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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绝境

    围廊之外,暴雨依旧。

    李慎之稍稍活动的几下近乎痛到发麻的左肩,心中不禁松了口气,“还好挡的及时,没有伤到骨头。”

    如果刚才的攻击没有雀羽刀分散冲击的话,李慎之的左肩大概率会被水枪直接击穿,到时候那怕是有爆源丹的帮助,最多也只能发挥出六七成的实力,相当于直接宣布认输了。

    艰难的站起身子后,李慎之没有再次走下石阶,反而仔细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正方形的院子,被时间侵蚀充满过后的青石板路,两侧用来种花草的泥土上铺满了白色的鹅卵石,还有插在上面的十二面招魂幡。

    回想过去在家中藏书阁内读到关于布阵师的介绍。

    布阵师擅长利用环境设下阵法,让入阵者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受困其中,或击杀,或困死,招式连绵不绝,仿佛无穷无尽。

    李慎之现在认为,冯沧是以青石路为阵盘,操控雨水的变化形成攻击,两侧的鹅卵石与招魂幡可能也动了手脚,只是不知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鹅卵石和魂幡还好说,哪怕数量再多,至少也有极限,可是······

    李慎之抬头看了看天上乌云,头疼道:“雨水可是源源不断呀。”

    自己就算有能力耗光所有的鹅卵石,但是只要暴雨不停,水便是取之不竭的,现在李慎之算是有些理解书上写的了。

    “同境之间,问道布阵者,可立于不败之地。”

    最初读到这句话的时候,李慎之自认为作者是危言耸听,可当自己深陷局中时方才明白,破局究竟有多难,布阵师就像是一个盖上盖子的木盒,你永远也不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也许是匕首,也许是下一个木盒。

    李慎之深吸一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坚信世间不存在完美之事,无论人或物一定都有破绽,区别只在大或小。

    灵堂后面还有一个十分隐蔽的房间,房间里并排坐着一对夫妇,二人皆是身着丧服,男人相貌堂堂、凤眼生威、卧蚕似雾,虽已年过五十,但依旧英气不减、霸气十足。

    妇人双眼微红,目光中悲伤带着疲倦,两鬓已生银发,眼角已现皱纹,却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佳人姿色。

    二人的目光始终聚焦在院中李慎之的身上,片刻不曾离开。

    当看到少年被拍飞出去口吐鲜血时,妇人不禁潸然泪下,依附到夫君的怀中抽泣起来。

    男人心疼的安抚着夫人,目光凝视李慎之,思绪则是回到了昨天上午。

    在得知女儿惨死异乡后,他抄起金枪便要去李宅讨说法,因为在官府公布的遇害名单中,压根就没有李慎之的名字,但是女儿跟对方一同执行押运任务男人是知道,现在搞成这个样子,一时间怒火中烧。

    男人还未出门,天工阁派去送信的童子就来了,对其说明了天工阁的安排,却只字未提其中的原由。

    迫于压力男人只好屈服,但始终放不下心头恶气,他知道奔丧时李慎之一定会来,所以便设下三关,如果对方可以闯过去,就给解释的机会,如果不能,便从此行同路人,至死不再相见。

    李慎之环顾院子,思虑良久过后,眼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心想:“既然找不到阵法里的破绽,那就先找出阵眼和法阵的激活的方式吧。”

    得觉境问道者布置的法阵不能做到自动激活,阵法一定存在某种特定的激活方式,也就是操控阵眼施展变化,就好比之前周淡泊的六合剑阵,阵眼便是中间的阵盘,李慎之虽然是操纵变化之人,但是本质上还是操控阵盘本身,现在只要能找到阵眼将其摧毁,便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是这阵眼······

    观察了这么久,其实李慎之已经大致猜到阵眼的位置,他随手捡起地上的碎石,用力一甩,碎石划过院落,径直飞向冯沧面前的棋盘。

    在快要击中时,冯沧指间的白子瞬间落在棋盘上,剎时间一道水幕在青石路的尽头拔地而起,石子击入水中,仿佛是打在棉花上,力道被尽数散去,安安静静的漂浮在水幕当中。

    看着从始至终都未曾抬眼的冯沧,李慎之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棋盘果然就是阵眼,这下可不好办了,想要触碰阵眼,就必须穿过青石路,穿过青石路又会遭到阵眼的攻击,冯沧呀,你的真是···有点东西。”

    李慎之将目光转向最右侧插在白色鹅卵石里的招魂幡,魂幡上写着爱女冯安如五个字,随后对着魂幡轻声说道:“安如别着急,我这就过来。”

    说完,李慎之将手里的爆源丹放入口中,紧接着用力一咬,丹药裂开的同时,一股无比灼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流入体内。

    剎时间,一股热气自五脏六腑扩散开来,全身上下的皮肤开始变得胀红,眼中窜出无数血丝将眼球包裹,形成了一种血灌瞳仁的错觉。

    李慎之双瞳注视前方,攥紧雀羽刀,口中吐着白烟说道:“一百息,倒计时开始!”

    话音刚落,整个人飞身窜入青石路,在双脚触碰到地面的瞬间,冯沧一改刚才风轻云淡的神色,双眼凌厉的看向李慎之,十二颗白色棋子也在此刻同时间落下。

    第九十六息。

    只见青石路上突然有十二块石砖上的符咒亮起,紧接着便有十二道水枪窜出,从四面八方刺向李慎之。

    见此情形,李慎之赶忙挥舞手中的雀羽刀,刀锋夹杂着狂暴的源气,向着水枪刺来的方向砍去。

    斩击在击破水枪的同时,强大的冲击力带来的反震差点令刀脱手而出,李慎之见状紧咬牙关,竭尽所能握住刀柄,接着身形一转,借着水枪的反作用力顺势斩向身后袭来的第二道水枪,将其击破之后,又接着反作用力劈向第三道。

    长此以往借力打力,李慎之的斩击变的越来越快,不出十息就将十二道水枪全部击溃,但是在击溃后身形落地的瞬间,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将胸前的白衣染红,借助这种方法虽然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击碎水枪,但自己的五脏六腑也因频繁的冲击被震的七荤八素。

    对此李慎之并未在意,反而强行催动体内暴躁的源气冲向灵堂,他必须要借助对方激活符咒的空档拉近距离,要不然时间就不够了。

    第八十三息。

    冯沧微微眯起双眼,又在棋盘上落下一颗白子。

    看见白子落下,李慎之神色一惊,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连忙后撤。

    与此同时,一面水墙突然从李慎之刚刚站的地方升起,将还未撤回的白衣瞬间削去一角,锋利程度直逼宝器,令其心中大惊。

    水墙并未就此止步,在李慎之还未落地前,以更快的速度从两侧将其包裹,形成了一个中空的水柱,直接封锁了所有视线。

    第七十六息

    正当李慎之想要施展武技斩开水墙时,耳边又传来六声棋子落地的声音,连忙又将攻势转为防守。

    水墙外面,当六枚白棋落定后,水柱两侧插着的六面招魂幡突然抖动起来,甩开落在上面的雨水后瞬间绷紧,从六个方向先后刺向水柱。

    正当李慎之小心谨慎的准备应对攻击时,一面魂幡直接划破水墙蹿了进来,径直刺向李慎之的胸口。

    李慎之见状连忙将雀羽刀立在胸前,脚画弓步,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冲击,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看似攻势凶猛无比的魂幡,竟被刀刃轻而易举的一分为二,仿佛袭来的真的只是最普通的绢布似的。

    但就在李慎之刚刚放松警惕的时候,一股强烈的剧痛突然从后背传来,当他顺着被斩开魂幡看向身后时,赫然发现刚刚还软弱无力的绢布不知何时已经拧成的两道尖刺,径直扎进了两边的肩胛骨,并且还在不停的向里猛钻,大量的鲜血从后背喷涌而出,眨眼间便将身后的白衣尽数化为猩红。

    与此同时,又有五面魂幡接连穿过水墙,径直向李慎之刺去。

    第六十九息,少年入阵后首次陷入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