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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演戏

    一个时辰前,玄京府。

    正堂后面便是许府尹的内院,院中的装潢较为朴素,没有花鸟鱼虫、假山奇石之类的观赏之物,正中间是一座三丈宽的练武台,两侧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占去了院子近乎一半的空间。

    正当中的屋子是府尹平时招待朋友的地方,此时有两个人坐在里面,正是府尹许安昭与师爷萧琛,从昨夜黑衣人离开后,他们就一直坐在这里,为了李慎之的事情彻夜未眠,二人中间的茶几上放着一封公文,公文的右下方盖的正是兵部的官印。

    斜靠在太师椅上许安昭,疲惫的揉了揉眼睛,斜眼看了看桌上的公文轻叹一口气,又看向身旁还在闭目沉思的萧琛,开口说道:“你要是真累了就回去睡一会儿,清清脑子,然后再接着想。”

    坐在另一张太师椅上的萧琛没有说话,仿佛是没听见一样,闭着眼睛端起身旁的茶杯。

    “喝茶喝茶喝茶,你就知道喝茶,一晚上喝了快二十来杯,就不怕肺叶子漂起来。”许安昭虽说是文官出身,但打小就喜欢舞枪弄棒,性如烈火、口无遮拦,当年也是金榜题名的举子,被封在天子脚下为官,可就是因为这张嘴,十来年都没升上去。

    见后者仍然没有反应,许安昭一把夺过茶杯,大声说道:“你咋一点都不急呢?兵部的公文都到了。”

    这下萧琛总算是睁开眼睛,伸手指了指桌上的公文,说道:“他们应该还不至于能指挥兵部,这些逃兵本来就是要在近日问斩,应该只是提前听到了风声罢了。”

    许安昭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萧琛抬手打断。

    “昨夜我就已经说过了,咱们还有时间,面具人是子时之后过来的,按章程来说,子时过后便是第二天,所以明日才是李慎之真正问斩的时间。”

    一听这话,许安昭直接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咬牙说道:“十二个时辰,现在就剩十二个时辰了,难道你是想在行刑时,扛着圣旗劫法场吗?”

    听着身旁的吵吵声,萧琛实在是忍不了了,手一拍桌子,看着对方喊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处变不惊,还扛着圣旗劫法···圣旗?!”

    萧琛貌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前突然一亮,抓着许安昭的肩膀说道:“这个办法也许能成。”

    这下轮到许安昭懵逼了,他没明白对方指的是什么。

    二人坐回茶几两侧,萧琛神色自信的说道:“办法很简单,咱们可以借势压人。”

    听到‘借势压人’这四个字,许安昭直接被气乐了,“你?和我?借势压人?我看还是趁早给李慎之准备一口棺材吧。”

    对方连玄圣金令都掏出来了,明显就是王爷呀,还想借势压人,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你先听我说完。”萧琛白了对方一眼,接着说道:“现在咱们手上无论有什么证据都来不及救李慎之了,连罪己诏都没让写,显然对方是不想此事声张。”

    听到这里,许安昭眯起眼睛看着对方,“你是想将此事传扬出去。”

    萧琛点了点头,回道:“没错,而且还不能通过普通的方法传出去,时间上也不够。”

    “那你的意思是?”许安昭问。

    萧琛顿了一下,说:“我记得周家二公子,半年前才进的天工阁。”

    许安昭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拍着大腿说道:“对啊,周淡泊的弟弟因天资出众,被选入了天工阁。”

    “大玄国内除皇族外,只有两类人惹不起,天工阁和枢密院。”萧琛点头说着:“他们在朝堂中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就算是王爷也要避其锋芒。”

    许安昭对于这个说法还是十分认同的,只是对于接下来的安排,心里仍然没数。

    “你是打算直接上门告知对方?”

    萧琛摇了摇头,说:“不可,如果直接上门告知,对方不一定会立即去天牢找李慎之,很可能先去寻找周淡泊的下落。”

    许安昭点了点头,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必须要让对方在第一时间内去天牢,迫使对方从李慎之的口中探查原委。

    “咱们可以这样······”

    ······

    大玄城,内城。

    两个穿着朴素的年轻人,来到分割外城与内城的运河旁,看着河对岸的街景,眼神中充满了浓浓的向往。

    二者之间虽然只有一河之隔,但却仿佛是完全不同的世界,就好比莺歌燕舞和柴米油盐之间的区别,一边是极尽享乐之能事,一边是在为生活中的柴米油盐而奔波。

    两人互相冲着对方点了点头,快步走过石桥,向着内城中的某个地方赶去。

    在外城只有主街和城墙周围才会有石板路,其余的地方都是清一色的土路,而内城无论大街小巷皆为青石板路,甚至有些商铺会用整块的玉石做招牌,除了想要证明铺里的商品高于别处,更是为了吸引顾客留足前店。

    两个年轻人穿街走巷,很快就来到了一处较为安静的街道,能够住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在朝中为官的朝臣,可以说是非富即贵。

    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二人在一家茶楼前停下,转头看向街对面的宅子,门前的匾额上写着周府,随后便走进了茶楼。

    现在还没到午时,店内没坐着几位茶客,显得稍微有点冷清。

    店小二见有人进店,看打扮穿着朴素,但依旧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能来这条街上喝茶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哎呦,两位客官可有日没来了啦。”

    其中一位年轻人微微一笑,他们可从未来过这种地方,明白小二是在客气,开口说道:“前些日子去了趟盐州,今儿个才刚回来。”

    小二眼前一亮,心想:我靠,盐州回来的,幸亏自己没走了眼。

    “您二位今天想在几楼看茶呀?”

    年轻人笑着说道:“三楼。”

    “得嘞,您二位里边请。”小二赶忙头前引路。

    此时三楼一个茶客也没有,二人选了一个临近靠窗的座位坐下,接过小二递过来的茶单,看了看上面的价格后,顿时满脸黑线,心中回想起临走前师爷说的话。

    “这次任务事关重要,你们一定要小心行事,这二十两银是此次的经费,剩下的自己收着就行。”

    起初二人还以为捡了一个大便宜,心想茶馆喝茶能花多少钱,现在一看茶单瞬间傻眼了,上面最便宜的茶都要十两,二十两银子就只够两人喝茶,更别说吃茶点了,师爷啊,您可真是太坑了。

    看着手中的茶杯,心里则是不停的滴血,这哪是喝茶呀,分明就是喝银子啊。

    等待期间,二人聊了起来。

    “你说他回来吗?”

    “师爷不是已经说了嘛,每天临近中午的时候,他都会来这里喝茶。”

    “那就等着吧。”

    就在此时,楼下传来小二的声音。

    “哎呀,周公子您来了,上面已经为您预备好了。”

    说话间,一位相貌冷峻的少年在楼梯口出现,径直走向已经摆好茶点,紧靠窗边的位子。

    周公子一边品茶,一边侧头看向窗外,脸上始终是一副淡漠的神情。

    见目标已经就位,玄京府的这两位立马展开了自己的表演。

    “我这儿有个小道消息,你要不要听听?”

    “什么小道消息?”

    “你呀,赶紧去屯点官盐。”

    “那玩意儿有啥好屯的,馆子里每天都进。”

    “你还不知道吧,押盐队出事啦!”

    “啊!押盐队出事啦?!”

    听到‘押盐队’三个字,周公子侧眼打量了一下正在聊天的两人。

    “嗯,我有一个亲戚在巡逻队当差,他说昨夜在城门外发现了一个重伤的押运官,正是押盐队的人,这明显就是出事了。”

    “此话当真?!”

    “我还能骗你,不出半个月,官盐肯定断······”说到这里,年轻人戛然而止,打眼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人转头。

    此时靠在窗边的桌子上放了一锭银子,而刚刚还坐在这里品茶的周公子,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