭到了更多的鄙夷。他们仍旧住在那个偏僻的角落小院了,除了仆人,几乎没人到这边来,这倒是顺了天刺的意愿,现在的天刺已经有了“讨厌”这种情绪。
回“家”第二天,天刺再见家主,那老头憔悴了许多,显然,家族危机让他几宿没睡好!
“家主!”天刺主动作揖。
“呵!倒是学会了圆滑,叫你来不为别的,叮嘱你两句,别叫‘天刺’,别惹事!”
“天刺不懂圆滑,但也懒得主动惹事。至于改名……据孙儿所知,您的孙辈中我的确是老大,其他人想叫什么我不管,父亲所赐之名无违族理,更改不得!告退!”
“且慢,天刺,不仅是家族的姓氏,更代表着家族的荣誉!”
“谁叫天刺我不管,我叫天刺不碍谁!”
“那得看你今天出不出得了这厅堂!”一声励喝,厅堂左右忽的出现了七八个守卫。
“慢着!这是我的身份卡,我已注册风灵身份,但重要的是……我是虚子的徒弟!这几位哥哥顶多比我高一些而已,况且家主近日身体欠佳,还是别伤筋动骨了!”语罢潇洒离去。
家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天刺的话很明显,他是风灵星域的合法公民,一旦出了事,虚子可明目张胆地找麻烦,更重要的是,传说中“战神”的徒弟实力肯定不凡,丢不了他“天刺”的脸。
家主感到很憋屈!
从家主小院出来,天刺必须穿过广场才能回到自己的小院,广场上人很多,他埋着头静静走过,不愿抬头看他人脸色,因为那些人的眼睛都有毒!
但他终归不是隐形的,一群“小流氓”拦了他的去路。
“贱种哪里去!”为首的公子哥比天刺矮了一个头。
天刺迟疑了片刻,笑着伸出右手摸着公子哥的头道:“小家伙叫什么名字啊?”
公子哥恼怒地推开天刺的手,居然推不动,只好弯腰后退几步,顺带理了理头发,高傲道:“混账!你以为你是谁?配问本公子名字吗?”
“哦,我叫天刺!”这句话天刺故意说得很大声,周围的人全都看了过来。
“哪来的野种,也配叫天刺?只有我才是这辈的‘天刺’!”公子哥依旧高傲着。
“谁叫天刺我不管,我叫天刺不碍谁!”
“你找打!”几个“小流氓”齐齐动手,当然,他们都被愉快地修理了一顿。
公子哥的哭声引来了一位衣着华贵怒气冲冲的男子,和天刺父亲有几分相似,但显得文弱许多,周围还簇拥着一群女人。
他扶起公子哥交给身后的女人后,直直的瞪着天刺,不待其发作,天刺甩出个冷眼:“怎么,以大欺小,以多欺少吗?”
面对冷眼,男子有些吃惊,定了定神,强压怒气道:“大哥的孩子不听话,作为叔叔的我帮忙教育教育也是应该的!”
“叔叔此言甚是,只不过,叔叔的孩子不听话,作为兄长的我帮忙教育教育也是应该的!”
这句话彻底激怒的了男子,挥拳便打,可是天刺一侧身,一绊腿,就放倒了他。
“唉!爷爷的儿子不听话,作为长孙的我帮忙教育教育也是应该的,众位不谢!”天刺向周遭作揖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相比天刺的强硬,他父亲的软弱毕露无遗,被家族招之则来挥之则去,这不,为了保护天刺母子俩,竟主动提出要将天刺送往师父处历练。
临行前三天,其父夜以继日地教授天刺枪法阵法,恨不得在天刺脑袋上开个洞,把所有知识一股脑儿灌进去!更可悲的是,明明说好的亲自护送,在临行前夜突然被召回骑士团,可怜的天刺只得孤身一人穿越半个火原星域奔赴自己的师父!
天刺十三岁,某日他于师门前的苍松上打盹,忽见一华服少年登顶而来。
“你来拜师?”天刺懒洋洋的问道。
“是!”
“那你就是我的小师弟了!见你一身华服,没想到也能爬到这山顶上来,不错,不错!”
“这衣服不是我的!”华服少年开始脱衣。
“好!有志气,师兄带你去买新衣服,对,就这样光着身子去!”天刺灵巧地左晃右晃跳下树,拉着华服少年下山去。半路上天刺还是让他穿上了衣服,他没想到那少年做事如此较真,最后还得知他是佣兵工会最大东家的长公子——暗夜
他们再回山顶时已是五天后的清晨,不过两人都光着膀子,抬着用两件素衣做成的简易担架,上面躺着一位衣衫破旧的小女孩,睡着了。
两人见到山顶上那两颗苍松时,脚步不由的又加快了几分。
东方渐白,阳光唤醒了睡梦中的女孩,她起身,发现自己隔着一层担架躺在地上,胸前放了一叠新衣服,左右一顾,两边的苍松下各歪靠着两名光膀子少年,睡得跟死猪一样!
女孩羞赧地两手撑地起身,向身后一望,一座浩然古宇映入眼帘,门前大匾上书“虚子”。
天刺十八岁,他第一次在集市上看到了征兵告示,于是兴高采烈地向师父表明出征意愿,却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说什么“战争没有胜利者,只有失败者”。然而,次日他师父就神秘失踪了,半年后再得消息,已只剩血染枪骸一件。
是年,征兵取消。
天刺二十三岁,他已继承母亲灵巧地双手和父亲矫健的身姿,对万事都充满热情的他终于说服师妹,拉着暗夜上了战场。
天刺的枪法非常适合突击,暗夜的剑法近身防御无懈可击,两人的配合相当默契,节节高升只引来无数防范的目光,火原军队的组织纪律是出了名的臭!再加之,生物少见的童年给处于杀戮中的天刺带来巨大的压力,他的心境摇摇欲坠。
那天局势很紧张,天刺与监军打赌,他和暗夜独自去偷袭敌军主舰,任务完成得很完美,不料回营时才发现,驻军早已撤离不见踪影,之后追兵至,天刺掩护暗夜撤离被捕。
火刑前竟被风灵军新来的监军所救。
“哎呀呀……见到近日风生水起的‘虚子枪魂’真是兴奋之至啊!天刺,天刺,好熟悉啊,我记得前不久我灭了一个骑士团,好像也叫天刺呢!那个骑士团真的很有趣,那个总团长很猛,却很傻痴,明明被家族卖了,还假装宁死不屈!所以我把他扔在最偏远的地方做苦力去了。”
“我虽来战场不久,却对这周边的消息了解不少,我印象最深的是边缘区某星的送君战歌!但不知怎的,最近几年她们不唱了,遗憾!遗憾!但也出了另一件奇事,在一个叫相思湖的地方,有一女子,每年都会着盛装抱美酒,独倚湖畔相思廊,几日后旋舞一曲离去。”
“哦……我有个哥哥,叫暗夜,他也在这片战区。那人忒烦,什么时候都假正经,但几日前不知发什么疯,把他们大将军给杀了,然后带着人马东闯西撞,好像在找什么人!”
“再说说你吧!死亡,也太便宜了!我喜欢将别人的生命玩弄于鼓掌间。我知道你的童年生活在一颗死星上,对生灵有着莫大的敬畏,你来战场几年来未杀一人。所以,对你最好的惩罚自然是让你挣扎在血和暗的深渊里!”
“我答应你,你若能为我取得一千场胜仗,我就让你去见你的小师弟,还把父亲还给你!当然,不是在这一片战场,我要看看,在没有你师弟的搀扶下,你又能走多远!枪魂?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