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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冷宫弃妃她很贤

    冰冷的两个指尖落在她的手腕上。

    分不清究竟是御医的手指更冷还是她的身体更凉。

    时间开始变得缓慢而又漫长,窗外的雨滴声也越来越大。

    廊下的和穗和和婉有些焦灼不安。

    顾留白进去的时间太长了,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她们也不清楚。

    娘娘她……应该不会傻到去冲撞皇上吧?

    张御医沉吟良久后,让顾留白换了一只手臂,这次要快上许多。

    心中有了决断后,两指从顾留白的手腕上收回。

    “惠妃娘娘可还记得太医开的药方?”

    顾留白摇摇头。

    这些事情,向来都是和婉做的:“张御医,妾身记不住,但是服侍本宫的奴婢想来是知道的。”

    说完后又去看皇上。

    发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对方稳坐泰山,身后的烛光和他的坐姿,从她进来到现在,分毫不差。

    皇上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扭头看了眼王德喜。

    对方了然地躬身开门,扭头对着门外候着的二人小声说着。

    直到和婉进来,再次跪拜皇上,一套流程下来后,她才从随身系着的香囊里掏出一张纸出来。

    “张御医,这是娘娘今日喝的药方。”

    和婉似乎很紧张,她站在顾留白的身后,仿佛能听到上下牙齿在打颤的声音。

    顾留白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子,将手中暖热的那块儿脂玉塞进她的手里。

    这个屋子里都是人,偏偏因为皇上的身份,无形中增添了许多压迫感。

    顾留白理解和婉的害怕。

    畏惧王权,这才是该有的生存之道。

    张御医斟酌了很久后,从脚边的药箱取出纸笔,重新替她写了一张药方,待磨干后递给顾留白。

    “惠妃娘娘,今后还请按照这个方子吃药。三个月后,臣再替娘娘号脉换方。”

    顾留白点了点头,动作轻柔地叠好:“妾身谢过张御医。”

    三两句的交谈结束,顾留白扭头示意这和婉扶她起身离开。

    只是那稳如泰山一般的王者缓缓开了口:“等一等。”

    顾留白不解,但明白自己的处境。

    王德喜在张御医离开后,聪慧地给顾留白身后的和婉使着眼色,两人离开后,这间屋子除了那盏摇曳的烛火,似乎找不住活物出来。

    “惠妃。”

    “是,妾身在。”

    顾留白低着头,应声道。

    只是过了很久,都没听到那道苍桑的声音响起。

    两人似乎在比谁更沉得住气一样。

    太和殿的温度比留春殿的温度要低很多,静下来后,顾留白感觉从脚心处攀延着一丝冷意,又爬到她的后背,让她冷的咳嗽几声。

    “惠妃,你变聪明了。”

    顾留白不清楚这句聪明,究竟是褒义还是贬义,只闷着头,捂着嘴唇,似要把发出的声音全部塞回喉管处,然而只是徒劳。

    “咳咳!皇上……还请咳……明言。”

    撕心裂肺的咳嗽让站在门外的和婉担忧不已。

    她家娘娘的身子弱,根本经不起皇上的折腾。

    “顾晓晓,聪明一点儿好。张御医开得药要按时喝,你这条命,还要留着。”

    顾留白眼神一暗。

    皇上和她都心知肚明。

    只要顾氏一族还派得上用场,她就不能死。

    不光是恩宠,更是牵制。

    “是,妾身谨听皇上教诲,必不会再去寻死。”

    对于顾留白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跪他,皇上也不在乎了,只是朗朗喊了一句。

    “王德喜。”

    “奴才在。”王德喜心知这是谈话结束了,手掌刚要推开门,就看到和婉脸上僵硬的表情。

    “和婉,别说咱家没提醒你,你要想死,可别拖累了你家主子。”王德喜本是好意,只是说出来的话,不怎么好听。

    和婉先是看了他一眼后,垂头将脸埋进胸口处,再抬头时,好似一切都未发生。

    对着王德喜福了福身子:“奴婢谢公公指点。”

    搀扶着顾留白从太和殿出来,雨已经停了。

    只是地上还未干,到处都是水痕。

    “娘娘,您的身子支撑不住,还是坐轿回去吧。”

    顾留白半边身子都靠在和婉的身上:“不用,张御医刚也说了,让我多走动走动。要真走不动了,再坐轿子也不迟。”

    和婉劝不动她,想让和穗也跟着一起劝。

    但和穗摇了摇头,能轻易劝动的,可就不是主子了。

    几人换着搀扶顾留白,一路走回留春殿。

    虽然才来没两天,但是踩在留春殿的地砖上,竟有一种归属感。

    这是前几个世界从未感受过的。

    古代、现代,一字之差,是跨越千百年的历史和文化底蕴。

    回到屋子里,张御医写的方子来不及抓药,太医开得药,她又不想喝,只草草地喝了一碗汤后睡着了。

    临睡前顾留白迷迷糊糊地想着,还是要养身子,不然就这走两步就喘的身子,如何能完成原主的要求。

    自从皇上深夜召见一回后,顾留白的生活水平蹭蹭蹭地见涨。

    早膳的十六道菜不仅足额足量,御膳房还额外地赠送了一些小点。

    张御医开得药效果不错,只是喝了半个月,已经可以不用整天躺在床上了。

    能活动的时候,就总想干点儿什么。

    她让和穗拿着纸笔,画出现在麻将的雏型,让内务府的用楠木替她雕出一副。

    和篆送进来的时候,顾留白再一次感叹古代的手工艺水平,麻将拿在手里很舒服,四周的棱角都被磨平,又在上面涂上一层清漆。

    教了一遍后,几个奴婢就开始上手,虽然开始的时候都有些磕磕绊绊,但玩到最后,竟是和婉的瘾最大。

    眼看着天幕暗了下来,她还不想停手。

    “娘娘,您都把奴婢的体己银子都赢了去,怎的不让奴婢把它赢回来,就不玩了?”

    顾留白禁不住和婉的哀求,又玩了一把。

    但是玩儿过的知道,如果抱有赌徒的心理,往往是越想得到越输的更多。

    和婉连她这个月的月例银子都支出去后,只能停下手脚。

    伺候着顾留白用完膳,有陪着她在御花园里走了一圈,才恍然着从赌徒的心理走出来。

    望着家徒四壁的偏房,心里那个懊悔,连顾留白看了都少不得替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