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村,地牢。
封闭的环境中,空气略显沉闷潮湿,且伴随着一丝恶臭。
牢房外有火堆“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火光从狭小的天窗口透进来,虽然暗淡至极,但依稀能分辨出角落处蜷缩的人影。
沈放穿越了!
当他慢慢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身陷囹圄,经过短暂的心理调节后,终于逐渐冷静下来。
通过获取原主的记忆得知,沈放今年二十岁,是大祁王朝陵州地界的一名秀才。
家中母亲善做女红,靠着这门手艺将他与姐姐拉扯大;父亲则是亡故多年,据说是死在邪祟手上,具体细节母亲不愿提及,每每谈及此处,母亲就泣不成声,让得有心探究父亲死因的沈放只能作罢。
既然父亲是被邪祟害死的,那何为邪祟?
经过沈放多年来的见闻判断,他认为邪祟是一种邪恶的气,害起人来阴毒残忍,会让人受到无尽的痛苦折磨,最后只能悲惨的走向死亡。
西南陵州远离中原圣地,邪祟在此颇为猖獗,因而当地百姓生活得极其艰难,一般人家想要改变这种困境,唯有考取功名举家北上,方才能脱离担惊受怕的日子。
所以沈放用心读书,并且在考试中发挥出色,取得了秀才功名。
然而,朝廷对于州界之间管辖严厉,每年出入境的人数有严格的把控,沈放虽有功名在身,但按例也要等到第二年才能离境。
原本一家人只需要等明年开春,就能高高兴兴的离开这个鬼地方,可谁料到意外就此发生了。
沈放昨天夜里被邪祟缠上,按照村子里的规矩,今夜子时,全村百姓将会对他们进行审判。
身染邪祟者,将放置于火上炙烤,如果运气好的话,邪祟畏火逃遁,则人大难得活;反之,邪祟反噬,人也会被村民推入熊熊燃烧的大火中,焚成一片虚无。
“等等,也就是说,今夜子时,有一帮愚民要烧死我?”沈放脸色阴沉,通过回忆的形式,搞清楚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这里是古代王朝,不是现代社会,自己真的会死……”
他猛地清醒过来,后背竟然紧张的渗出一层白毛汗。在这个世界,他无法搬出杀人偿命的律法,也没有足够的力量与势力自卫,如他这般,只是乱世中区区一条贱命罢了。
在这一刻,沈放真的开始慌了!
他下意识的滚动目光,疯狂在幽暗的地牢中扫视,仿佛想要找到一个逃跑的缺口。
不过,地牢异常坚固,唯一的出口只有头顶的天窗而已,想要逃出去并且脱离村民的掌控,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不……不!”
沈放有些傻眼了,自说自话的从地上站起,之前还平静的心态,在这一刻全崩了。
“我靠,邪祟畏火只是封建迷信啊,这些年烧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一想到自己即将被火烧死,沈放一百八十个不接受,连脸庞也变得扭曲起来。
地牢内的空间并不大,沈放这边的异动,直接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吓傻了吧,不被大火烧死,难道你就不用死了吗?看看你的手成什么样了。”
墙角有人瓮声瓮气的说道,声音之中还带着颤抖,显然他也在竭力克制着对于死亡的恐惧。
沈放闻言看去,只见手腕部位有一股淡淡的黑气萦绕着,散发着阴寒的气息,使得他的皮肤出现了不健康的乌青色,并且还有着向上蔓延的趋势。
“这就是邪祟!?”
眼神慌乱的察看着,沈放呼吸不禁粗重起来,这是他头一次看清邪祟长什么样,心中的惊慌可想而知。
一旦邪祟爆发,宿主几乎等于被判死刑。有人会丧失神志,干出一些手刃妻儿、自残躯体的荒唐事;有的会罹患绝症,承受病痛折磨,最后卧床等死……
诸般恐怖情况不一而足,甚至千人千态,但无一不是让宿主承受生理与心里的双重折磨,死亡也许才是这些人最好的归属。
想到这些悲剧将要落到自己头上,沈放如遭雷击,颓败的靠墙滑倒。
“二胖哥,你别吓唬秀才哥哥了,他是读书人,脑子金贵得很,千万被给吓傻了。”
此时牢中响起一道细嫩的嗓音,黑暗中露出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女,她轻咬着薄唇,上前拉扯住沈放的衣袖。
她似乎想要安慰,可他们今夜都是必死之人,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出口。
沈放转过脸来看了看少女,对方脸色很是憔悴,但依旧向他挤出了一丝笑容,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记忆中这少女似乎名叫沈甜,当真是人如其名。
就在沈放稍稍安定之际,地牢上方突然传来脚步声:
“嘀嗒、嘀嗒、嘀嗒……”声音不断在地牢中回响,如同催命的厉鬼一般。
三人悚然一惊,同时禁声向上望去,如同下水道内惊恐张望的老鼠。
沈甜下意识抱紧沈放的手臂,身子在轻微的颤抖,结结巴巴的说道:“是子时到了吗?沈放哥哥,我……我还不想死……”
说着便留下泪来,地牢中顿时染上一层悲戚的色彩,空气也变得让人窒息。
此情此景,人人自危!
下一秒,当人影出现在天窗口,意想之中的看守者并未出现,而是露出了一个女子的身形轮廓。
牢中三人一愣,接下来就见那人俯下身子,从栅栏外望进来,轻轻的唤了一声,那声音温柔之中带着焦急,不免让人心疼。
“阿放?!”
当女子轻柔的声音落入耳中,沈放蓦然一喜,精神振奋的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虽然光线昏暗,但对面的女子可是与他生活了二十年,初见对方影子时沈放就大感熟悉,此时听到对方的声音,自然确信无疑。
来人正是沈放的亲姐姐——沈灵。
沈灵得到弟弟的回答,手掌激动得抓紧了木栏,虽然看不清地牢下的情况,但心中自然明白弟弟受了不少委屈,于是声音止不住的哽咽起来:
“阿放,你怎么样了,你有没有伤着那里?”
“没,没有……”
沈放结结巴巴的回答道,就在刚刚,他胸前一热,几乎就要声泪俱下的哭述出来,想让姐姐赶紧救他出去。
这种冲动来源于身体的原主人,沈放好歹是个男人,好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自然不允许自己在众人面前社死,于是硬生生的忍住了宣泄情绪的冲动。
然而经此一事,也能够看得出原主姐弟之间感情深厚,甚至原主对姐姐还产生了某种依赖。
“姐姐给你带了一点吃食,娘亲与我很担心你的身体,千万被饿坏了。”
此时,天窗外落下一个布包,沈放捡起来一看,里面是切好的熟牛肉,还热腾腾冒着白气,看得人食欲大开。
不过沈放脸色却更加难看了,这算什么?断头饭?想到此处顿时毫无胃口。
“呸呸呸,你胡说什么呢?你快给我吐了这晦气!”
“……”
“快啊!”沈灵娇哼道。
“呸呸呸!”沈放无奈照做,心中却不以为意,今夜他就要火化了,如果真能“呸”掉这badend,别说“呸”三次了,就是三千次、三万次他眉头都不皱一下。
这时,地牢外有人开始催促沈灵,欲要她赶紧交代后事,此地不可久留。
沈灵推说姐弟情深,今夜过后天人永隔,再无相见之日,还想趁此时机,多看两眼也是好的。
说罢她向看守塞了银子,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很多方面人情大于天理,那看守得了好处,便最后给了沈灵一些时间,懂事的走开了。
看守离开后,沈灵回头说道:“阿放,你先接好这东西。”
她此时的声音一变,少了几分柔弱,多了几分果决,似乎是即将进入正题的节奏。
沈放并未多想,依言郑重其事的接下了沈灵丢下的东西。
可当他打眼一瞧,全身顿时僵硬住了,心中生起一股荒诞不经的感觉,几乎是看见东西的瞬间,便脱口而出:
“祈福牌?这……怎么也穿越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