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陛下，你把这《兰亭集序》送我呗？
李渊眼睛一亮。</br> 徐风雷亦是起身把脖子凑了上来。</br> 《兰亭集序》啊！</br> 这可是天下第一行书！比他手中的《丧乱帖》的价值可要高太多了！</br> 毫不夸张的说，《丧乱帖》在后世能卖几个亿，而《兰亭集序》则是无价。</br> 无价的国宝！</br> 徐风雷虽然不太懂书法，但这并不妨碍他想要一睹至宝的心。</br> 哗啦。</br> 桉桌之上，两个奴婢将书帖铺平，三个脑袋顿时凑了上来。</br> “好，好啊……果真是好字啊！”</br> 李渊轻抚着书帖，恍若在抚摸爱人的肌肤，他只是扫了几眼，便已忍不住大赞道，</br> “飘逸绝伦，不愧为天下第一行书！”</br> “二郎，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朕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br> 李世民咧嘴一笑。</br> “要说这《兰亭集序》的流转，那就有故事可讲了。”</br> 他笑道，</br> “此物出自王羲之手后，被王家奉若珍宝，一直传到王羲之七世孙智永禅师手中，而智永禅师临终前，又将它传给了最喜欢的弟子辩才和尚。”</br> “儿就是从辩才和尚手中赚来了这《兰亭集序》。”</br> 李渊恍然，原来是这样……</br> “何谓赚？”他又问道。</br> “害，起初儿派人去要，那辩才和尚不肯给，只说没有。儿无奈之下，只能出了下策，派了御史萧翼去哄他。”</br> 李世民轻叹道，</br> “萧瑀隐藏身份，与那辩才和尚相交，那辩才果然倾心交往，两人交流书法之时，那辩才和尚果然把《兰亭集序》给拿了出来！”</br> “萧翼便使了个办法，将这宝贝偷了出来，等那辩才和尚发现之时，宝贝已然到了我的手中……”</br> “说来，也不甚光彩啊……”</br> 身为帝王，为了一份书帖竟然用上了偷偷摸摸的鬼蜮伎俩，这怎么说也不好听嘛！</br> “这有什么？”</br> 李渊摆手，满不在乎的道，</br> “这天下都是我们李家的，这《兰亭集序》自然也是，那辩才和尚不过是保管罢了。”</br> “皇帝若强要，他敢不给？那就拆了他的庙，将其搜出来便是！”</br> 徐风雷撇了撇嘴。</br> 他不是很喜欢李渊这个论调，比后世的资本家吃相还要难看。</br> 但转念一想这会儿是封建王朝来着……</br> “不过呢，这《兰亭集序》既然到手了，你便也多赏赐赏赐那辩才和尚吧，算是他献宝有功。”</br> 李渊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澹笑道，</br> “一个和尚嘛……给他把庙宇修建的气派些，他自然也就高兴了。”</br> 李世民微微颔首。</br> “儿也有此意，拨些款子，将那辩才和尚的庙宇重修一番。”</br> 他道，</br> “再在民间访一访王氏后人，给予一些赏赐，若有才华的，也可给个官做。”</br> “如此一来，也算厚恩了。”</br> 父子俩人相视一眼，已然是达成了共识。</br> 皇帝嘛，拿了你的东西赏你三瓜两枣的，那就是恩典！</br> 给了恩典，享用这宝贝自然也就没有丝毫心理负担了。</br> “来来，朕要临摹！”</br> 李渊起了兴致，招手道，</br> “取文房四宝来！二郎啊，别看朕天天打牌下棋，其实朕这最爱的就是写字了！”</br> “写字，是最能陶冶情操，休养身心的了！还记得武德年间，为父一日写了千封官员任命文书，那都丝毫不嫌累，反而还意犹未尽呐！哈哈哈……”</br> “来来……”</br> 李世民脸皮一抽搐。</br> 你是写爽了，一天任命了一千个官员。</br> 你知道我裁撤这些多余冗杂的官员的时候有多么艰难吗？！</br> 这擦屁股都快把纸给擦破了！</br> 他心中腹诽，脸上却没有丝毫不满的表情，反而热情殷切的道：</br> “好，儿也许久没看父皇写字了。”</br> “来，儿为您磨墨，您只管写，纵然写上一万遍都行！笔墨管够！”</br> 李渊满意的点了点头，取了毛笔，攥在了手中。</br> “永和九年……这《兰亭集序》能称为天下第一行书不是没有道理的，这第一个字就大有玄机呐！”</br> 他略一抬头，问道，</br> “二郎，还有徐国公，朕来考考你们……这永字有八法，你们知道是哪八种写法嘛？”</br> 徐风雷连连摇头。</br> 他哪里知道？他就觉得这幅字写得好，很漂亮，很有韵味……但要说哪里好？</br> 对不起，我土包子，对书法是一窍不通。</br> “自然知道。”</br> 李世民应道，</br> “小小一个永字，却涵盖了字体的所有结构，往往就这么写之人是哪个流派的。”</br> “点为侧；横为勒：竖为弩；钩为趯；提为策：撇为掠；短撇为啄；捺为磔。”</br> “这，便是永字八法！”</br> 说罢，他也是有些手痒，亦是取来一支毛笔，在宣纸上开始写字。</br> 父子俩的兴致高昂，徐风雷却是晕晕乎乎的，只能是抚着下巴，故作认真的为他们叫好喝彩：</br> “太上皇这字写得好啊！”</br> “陛下这字写得也不赖啊！”</br> “哎呀呀……都快赶上王羲之啦！”</br> “……”</br> ……</br> 数个时辰后，天色欲晚。</br> 李世民带着徐风雷从大安宫内走出，脸上还挂着满足的笑容。</br> “许久没有跟父皇这样融洽的相处了，也许久没有这般好好练字了……今日临摹，颇有精进！”</br> 他大笑道，</br> “痛快，痛快！哈哈哈哈……听明啊，你今天陪父皇陪的也很好，看得出来，他很高兴！”</br> 今天的李二，弥补了心中对老爹的歉疚，还顺带着过了一把写字的瘾。</br> 纵然天气炎热，但这心情一舒畅，当然也就看什么都顺眼了！</br> “过奖了陛下。”</br> 徐风雷打了个哈欠。</br> 那当然陪的好了！老子特么漂亮话都不带重样的，都快把老李头夸成李羲之了！</br> “好了！”</br> 李世民拍了拍徐风雷的肩膀，道，</br> “朕要回去好好安排一下去仁智宫避暑的行程，至于监国的事，你就不要再推辞了，换了别人，朕信不过！”</br> 徐风雷心中一暖。</br> 皇帝出行，大臣监国，这的确是极大的信任！亦算是一种嘉奖！</br> 可以预见的是，此次监国之后，他在大唐的政治地位还会再往上提升……</br> 但是，徐风雷可从来都不是满足于精神嘉奖的人，物质奖励也必须要有，否则……</br> 不干。</br> “感谢陛下信任。”</br> 他略一拱手，嘿然道，</br> “臣可以监国，但这毕竟是费劲的事儿，没有功劳，只有苦劳。”</br> “监好了没奖励，要是出点乱子，那臣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所以……”</br> 李世民一瞪眼。</br> “怎么的？”</br> 他没好气的道，</br> “监国！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差事，你倒抱怨上了？”</br> “还要朕给你点赏赐？”</br> 徐风雷嘿然一笑。</br> “那感情好啊！”</br> 他连道，</br> “陛下，臣也不要别的，您就把《兰亭集序》送给臣好了，臣想把它当做镇宅之宝。”</br> 李世民：“？？？”</br> “你小子找踹是吧！”</br> 李二恼道，</br> “你个写字都写不利索的家伙，要什么《兰亭集序》，你这山猪能品出细糠的滋味儿么？”</br> “真是笑话！”</br> 听到徐风雷的要求，他恨不得踹这小子一脚。</br> 太可气了！打主意打到他最心爱的《兰亭集序》上来了。</br> 刚才老爹想要，他都没舍得给！</br> “这不正是因为写字写不利索，才需要临摹借鉴的嘛……”</br> 徐风雷被一顿怼，却也不恼，依旧咧嘴笑道，</br> “说不定得了这《兰亭集序》，臣的书法造诣就能突飞勐进，成为书法大家了。”</br> “您说是吧？”</br> “滚蛋！”李世民翻了个白眼，果断拒绝道，“想都不要想！朕把尚方斩马剑都赐给你了，足以作为镇宅之宝了！再说了你又没有子女可以传承，要它干嘛？”</br> “臣可以把它带进坟墓里去呀。”徐风雷一本正经的道。</br> 砰！</br> 李世民这回真忍不住了，一脚踹在了徐风雷身上。</br> “滚！你小子还不够格！”</br> 他啐道，</br> “这宝贝，是朕早已认定的陪葬品，要带进坟墓里的！”</br> 徐风雷灵巧的一闪身，只被李二踹到了一丝衣角。</br> “那臣不干了，这监国谁爱干谁干。”</br> 他摊手耍无赖，</br> “这长安热死了，臣也想跟着陛下去仁智宫避暑，您看行不？”</br> 李世民：“……”</br> “你特娘的……罢了罢了！朕服了你了，附庸什么风雅……”</br> 李二扶额道，</br> “你不是要临摹书法吗？朕给你这个机会！这《兰亭集序》暂且先借你一观，放在你府上好好保存，等朕避暑回来再收回。”</br> “两个月时间，够你临摹了的！”</br> “但有一点记住，这是朕的宝贝，不许伤了一丝一毫，一页一角，否则朕回来把你脑袋拧下来！”</br> “听到没？”</br> 徐风雷浑身一震。</br> “听到了！”</br> 他肃然道，</br> “臣一定会好好保管的！”</br> “真是……不在朕这里捞点好处浑身难受是吧？”李世民滴咕了一声，转而朝着身后的婢女挥手道，“把这《兰亭集序》收好，送到徐国公府上！”</br> 说罢，他便拂袖而去。</br> 徐风雷咧嘴一笑。</br> 要是自己太过于伟光正，事事顺从不求回报，说不定皇帝还要起疑心呢。</br> 时不时讨要点好处，才是维系君臣关系最好的方式，否则你无欲无求，皇帝拿什么恩赏你呐？</br> 不恩赏，他又怎么会放心你？</br> 人性呐……</br> 当然啦，能获得《兰亭集序》这份至宝，他也很高兴，哪怕只是暂时持有。</br> 到时候找阎立本阎立德两兄弟临摹它个百十份，以后无论是装点门面，还是用来当做礼物送人，都倍有面子呐！</br> ……</br> 数日后。</br> 在紧锣密鼓的筹措下，皇帝奉请太上皇移驾仁智宫避暑之行，即将成行。</br> 长安驿馆。</br> 浩宫千鹤整理着满地的书籍，细心的将它们分类装箱。</br> 此刻她的面前，已然装了满满十几个大箱子，纵然是用马车拉，也起码得要五辆才能堪堪拉动。</br> “中原有句古话叫学富五车，千鹤公主，咱这也算是学富五车了吧？”</br> 药师惠日协助着浩宫千鹤，笑道。</br> “不，比那还要多得多。”</br> 浩宫千鹤起身略作休息，望着自己的‘杰作’，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擦着汗道，</br> “中原以前没有纸张，文字都是用竹简记载的，五车竹简看似很多，其实承载的文字并没有多少。”</br> “而如今咱们这些书，全都是用薄薄的纸记录，密密麻麻的将近有一千本！其中涵盖了天文、地理、农学、医学、数术、建筑、音乐、书法、诗歌、佛经、道藏、四书五经等等数十类书籍！知识无比的密集！”</br> “我东瀛若是能将这些书全部消化吸收，足以成为强国！”</br> 药师惠日目中露出向往之色。</br> “不枉公主耗尽家财啊……”他轻叹道。</br> “是啊，不枉我耗尽财富，为了这些书，不光把所带来的黄金耗尽了，连我的首饰珠宝都变卖了，就为了多换几本书。”</br> 浩宫千鹤亦是感慨了一声，转而便笑道，</br> “不过，值得，用钱财换知识，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br> “药师君，装车吧！现在天气闷热，小心这些宝藏不要被虫蛀坏了。”</br> “哈衣！”药师慧日应了一声，“属下这就去！”</br> 他双手抱起一个箱子，正欲下楼，忽的又问道：</br> “千鹤公主，我们……什么时候回东瀛？”</br> 浩宫千鹤眉头一挑。</br> “怎么，你这么着急回去，大唐不好吗？”</br> 她反问道。</br> “大唐很好。”</br> 药师惠日摇了摇头，低语道，</br> “这里比东瀛繁华百倍，还有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光是吃个早餐就能有几十种花样……”</br> “长安还有很多玩乐的地方，只是看一眼，就让人目眩神迷。”</br> “这里是极乐之地……但，不是我的归宿。”</br> “我还是想早点回到东瀛，我想念家乡了，虽然贫瘠，但很怀恋。”</br> 浩宫千鹤微微颔首。</br> “快了。”</br> 她道，</br> “此来的目的，便是为了大唐的书籍，汲取他们的智慧。这五车书装好，目的便算是完成了。”</br> “唯一剩下的，就只有面见唐皇一件事了，等见完了唐皇，我们就动身回国，父皇在东瀛，估计已经等急了。”</br> 药师惠日连连点头。</br> “是。”</br> 他得到了确切答复，便放下了心，转身搬货去了。</br> 可浩宫千鹤的目中，却是露出了一抹冷色。</br> “胸无壮志。”</br> 她嗤笑道，</br> “贫瘠之地，有何值得怀恋？”</br> “良禽择木而栖，唯有这万乘之帝国，繁华之长安，才是我浩宫千鹤的栖息之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