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翡被他一脚揣在了地上,看着她躺在假山旁痛苦的呻吟,心中软了软。
她是母妃身边伺候的大宫女。
小的时候,除了母妃,对他最好的就是她了。
但是,这些都无法与权势相比。
他不过是想站的更高而已,有什么错!
脑袋侧到一边,似乎这样就能暂时遗忘对方的痛苦。
“你回去吧。告诉母妃,本宫已经回不了头了。”
四皇子的脚步迈的万般沉重,可正如他说的那样,已经回不了头了。
站在皇帝的寝宫外面,一刹间,所以的疑虑、困惑和痛苦,全部放空,他就似解脱了一般。
“现在谁在里面?”
四皇子问着守在门口的小太监。
小太监见是他,正要行礼,被他给拦了:“本宫问你,寝宫里除了父皇,还有谁在?”
小太监被四皇子的不带温度的声音惊到,惶恐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发现四皇子冷峻的脸上透着凶光,令人毛骨悚然。
“回……回殿下,寝宫中还……还有张御医。”
“知道了。”
四皇子得到答案后,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只是斯文儒雅的外表下,是一颗已经被欲望浸染过的心。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寝宫的大门从里面被打开。
张御医抬眼看到四皇子,有些惊讶,合手朝着他的方向拱了拱,站直身子后想了想:“四皇子,皇上刚刚睡下,不易打扰。有什么事儿,可明日再来。”
四皇子轻笑出声,端的是知礼大方。
“本宫听闻父皇今日免了早朝,有些担忧罢了。不过见到张御医,想来父皇没什么大碍。”
“四皇子有心了。”张御医将肩上背着的药箱往上提了提:“四皇子,微臣有事儿,就先走一步了。”
临走的时候,对着小太监再三嘱咐:“皇上用药刚睡,切记不能打扰!”
话是张御医说的,可小太监的眼尾却看向了四皇子,对方发现小太监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扬。
“混账!”张御医有些愠怒:“本官让你把这扇门给守好了,你看四殿下做什么?!”
小太监欲哭无泪,连连点头:“是是,就算奴才死了,也定然会把这扇门守住的!”
得到小太监的承诺,张御医瞬间变脸,仿佛之前那个愠怒的人不是他。
背着药箱,走到殿门口的时候,张御医仍是有些不放心。
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瞧见四皇子冷眼看着他的背影。
那目光,就像是一条毒蛇,在他的身后时刻准备着给他来上致命的一击。
心底一沉,背着的药箱改为拎着。
后宫里的辛秘太多,他也是时候该告老还乡了。
张御医走了,原地上只有四皇子和小太监。
小太监尽管很慌张,却还是劝说道:“四殿下,张御医说要等皇上醒,您要不先随奴才去偏殿坐着。等皇上一醒,奴才马上就唤您。”
四皇子笑而不语,在小太监的目光中换了个站姿。
他盯着院子里方寸之间一颗拔地而起的银杏树。
秋意正浓,银杏树的顶端叶子已经发黄,而靠近树干位置的,还保持着夏日里葱葱郁郁的颜色。
“你叫什么?”
自从皇上身边的大太监王德喜不见了,便无形中诞生出一条规矩。
凡是在皇帝身边伺候的,无论大太监还是小太监,都活不过一个月。
因此四皇子没见过这个太监也实属正常。
小太监听了这话,颇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在贵人眼中就是一条狗。
“奴才过喜。”
过喜。四皇子将这个名字在心底念了一遍。
“不错,闻过则喜。名字是谁给你取得?”
小太监听不懂什么是问过则喜,但他听明白了四皇子在夸他的名字,胆子放大了一点:“回殿下,奴才的名字上皇上起的,奴才也觉得这名字好听。”
四皇子听到这话,尽管脸上的笑容不变,可还是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过喜。张御医的话你听,那本宫的话,你要不要听呢?”
过喜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殿下,您想让奴才做什么?”
“让本宫进去。”
“殿……殿下,您……张……”小太监张口结舌,这个问题让他陷入两难的抉择中。
“如何?”四皇子压低声音,带着蛊惑的声音:“听本宫的,还是听……张御医的!”
“殿下,要不您等皇上醒了,这样奴才也不算违了您的愿,且张御医那儿……”
一句完整的话还未说完,他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那把夺去他性命的刀。
还想再说什么,嘴唇微动,红色的血沫从他的口中溢出,迟来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张皇着手,倒在了地上。
四皇子蹲在过喜的身旁,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原来真正下定决心要动手了,是如此的简单。
刀刃上还沾染着小太监的血,四皇子有些厌恶地在小太监的身上擦擦,可是越擦,那血污晕开的痕迹越大。
垂着眼,将匕首笔直地插进小太监的胸腔中。
站直了身子,白玉无瑕的指尖推开他曾经视为天堑一样的横沟。
跨过这道门,便再也不会有人打扰。
屋外的阳光很烈,从四皇子的身后挤入皇帝的寝宫中。挤进来的阳光还没来得及停留半刻,便全数堵在门外。
明黄色的床幔层层叠叠,让人看不清安睡在其中的那个人。
曾经至高无上的帝王,有想过会有今日吗?
四皇子在脑海中设想着。
他掀开帏帐,本想立刻就动手,可是指尖已堪堪落在皇帝的脖子上时,那只手又猛地收回去了。
并不是他下不去手,只是……
他想亲耳听到父皇对他问题的回答。
寻了张椅子,耳边是略带急促的呼吸声,时间在此刻流逝的飞快。
四皇子本以为自己会很不耐烦,压不住性子。可望着明黄色一团中的人影,又觉得不是那么难熬。
嘤咛一声,皇上睁开浑浊的眼睛,见眼前有个虚影在晃,只是看不清究竟是谁。
“过喜?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