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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 粮食太多也有隐患?

    魏征的话语,让整个两仪殿陷入了寂静。繏</br>  几个原本斥责他的大臣,此刻也是神情一震,默然不语。</br>  是啊!</br>  种粮不挣钱,大家都跑去种别的经济作物去了。</br>  来年若是还风调雨顺丰收,那自然无事……可要是闹个旱灾、蝗灾呢?</br>  那必定是一个比寻常灾年还要严重几倍的大灾之年!饿死的人,必将倍增!</br>  谁能确保来年风调雨顺?</br>  大家虽然都吹捧着皇帝,说什么皇帝治国有方,受到了上天的嘉奖,这才五谷丰登,四海升平。繏</br>  但谁知道明年老天爷会不会变脸?</br>  那些吹捧的话,说的人不信,听的人也不信呐……</br>  “魏爱卿所言有理。”</br>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沉声道,</br>  “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做?”</br>  一件值得歌颂功德的事儿,最终反倒成了隐患。</br>  李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繏</br>  但不爽归不爽,问题还得解决。</br>  “回陛下,正如太师所言,朝廷应该出面,收购粮食。”</br>  魏征朗声道,</br>  “如此,可让粮食的价格稳定在一个合适的价钱,不会因太贱而伤农,也不会因太贵而伤了老百姓。”</br>  “事实上,调控粮价,才是真正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若陛下能将此事做好,那即便是臣也承认,这是一桩大功绩。”</br>  李世民闻言,不禁撇了撇嘴。</br>  你承认?繏</br>  你算老几,需要你来承认?</br>  “哼哼……”</br>  李二哼哼唧唧的道,</br>  “那看来,官府还得从民间收购粮食了?”</br>  “底下有衙门缺粮食的吗?房爱卿。”</br>  身为尚书左仆射,房玄龄统管天下官府衙门,自然知道各地底细。</br>  “回陛下。”繏</br>  房玄龄出列,道,</br>  “各地官府衙门,包括中枢在内,皆不缺粮,俸禄粮米都是按实发放。”</br>  “事实上,臣已经命底下官员排查各地官仓粮米了,有仓浅的,皆已购粮。”</br>  “如今,也算是满满当当的了。若要再购粮,只怕是需要在全唐各地增设粮仓了。”</br>  李世民闻言,不禁有些讶异。</br>  “你倒是机敏,这都安排好了。”</br>  他赞许道,繏</br>  “不错。”</br>  “陛下过誉了,丰年备粮,灾年支用,这是极其简单的道理,乃臣分内之事。”房玄龄谦逊道。</br>  李世民扶了扶额。</br>  “分内之事做好了,倒叫朕多了难题。”</br>  李二无奈笑道,</br>  “官府可以购粮,但不能无缘无故的全买过来,不吃,放在那里发霉变质吧?”</br>  “至于增设粮仓,勉强算个办法……但终究只是权宜之计,毕竟朝廷不可能无限制的到处设立官仓,多了,也是白白肥了某些人的荷包。”繏</br>  “有没有长久的办法?哪位爱卿可解此局?”</br>  他的目光扫视四周,一时半会儿却没有大臣应答。</br>  敲着敲着,眼睛落在了徐风雷的身上。</br>  嘿,这小子低着头晃啊晃的……搁这儿神游呢?</br>  “太师——”</br>  李世民声音提高了几分,冷哼道,</br>  “方才是你第一个跳出来支持魏征,看来你早就有想法了!”繏</br>  “不要每次都要朕点的名,你才愿意说话!身为臣子,为朕分忧是本分,你应该主动一些才是!”</br>  哈——</br>  徐风雷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伸了个腰,活动了一下筋骨。</br>  “不好意思啊陛下……”</br>  他一脸歉意的道,</br>  “昨儿个没睡好,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一时差点眯过去了。”</br>  “您能否给臣来一根烟,让臣提提神?”繏</br>  众大臣:“……”</br>  李世民:“#¥%……&*#¥!!!”</br>  这朝堂之上,多么严肃的地方,多么圣洁的地方!</br>  你要抽烟?</br>  你搁这儿吞云吐雾?像什么话?</br>  自去年年底,大唐骑兵于契丹东部发现烟草并带回之后,卷烟便一时风靡长安,成了达官贵人大老爷们手里炙手可热的宝贝。</br>  随着需求的增长,制烟工艺也突飞猛进,现在的烟,都有不少造型了!繏</br>  当然,造型都是其次的,关键是烟丝。契丹的烟丝分为三个档次,唯有下品和中品在民间富商和权贵之间流通,最上品的唯有皇宫才有,特供皇帝!</br>  徐风雷讨要的,自然是特供皇帝的那一批上品烟。</br>  “胡言乱语!”</br>  李世民不悦道,</br>  “朝堂之上,岂是你抽烟的地方?”</br>  “朕不许!”</br>  他自己都不敢在朝堂上抽烟呢,怕坏了形象和规矩,顶多在政事堂开小会的时候来几根。繏</br>  这个徐风雷,太不着调了!</br>  “噢——”</br>  徐风雷晃了晃脑袋,懒洋洋的道,</br>  “那臣想不起来了,脑子昏沉的不行,一点思路都没有……”</br>  李世民:“!!!”</br>  硬了,拳头硬了!</br>  “没思路就退一边去!别在朕跟前碍眼!”繏</br>  李二恼道,</br>  “满朝文武,皆智慧之士,难道还想不出个对策来?”</br>  “不用你了!”</br>  这小子,成心耍贱呢!</br>  不给你画面,一边凉快去!</br>  “遵旨。”</br>  徐风雷拱了拱手,屁颠屁颠的退到了一旁。繏</br>  众大臣:“……”</br>  敢在朝堂上伸手要这要那,还这么不给皇帝面子,也就是太师徐公了。</br>  “集思广益!”</br>  李世民铿锵道,</br>  “想出个法子来,把官府购粮的事儿,给他办妥帖!”</br>  “没有他胡屠户,朕还吃带毛猪不成?”</br>  “来,哪个爱卿有想法的,皆可言说,若言之有理,朕有赏!”繏</br>  众大臣;“……”</br>  两仪殿内,鸦雀无声。</br>  一个个皆是低着头,一动不动。</br>  李世民看着这如同静止画面一般的非静止画面,腮帮子都快鼓起来了。</br>  真就没一个中用的?</br>  不至于吧?!</br>  “房爱卿,魏爱卿,还有辅机,你们有何想法?”繏</br>  李世民开始点名,</br>  “说来听听,说的不好朕也不怪罪你们。”</br>  三人闻言,相视一眼。</br>  “臣尚在思量之中……”</br>  “臣亦然,事关粮食,不敢妄言。”</br>  “臣也一样……”</br>  他们皆是谨慎回话。繏</br>  朝堂上说话,都有史官记录,纵然心中有一些想法,可没思量清楚的想法,他们是绝对不会开口的。</br>  李世民哗的一下站了起来,在大臣们之间扫了又扫,见他们毫无动静,最终还是只能将目光落在了徐风雷身上。</br>  “来啊!”</br>  他阴阳怪气的道,</br>  “将朕的上品烟丝取一盒来,给太师点上一根。”</br>  “朕这朝中无人呐,只能指望咱这位足智多谋的太师老爷了!”</br>  这话里带着刺,但徐风雷却是毫不在意,反而在接过烟盒的时候嘿嘿笑了起来。繏</br>  “多谢陛下恩赐,臣馋这一口也许久了。”</br>  他嘿笑道,</br>  “得了陛下赏赐的上品烟丝,臣忽然文思如尿崩啊!”</br>  “这就给陛下献策!”</br>  说着,徐风雷便将一整盒烟都揣进了怀里。</br>  该有的分寸,他还是要有的,要真在这大朝会中,两仪殿上堂而皇之的抽烟,那也太荒唐了。</br>  索烟才是目的,想抽在哪不是抽?繏</br>  “说你的吧!”</br>  李世民神色稍稍缓和了几分,可依然还是没好气的道。</br>  “回陛下,臣以为官府购粮,应当与民间形成互动与循环,若只是自己内部消耗,那是怎么也消耗不完的。”</br>  徐风雷正色道,</br>  “毕竟,朝廷与府衙,也就那么些人,就那么几张嘴;而民间,却有无数张嘴。”</br>  “所以,臣的提议有三个!”</br>  他伸出三个手指。繏</br>  李世民的身子微微调整坐正,诸大臣也是侧耳倾听。</br>  “其一,在官仓之外,开设义仓!”</br>  徐风雷沉声道,</br>  “义仓制度,是隋朝就有的,其初衷是好的,从民间筹措粮食备荒,等到荒年的时候,无条件发放给灾民们。”</br>  “设立义仓,一方面不用朝廷出钱购买,只需要向百姓阐明义仓的好处,自然可以轻松筹措,特别是在丰年的时候,百姓多数愿意捐出粮食,不会反感。”</br>  “而另一方面,当天灾来临的时候,也不需要朝廷买粮赈灾,只要打开义仓,就足以赈济灾民。”</br>  “光从制度来说,义仓制度极其完美!但往往从百姓处筹措了粮食后,官家就有了私心,会将这义仓霸占,最终都被巧取豪夺了去,等到真的灾年,一粒米都不会发放给灾民!”繏</br>  “如此一来,筹措粮食,也就成了巧立名目的盘剥!我大唐,可不能走隋朝的老路!”</br>  李世民眉头一挑。</br>  “朕知道前隋这个制度。”</br>  他开口道,</br>  “隋朝积粮众多,最富庶的时候,官仓和义仓都多的放不下了!可真要赈济灾民的时候,上到皇帝,下到官员,却一个都不愿意开仓赈灾!就比如洛阳仓吧,那都富得流油了,但这油水,老百姓一滴都享受不到。”</br>  “最终,还得是叛军一路打进洛阳,才抢得了洛阳仓。借着洛阳仓的粮食招兵买马,迅速坐大。”</br>  “想来,也真讽刺。”繏</br>  徐风雷点了点头。</br>  “正是。”</br>  他朗声道,</br>  “所以我大唐,决不能出现这样的情况!”</br>  “否则,义仓只会是剥削百姓的手段,而非普济万民的益事!”</br>  李世民颔首。</br>  “朕会考虑清楚,再立制度。”繏</br>  他赞许道,</br>  “不过,你这点子确实不动,取之于民而用之于民,不用半分国帑,便能消耗掉民间许多粮食。”</br>  “义仓,比官仓好!”</br>  “再说说你的第二点策略吧!”</br>  光这一个点子,刚才被‘索烟’的不爽感觉就已经烟消云散。</br>  这点子,值得一盒上品烟丝!</br>  “是。”繏</br>  徐风雷又道,</br>  “其二,就是酿酒。”</br>  “众所周知,酒是粮食精,每酿成一坛酒,所需要消耗的粮食都是数倍!”</br>  “若将民间的粮食低价收购进来,酿成酒后再卖回民间,那这绝对是一笔利润极高的买卖!”</br>  “如此一来,爱酒之人得到了美酒,粮食得到了消耗,经济得到了发展,三赢啊!”</br>  这一套,便是内循环。</br>  “嗯,嗯……”繏</br>  李世民抚着胡须,连连点头道,</br>  “酿酒,倒也是个主意。”</br>  “不过也就只能在丰年才能如此,若是灾年,便一定要减少产量,乃至禁酒!”</br>  “否则,能活命的粮食成了酒液,那真是极大的浪费!”</br>  徐风雷耸了耸肩。</br>  “那就得看陛下到时候如何调整政策了。”</br>  他随口道,繏</br>  “臣只负责出点子。用好用坏,在于陛下一心。”</br>  言外之意……反正出了事我不背锅。</br>  “你只管说,朕自有思量。”</br>  李世民大手一挥。</br>  “第三,就是发展畜牧业。”</br>  徐风雷道,</br>  “当粮食太多的时候,一部分陈年的、有杂质的,就可以转化为饲料,用于喂养牲畜。”繏</br>  “牲畜吃饲料,咱们吃牲畜。”</br>  “想必大家也知道,只有吃肉才能变得强壮!可肉食珍贵啊,普通老百姓一年都吃不上一口肉!纵然是达官贵人,也不可能顿顿大鱼大肉。”</br>  “这都是因为畜牧业不够发达的缘故,朝廷若能收购一部分陈粮杂粮作为饲料,大力发展畜牧业,把肉价打下来,那咱唐人的身体素质,必定能够上一个台阶!”</br>  “甚至,还可以有一个更大的理想——”</br>  “人人吃饱饭还不够,咱得让人人都吃得上肉,那才是盛世!”</br>  说到最后,徐风雷自己都有些激动了。</br>  虽然是画大饼,但只要这大饼能去造,哪怕只是造出来点饼渣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都是莫大的福祉了!繏</br>  “人人吃得上肉……”</br>  李世民嘴里喃喃道,</br>  “若能做到,那确实是真正功盖三皇的盛世啊!”</br>  他的心潮,也小小的澎湃了一下。</br>  “臣的点子出完了。”</br>  徐风雷嘿然道,</br>  “义仓制度、酿酒、发展畜牧。”繏</br>  “这三样随便哪样,都能大量消耗粮食,陛下可择一而选,也可全选。”</br>  “总而言之,魏公所说的隐患,是能解决了,陛下……臣得这一盒上品烟丝,不过分吧?”</br>  李世民翻了个白眼。</br>  “不过分不过分,朕待会儿再赏你两盒。”</br>  他应了一声,转而看向魏征,似笑非笑的道,</br>  “魏爱卿,徐爱卿所说之策,可称心否?朕的功绩,可还能够作数?”</br>  魏征拱手行礼。繏</br>  “太师大才,臣深服之。”</br>  他认真道,</br>  “有此三策,可无隐患了。”</br>  “不过容微臣多嘴一句,义仓与畜牧都好,酿酒则需谨慎,朝廷最好不要开这个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