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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兵之道诡也

    铜皮是每一位武身修行者都掌握的技能,当武者修为达到蜕皮期圆满时,将源气凝聚于皮肤表面,全身上下的皮肤都会浮现出淡淡的黄铜色,防御力会直线飙升,且没有所谓的罩门,随着境界的提升,铜皮也会越来越强。

    现在让冯昊感到意外的是,李慎之施展出的铜皮竟然会是淡淡的白色,看起来十分接近玉石,表面似乎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红紫色光晕,这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

    “李小弟,你是修行过什么炼体武技吗?”冯昊不禁好奇的问道。

    炼体武技对于武者来讲是契合度最高的武技,同样也十分稀有,它可以通过外界力量的辅助,进而再次拔高武者的身体强度,是每位武身修行者都梦寐以求的武技。

    此时的李慎之正单腿跪在地上,刚才的攻击几乎耗尽了体内的源气,要不是冯昊在最后一刻撤回源气,将雷龙转化为普通的雷电攻击的话,自己现在就不会仅仅是全身上下酥麻这么简单了。

    喘气的功夫,李慎之听到了冯昊的问题,瞥了一眼自己的肤色,转念回道:“没有,我现在用的就是铜皮。”

    “就是铜皮呀。”冯昊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除了颜色以外,再没发现什么别的不同,也就没再多问。

    当气息调整匀称后,李慎之看了看握在手里的雀羽刀,心里觉得无比憋屈。

    周母的凝视,冯家的刁难,仿佛这个侥幸在战场的幸存的男孩,才是导致现在局面的元凶,所有受难者的家人都想杀之而后快。

    李慎之用刀撑着地面,艰难的站起身子,目光环视四周,看着那些表情始终未变的观赏者,无助的咬了咬嘴唇,将所有的悲痛尽数藏于心里,双手环抱与胸前,冲着手握银枪的冯昊深施一礼,“冯大哥,今日之事是慎之叨扰了。”

    随后转身向门口走去,心中感叹道:“安如,对不起。”

    正当李慎之双目微垂含泪悲伤之际,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喂李小弟,你走错方向啦。”

    闻言李慎之猛地抬头,转身望向身后,见到冯昊正面含微笑的看着自己,目光中带着些许释怀。

    “冯大哥,你是说我可以······”

    冯昊点了点头,用力将银枪插在地上,反手指了指身后,道:“去吧,我这关就算你过了,至于接下里那位,就要靠你自己想办法了。”

    听到这里,李慎之眼含热泪的用力点头,在众人的注视下,向着第三个院子走去。

    当少年经过身边时,冯昊感受到对方气息的急促,明白刚刚的对决已然掏空了少年体内的源气,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枚龙眼大小的蓝色药丸,开口道:“李小弟,这个给你。”

    李慎之转身看向冯昊掌中的蓝色药丸,一眼就认出是二品丹药爆源丹,这是一种在生死搏杀时常用的丹药,如果在体内源气枯竭时服下此丹,可让源气在极短时间内恢复到巅峰状态,但只能维持一百息,时间一到,服用者便会变成一个被捅破的皮球,将体内的源气全部散掉,进而失去所有的行动力。

    既然对方会将爆源丹交给自己,那便说明在第三个院子里还会有人出手阻拦,同时也说明这将会是最后一个出手的人,因为只要服下爆源丹,无论胜负如何,自己都将失去所有的行动能力。

    李慎之点了点头,从对方的手中接过丹药,说了一句谢谢之后,走向第三个院子。

    当少年双手有些颤抖的推开第三道院门后,那张暗含书生气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眼中泪水如决堤般宣泄而出,嘴唇颤抖的说道:“安如,对不起。”

    第三个院子里,两侧的地上插着数面招魂幡,最里面则是冯安如的灵堂,灵位与衣冠冢的摆放位置跟周府基本一致。

    院子里十分安静,周围的围廊里没有再看到前来祭拜的人,整个院子里只有灵堂前的屋檐下坐着一个年轻人,身着一袭白衣,乌黑的秀发用一根白色的束发带打理的一丝不乱,相貌十分秀气,全身上下散发着浓重的书生气。

    此人名叫冯沧,冯安如的二哥,今年二十三岁,是一位二品得觉境的问道者,擅长布阵一道,也是整个大乘镖局里唯二的问道者。

    与武者只修肉体不同,问道者的修行方向可谓是千变万化,因为每一位问道者所悟到的东西都不一样,正所谓所悟即所得,这让问道者在修行终点一致的情况下,走出了千百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问道者大致可以分为医道、丹道、符道、阵道,彼此之间又相互连同,每条道又能衍生出别的道,就好比丹道既可以是疗伤圣药,也可以是屠城剧毒,二者都可称其为丹道,只是最终达到的效果会相差甚远。

    李慎之看了一眼通向灵堂的石板路,上面有不少地方都有痕迹,看起来像是常年风化所致,但他明白应该是冯沧所为,得觉境的阵法师,得知世界有无吉凶事,想要安然无恙的走过去,没那么简单。

    此时坐在灵堂前的冯沧没有说话,甚至从李慎之进来开始,都未曾抬头看他一眼,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面前的棋盘上,指间则是握着一颗白子,眉头微皱,像是被棋盘上的棋局难住了。

    李慎之见状咳嗽了一声,说道:“冯二哥,我若直说想要上前祭拜,你肯定是不会准许的,那边请你出题吧。”

    闻言,冯沧眉头一挑,抬眼看向白衣染血的李慎之,道:“想要上香,就自己走过来吧。”

    说完便继续埋头研究棋盘,没再抬头说过一句话。

    李慎之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都认识这么多年,冯沧还是这副拒人以千里的样子,过去无论安如怎么作弄他,都是这副样子,既不还手,也不还嘴,一天到晚就知道下棋。”

    李慎之又将目光看向面前的石板路,正所谓兵之道诡也,这条路就是冯沧专门为他准备的,但一直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现在只能由他先行破题了。

    沉思片刻过后,李慎之一咬牙,管他是什么呢,今天都必须趟过去,之后便走下石阶,一脚踏在了石板路上。

    一息,两息,三息······

    李慎之警惕的观察四周,竟什么也没有发生,又看了看还在看棋盘的冯沧,心里不禁有些纳闷,难道是他自己想多了不成,随即又迈出一步。

    在李慎之迈出第二步落下的同时,冯沧手指间的白棋也落在了棋盘上。

    棋子落下的瞬间,李慎之左侧地面上的雨水突然出现一阵涟漪,紧接着一道手指粗细的水枪直接从涟漪的中心射出,径直打向李慎之的左肩。

    ‘啪’的一声,李慎之整个人倒飞而出,重重砸在了身后的院墙上,紧接着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目光锐利的看向灵堂前的冯沧,咬牙没有说话。

    此时雀羽刀正紧贴着李慎之的左肩,刀身上有一个拇指指尖大小的白点,正是刚才的水枪所至,可由于冲击力太强,导致刀身受力反打在身上,让身体遭到了强烈的冲击。

    再看刚刚射出水枪的地方,此刻早已恢复如初,与其他的水面再难看出丝毫区别,李慎之忍不住说了一句。

    “兵之道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