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周翰墨带着已经快要重伤昏迷的李慎之回到自己的马车上,让车夫挑人少的街道缓慢行驶,不要引起行人的注意,随后便赶忙检查起李慎之的伤势。
当他小心翼翼的解开好友的衣服时,发现胸口前的布料早已被鲜血尽透,与伤口粘连在了一起,如果强行撕开衣服,很可能造成伤口的二次撕裂,正在他考虑时,李慎之的口中再次咳出鲜血。
“你先忍一下,接下来会有点疼。”周翰墨在李慎之的耳边认真的嘱咐道。
没错,他选择强行撕开衣服,虽然其中有风险,但是他现在必须要知道伤口的确切情况,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救治,接着从身上扯下布块让李慎之咬住。
在听见好友的叮嘱后,意识有些模糊的李慎之缓缓点了点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咬住递到嘴边的布块。
只听见‘撕拉’一声,原本被粗布封住的伤口被再次撕裂,幸好周翰墨眼疾手快,另一只手迅速用干净的棉布将伤口再次压住,但还是有少量的血溅到脸上。
此时的李慎之疼到近乎昏厥,面容扭曲,翻着白眼,喉咙深处传来如同厉鬼的嘶吼,整个身体止不住的疯狂颤抖,没过多久便昏了过去。
驾车的车夫察觉到了车厢内的异样,赶忙开口询问情况,得到的回复却是让他好好驾车,不要多问。
在看清胸前的伤势后,周翰墨的心里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不住的惊呼道:“我的天啊!怎么会伤成这样?”
现在李慎之身上最严重的就是胸口的刀伤,虽然宽度只有一寸左右,但刺入的极深,已然伤及肺腑,只差一点就要刺中心脏了,要不是现在的他已经晋升为二境武者,单凭这道伤,他就不可能活着走回内城。
之前在官道上受的伤势虽说严重,但也不至于瞬间致命,那时又有凝血散等丹药及时遏制伤势的进一步扩散,从风险程度上来讲,要远低于现在的情况。
在周翰墨将手搭在好友的手腕上时,脉搏传回的跳动告诉了他一个危险的信号。
李慎之,心颤了!
周翰墨神色焦急的从天工令中摸出数根银针,精准的刺入好友胸前的几处大穴,强行进行止血,然后命令车夫立即赶往天工阁,由于他身上没有疗伤灵药,现在做的都只是紧急处理,避免伤口进一步恶化,接下来只有赶到天工阁才能真正保住性命。
内城的深夜里,一辆挂着周府标示的马车在大街上快速奔袭,目标正是已经在视线里出现,却隐秘于黑暗中的天工楼阁。
在距离仅剩三分之一的时候,周翰墨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慌乱,因为他感觉到李慎之的心跳正在不断的减弱,已然靠近了危险的边缘,心中暗道:“不好,火毒攻心了!”
看着窗外逐渐放大的天工阁,周翰墨咬紧牙关,心中仿佛做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紧接着右手在天工令上一抹,一根宝蓝色的细针突然出现在手里,正是白日里李慎之从马腿上取出的惑心针。
此时的周翰墨面色凝重,脑中回忆着师傅当初在救治白狐时的做法,将体内的源气缓缓注入惑心针的内部。
很快原本暗淡的细针开始从内部发出淡蓝色的光亮,当亮光到达某一程度时,周翰墨紧咬牙关,将惑心针直接刺入了李慎之的心脏。
刺入的瞬间,蓝色的光束开始向四周扩散,光亮透过肌肉与皮肤,勾勒出心脏跳动的样子,并有规律的向四周扩散。
见此情形,周翰墨赶忙再次握住好友的手腕,脉搏传回的律动让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现在的行为确实有些胡来,但好在暂时稳住了李慎之的情况。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马车来到了天工阁的门前,现在的时间刚过亥时六刻,阁内的弟子大多都已回家,从外面看起来十分的清静。
周翰墨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擦掉脸上的血迹,看了一眼在惑心针帮助下跳动的心脏,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下马车,并让车夫将车停在北面的小巷内,免得被出来的人询问。
他没有选择带李慎之一起进去,因为对方的现在的情况,他实在不敢随意搬动,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只要入阁找到师傅,李慎之必然得救。
进入天工阁时,碰见了几位正要离开的师兄弟,周翰墨随便敷衍了几句说要拿东西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第五层,当他看见师傅的书房依旧亮着灯时,整个人瞬间轻松了不少,心想李慎之算是有救了。
书房内的王振逸端坐在书案前,全神贯注的摆弄着某样东西,左手旁放着一沓竹纸,上面画的好像是某盏灯的设计图。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周翰墨焦急的声音从门缝中传了进来。
“师傅,师傅你在里面,出事了师傅。”
闻言,王振逸赶忙将手中的东西放下,闪身来到门前将门打开,还不等他询问是何事,就听见徒儿继续讲到。
“师傅,李慎之遭遇刺杀,心口中刀,命悬一线。”
听完王振逸一惊,询问道:“刺杀成功啦?人现在在哪儿?”
“没···没有。”周翰墨隐隐觉得师傅的反应不太对劲,可内心焦急便没多想,继续回答:“阁北面的小巷里。”
随后周翰墨只觉脚下一轻,眼前景象变的模糊起来,回过神来时已然站在了马车旁边。
“别傻愣着了赶紧上来。”
师傅的声音将周翰墨的心神拽了回来,接着嘱咐了车夫几句,进入车厢。
当王振逸看见倒在车厢内的李慎之时,尤其是心口处那根发着蓝光的惑心针,眼神瞬间变得精彩起来。
“这针是你扎的?”
听见询问,周翰墨心中一紧,以为是自己的做法惹了祸,赶忙将刚才的情况解释了一下。
看着徒儿慌张的神情,王振逸笑着安慰道:“别紧张,虽然有些乱来,但处理的还算妥当。”
说完,王振逸摸了摸左手食指处的戒指,两道白色光线便从戒指中飞出,在右手掌上化作檀木丹盒与玉瓶。
打开丹盒的时,一股极为淡雅的丹香从里面飘出,坐在一旁的周翰墨仅仅是吸了一口,便感到体内的气血好似充实了几分,心中不禁感叹道:“今天师傅算是下血本了。”
丹盒内装的是一颗龙眼大小的丹药,质地晶莹剔透,看起来更像是颗把玩的珠子,表面有两种颜色,血红色为主体,表面有几片墨玉色的从云纹在缓慢转动。
王振逸左手探向丹盒,掌心释放出云雾状的源气将丹药包裹,随后轻轻一抬,将丹药投入装有无根水的玉瓶中,静静的等待了几息。
瓶中的丹药遇水即化,片刻间就将无根水染成红绿相间的模样。
见一切准备就绪,王振逸抬手将瓶中药水倒向李慎之心口的刀伤,并且在药水未接触到伤口之前,另一只手飞速拔出所有的银针,也包括心口处的惑心针。
药水与伤口接触的瞬间,红绿相间的波纹从心口处开始向全身扩散,在周翰墨震惊的目光下,李慎之身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就连被火油烧去的头发,也在此刻重新长了出来,甚至过去身上留下的伤疤也在逐渐变淡,整个人就像是回炉重造一样。
在最后一滴药水落下后,李慎之的身体也彻底恢复如初,王振逸见状收起了玉瓶,嘱咐徒儿将李慎之送回家中,随后便走下了马车。
见状周翰墨也赶忙走下马车,双手作揖,感谢师傅的搭救之恩,接着又询问李慎之现在还要不要紧,虽然他明白这可能是一句废话。
王振逸无奈的笑了笑,说道:“耗费了我一颗玉青赤血丹还救不回来的话,你师父的招牌也就可以摘了。”
话音刚落,王振逸便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周翰墨的耳边传来一句话。
“明天带他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