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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不讲武德

    “所以,你和我们那傻*掌门,到底是谁爱上了谁?”

    沉默了片刻,那老者“呵”地一声,双手一挥,一股黑气铺天盖地,直冲薛贺四人而来。

    薛贺见也慌了手脚,急急忙忙从袖中取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符纸,一手揽住身边三人,一手捏碎符纸,瞬间便消失在原地了。

    那股黑气来势不减,直接将之前四人所站的地方撕碎,扭曲了一阵之后,那块空间便凭空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漆黑,像某种不知名野兽的血盆大口,让人感到莫名的恐惧。

    老者眼看一击不中,薛贺四人借符逃走,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跑吧,趁你们还能跑……”。末了,身形一闪,也消失在了原地。

    王陵地下世界某处,一个声音问道:“师叔,这是哪?”另一个声音很不耐烦地回答道:“你问我,我特么问谁?”

    薛贺捏碎的符纸是流云岛先辈制符大师特制的遁走符,能无视空间,任意游走于三山五岳,四海五湖。一般都是到了危急关头保命之用,数量十分有限。当初薛贺也是磨破了嘴皮,透支了身体,费了老鼻子力气,才从掌门那里弄来的。据掌门说,遁走符遁走的距离取决于使用者功力深厚程度,所以薛贺心想,自己再怎么也总该身在青岛国之外了。不想睁开眼后,发觉依旧还在那个死气沉沉的地下墓穴之中,心中不免有些恼火,同时大骂出厂方没节操、没素质、没职业道德,做出来的东西既没有量,也没有质。愤慨之余,不免又将掌门的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师叔,咱们跑啥呀?就凭咱们……您的英明神武,那老家伙肯定不是对手啊!咱们这么灰溜溜地跑了,很没有面子的!”

    “哼,不跑,不跑这时候你师叔我就得给你们收尸了,嗯,也不对,尸首十有八九是收不上来的,能立个衣冠冢就不错了!”

    看着三人一副吃翔的表情,薛贺老教授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让你们平时用点功,人丑就应该多读书。你师叔我虽然入门短,但是门派中的典籍文献,我虽然不说了如指掌,但是信手拈来还是没得问题滴……”

    桓居尘“噗嗤”笑了一声:“师叔你真狠,自己骂自己!”

    薛贺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很难得的没有反驳,而是继续给他们解释。原来,自从上古时期神魔大战之后,不少妖族、魔族的修行方法以及典籍也流入神界,神人共处时期,又有小部分留在了人间。由于魔族、妖族普遍好血嗜杀,所修习的功法也总是戾气冲天,甚至还有不少需要吞噬凡人的血肉甚至灵魂,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神界得到这些功法之后,加以改良,戾气减退的同时,功法的威力也倍数下降。于是乎,这些功法便成了十足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久而久之,便被束之高阁。然而,依旧有一部分神仙,经受不住妖类功法强大威力的诱惑,竟然自甘堕落,宁愿化身魔族,也要追求那股邪恶的力量。他们肆无忌惮地屠杀凡人,嗜血吞肉,敲骨吸髓,使得之前繁荣的城镇被付之一炬,尸横遍野,哀鸿满地,以往的乐土变成了人间炼狱。更有甚者,有些堕落的神仙发觉同类的血肉与灵魂比之凡人更加纯粹,吞噬之后能使自己的实力更加强大。神界也因此遭殃,低阶神仙成了他们捕食的对象,甚至到了后来,连掌管一方的大神也开始被有计划地残杀。天界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集中天界所有的力量,开始剿灭这伙败类。那些堕落的神仙原先便是神族,神通广大,之后又修习了妖族和魔族的功法,实力十分强横。清剿过程中,十几比一的战损屡见不鲜。历经万难,这些败类基本被绞杀殆尽,而他们所修习的功法,大部分被销毁,而少部分则被锁进天威阁,列为禁书,永世不准旁人观读。

    在这种情况下,意外总是会发生的。神界围剿堕仙之时,也曾将修习妖法的凡人也一并斩杀。但是,凡人的那点微末伎俩,在神仙的眼里简直不值一提,除了顺手将碍眼的出头鸟铲除之外,其余的便交给了凡间那些半神。可惜的是,那些半神在凡间早有自己的地盘和利益,根本不可能联起手来对付修习妖法的凡人,更何况有一些半神甚至对威力巨大的妖法也心存觊觎,所谓的讨伐完全成了一句空话。各种各样零零散散的功法反而在凡间留存了下来。

    当然,凡人的天资和寿命,以及可以得到的资源都是十分有限的,而妖法又与凡人的体性冲突,因此修习妖法很难获得实质上的成功,更多的,是在修习过程中逐渐迷失自我,最终完全沦落为野兽。妖界便是凭借着这一批凡人中的败类,再一次得以苟延残喘下来。

    时光苒苒,沧海桑田,不知从何时开始,凡间,甚至流云岛,都再也接收不到神界的消息。流云岛虽然作为修仙门派,甚至是创世神盘古一手建立的,但是却从来没有人飞升成功过。门派中天子卓绝之辈星驰棋布,很多人的修为都已经到了准仙的水平,稍微冲击一下感觉就可以飞升成功,但是都卡死在这里。一些前辈尝遍万法,都没有哪怕一丁点的突破,很多修仙者甚至在这一过程中仙心崩溃,灰飞烟灭。

    当时的青岛国武王,还是流云岛苦苦修习莘莘学子中的一员,只不过,他天资极高,领悟能力极强,颇受门派中诸位长老的喜爱和器重,甚至有人预言他将是下一代流云岛的掌舵人。老掌门甚至还亲赐法名,唤他作孙吾。孙吾成长极快,入门不到二十年,已经是流云岛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境界更是直逼门派中的长老和老掌门。这在当时简直是亘古未有的成就,整个门派将几乎所有的资源都倾泻到他的身上,希望他能突破飞升大劫,成为流云岛飞升第一人,好为修仙之人证道。在当时的流云岛上,孙吾的权威甚至压过了老掌门,更不要说其他长老。他随便的一句话,门派中的其他人便为他搬山填海,而且还完全出于自愿。到他入门的第三十年,按照薛贺制定的境界标准,他已经是准仙巅峰,距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选定吉日,他在星辰峰之顶盘腿而坐,准备迎接天劫。

    按照典籍的记载,孙吾盘腿而坐没多久,天空中风云涌动,雷声骤然而起,在孙吾的头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漆黑的、带着电光的旋涡。恐怖的能量在云中肆虐,东突西奔,仿佛一头失控的野兽,随时都有可能突破云层,张开血盆大口冲向地面的孙吾,将他连人带骨全部吞入腹中。雷声愈加逼近,一声连着一声,上一声还没过去,下一声早已贯入耳中。倏忽之间,大雨倾盆而下,蹂躏着山石草木,将整座流云岛都笼罩在水幕之中。

    当所有人都还没从这惊天动地中反应过来时,一道水桶粗细的赤色闪电从旋涡中心直下,瞬间劈在了孙吾的身上。孙吾的身体摇了摇,闪电化做细小的电流,宛如蛇一般,四散开去,消失不见了。接着第二道、第三道闪电依次劈下,孙吾周围的草木瞬间成为飞灰,连地下的山石都成为一堆焦土。整个门派的人都屏住呼吸,一边观察着孙吾的反应,一边仔细数着落雷的次数。终于,在落下了九九八十一道赤雷后,盘踞在孙吾头顶的旋涡开始慢慢消退,风云也归于平静,天空逐渐放晴了。

    老掌门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内心,独自喃喃道:“九九归一,这便是飞升大道么?”

    不多时,天空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风雨洗涤过的流云岛显得格外清新,更有世外秘境的味道了。蓝天之上,一束彩色的流光如瀑布一般,娟娟而下,直照在孙吾的头顶。之前在天雷之中平淡如水的孙吾身体突然抖动起来,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流光所照不过三息时间,孙吾突然大叫一声,站了起来,眼鼻口中都有鲜血流出,摇晃了两下,便瘫倒在地上了。

    这突然的变故使得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刚才明明已经抗过了天雷劫,按照先辈的说法,自此以后便脱胎换骨,飞升成仙才对,怎么又会突然七窍流血,倒在了地上呢?

    老掌门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天意!”挥手让各辈弟子退下,又亲自到星辰峰顶查看了孙吾的情况:境界大跌,但是没有性命之忧。随即让人小心地将孙吾搬到了流云宫,小心看护。

    孙吾醒来是在三天后,睁眼看到守护在床前的老掌门和诸位长老之后,说了一声:“我失败了”,之后便不再言语。

    老掌门倒是豁达,说道:“自古修仙之事,本来就是逆天而行。凡人凭借着肚中一团浊气,要想飞升成仙,实在是太难了。你已经尽力,不必自责了。好好休养,将来这个门派还是需要你们去发扬光大的!”

    老掌门如此说,明摆着是想孙吾以后接掌流云宫,成为流云岛的新掌门。孙吾如此聪慧的人,怎能不明白,不料他却轻飘飘地说道:“我想到下面走走!”

    老掌门楞了一下,随即笑道:“你想去,那便去罢”!

    孙吾一个月之后离开了流云岛,踏上的第一块土地,便是现在叫青岛国的地方。在这之后,流云岛的人,包括老掌门,便不知道他的踪迹了。

    再次听到他的消息,已经是十年之后了,传言说他在青州之地建立了一个国度,自立为王,这还不算,更有消息说,当初的那个天之骄子,竟然开始修习妖族的功法。这之后,便是掌门和诸位长老悉数下山,前往青岛国。半年后再回来时,原先的十一位长老只剩下了六位,老掌门在这之后不久便也谢世了。

    “所以师叔你是说,老掌门他们下山,就是为了对付这个青岛国的武王?那这里的这些布置也是老掌门和先辈长老留下来的咯?”

    “废话,要不然我啰嗦半天,嫌自己口水多么?”

    “可是师叔,您还没有提到咱们为什么见到那个孙吾就跑啊?”

    “哼,那货练的妖法,叫做化功大典。我之前在门派典籍里看到过简略的记载,大体就是吸收别人的修为来为自己所用,而且,之所以叫做化,就是因为只要被打中,你的心肝脾肺肾以及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都会被吞噬得一干二净。你师叔我自然是不怕滴,但是你们几个就惨了。你们境界太低,不跑只能是稀里糊涂地成为了人家排出的大粪。这老家伙也真是,不讲武德,哪有一来就放大的傻*打法嘛,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