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玄城内大致可以分为外城、内城、皇城,前者围绕后者建造,彼此之间被两条十五丈宽运河隔开,皇城位于整座城池的中央,大部分有爵位的皇亲国戚都住在里面,未谋官职者不得擅入,擅入者,乃有意刺王杀驾,按谋逆罪论处。
内城中居住的是朝廷大小官员,腰才万贯的富商,南来北往的各色商人,几乎大玄城内最有钱和最有身份的人都住在这儿,虽然亭台楼阁的奢华程度不及皇宫,但却有着宫墙内没有的市井烟火气,而且赤阑桥旁就是大玄境内最负盛名的烟花酒肆,有首诗更是广为流传。
赤阑桥边红尘客,花团锦簇庭前卧。
烛花摇影欲春风,今宵酒醒为谁容。
外城居住的基本上都是一般的老百姓,这里遍布各类小商贩,茶馆、说书馆也是应有尽有,可以说是天下民众的生活缩影,玄京府衙就坐落在外城。
玄京府衙主要处理内外两个城区的基本案件,这些案件一般不会涉及到较为强大的修行者或妖兽,大部分处理的都是普通人涉事的案子,相对来说外城居多,虽然极少有生命危险,但是数量极为庞大。
午夜时分,外城的一条主路上,队长正背着李慎之赶往玄京府衙,一起跟来的年轻小伙时刻观察着李慎之的情况。
二人的行走的速度相对比较缓慢,生怕李慎之的伤势因颠簸而恶化,毕竟对方身上有多处极为夸张的伤口,脉搏和气息也都比较微弱,给人一种随时都会归西的感觉。
前往玄京府衙需要经过一段居民区,这里的街道上除了年轻小伙手中的明月石外,再也没有见到半点灯光,整条街道安静的有些渗人,虽然在这个时辰也算正常,但是队长的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你不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吗?”队长不停的四处打量。
年轻小伙看看了周围,有些不明所以的回道:“没啥不对的呀。”
队长渐渐加快了脚步,又问道:“你仔细听?”
闻言,年轻小伙仔细的听了听,随后一脸疑惑的看向队长,显然是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妥之处。
队长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你今年是很难晋升了。”
这下年轻小伙有点不乐意了,“明明周围就什么都没发生啊,队长你这是······”
“太安静了···”队长打断道:“就算是外城,夜里也会这么安静吗?”
年轻小伙不服气的抿了抿嘴,在他看来队长就是在故意刁难,“安静有什么不对,大玄律规定,宵禁过后,凡随意出入者,依律···杖责···三···”
话没说完,年轻小伙貌似想起了什么,瞪大双眼不停的来回张望,片刻后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没有巡逻队,怎么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巡逻队,甚至没有任何火光和脚步声。”
队长的脚步再次加快,严肃的回道:“恐怕今夜有事情发生,而且事情还不小。”
大玄城无论是外城、内城、皇城,每晚都会有大量的巡逻队来回巡逻,如果有人私自出门,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必定被巡逻队发现,巡逻队如果擅离职守,不论何种原由都是重罪。
“想来可能是内城发生了大事。”队长眉头微皱,他实在猜不到会是什么事情,“咱们再快些,免得遇见不好的事情。”
······
半柱香过后,二人终于赶到了玄京府衙,正当中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玄京府,府衙前的台阶下有两座形态威武的石狮子,石狮子后面的台阶上分别立着大鼓,凡有击鼓鸣冤者,不论案件大小,府尹都要亲自开堂审理。
看着威严、气派的府衙,队长说道:“快去叫门。”
年轻小伙一跃来到门前,在连敲了十几次后,门内终于传来声音。
“谁呀?大晚上来府衙砸门,不想活啦!”
大门打开后,一位睡眼惺忪的老头探出头来,口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宵禁期间,擅自出门报案可不是小事。”
“在下乃是城楼巡防队的官兵,深夜前来有要事相告。”年轻小伙冲着老头抱拳说道。
老头听见来者竟是巡防营的人,又看了看对方的穿着打扮确实没错,立马提起精神,抱拳回道:“还望出示腰牌。”
年轻小伙立马取出腰牌递上,老头确认无误后,便询问对方为何深夜前来。
这时队长背着昏迷的李慎之来到门前,说道:“巡逻队在城外发现了重伤昏迷的李慎之,知道他是玄京府的人,便将他送了过来。”
老者这才看清趴在对方背上的少年,连忙将二人引进府衙前院,接着马不停蹄的去叫府尹和师爷。
在府衙门再次关上的时候,对面的房屋上,此时正蹲着几个身着夜行衣的黑影,为首的那位在见到对方进入府衙后,冲着身旁的人说道:“快去禀报大人。”
后者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黑影来到了一处极为隐蔽的小巷中,落地后跪在了一辆马车前面,马车通体黢黑,在黑夜里极难察觉。
“禀报大人,任务失败,三人已进入玄京府衙。”
马车里的人对此并未感到意外,平静的说道:“还挺警觉,调开巡防队确实有些费时,也罢。”
说着,马车里的人伸手掀开车帘,一张戴着黑色面具的脸赫然出现在月光下,“本来也没指望直接成功,尔等随我去趟玄京府。”
······
玄京府衙。
在听到巡逻队在城外发现了重伤的李慎之后,府尹许安昭和师爷萧琛立刻赶了过来,在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师爷萧琛亲自送人出府,临走时还塞给对方二十两银子,以示感谢。
一处厢房内,窗前烛火摇曳,门口不停有人来回进出,李慎之正静静的躺在床上,全身上下扎满了银针。
床前坐着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此人正是玄京府衙的府医许希,他正在不停的为少年施针,每次行针取出后,都会有大量的脓血流出,让行医多年的许希都不由的眉头紧皱。
看着正在被救治的少年,站在后面的许安昭和萧琛面色十分的难看。
府尹许安昭,三十出头的年纪,虽是文官,但神身形更似武将,脸上留着大胡子,相貌粗犷,古铜色的皮肤搭配中气十足的声音,显得十分有压迫感。
此刻他面色铁青的叫喊道:“押送个官盐怎么会整成这样,难道是中了山贼的埋伏?”
一旁的萧琛则是不到三十的年纪,一副书生扮相,看起来有种戏台上奶油小生的感觉。
听见府尹怒吼,萧琛沉思片刻后,否认了这个说法,“按时间来看,他们应该才行进至徽州,那里可以没有能埋伏一支七人押运队的山贼团。”
闻言,许安昭生气的指着躺在床上的李慎之问道:“那你说,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能造成现在的局面。”
萧琛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他倒不是在意许安昭的态度,毕竟共事多年,深知对方的性子向来火爆,他只是实在想不出,押运队到底遇到了什么,才会搞成现在这副模样,官盐不用想,肯定是被劫走了,劫掠朝廷官盐,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如果不能及时找出线索的话,玄京府上下都会受到牵连,现在只能等李慎之醒来再说了。
正在二人一筹莫展之际,屋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萧琛示意手下去开门,可紧接着就有争执的声音传来。
“你们到底是谁?夜闯玄京府,不想活了吗?”
“喂,你们没长耳朵吗?赶紧给我出,啊!”
听到叫声,许安昭和萧琛赶忙走出厢房,只见刚刚派去开门的手下已经被掀翻在地,来者都身着一身黑衣,腰间挎着刀,脸上蒙着黑布,为首者更是戴着一张黑色的面具,在十多个人的簇拥下,径直跨入玄京府门。
这下脾气火爆的许安昭终于忍不了了,冲着对方直接破口大骂:“你们他娘的是要造反呀!宵禁期间擅闯玄京府衙,是急的去跟祖宗团聚,还是家里坟头三缺一,想要下去凑数······”
正当许安昭口喷金莲时,萧琛仔细的打量起眼前的这波人,当看到某物时神色一惊,赶忙上前捂住许安昭的嘴,轻声在其耳边说道:“他们腰间挎的是御林军独有的龙前金刀。”
“龙前金刀?!”
听到这四个字,原本还想骂街的许安昭赶忙看向对方佩刀,瞬间瞳孔一缩,随后立即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满脸堆笑的问道:“刚刚是下官唐突了,不知这位大人深夜到此,所谓何事呀?”
如此行云流水的情绪转换,整的一众黑衣人有些蒙圈,为首的面具人更是睁大了眼睛,站在许安昭后面的萧琛更是尤为感叹:大人当真是能屈能伸呀!
面具人本想通过商讨的方式,尽可能平缓的解决此事,可这一通操作过后,实在是没了心气儿,直接开口说道:“玄京府李慎之,私通山贼劫掠官盐,即刻打入丙字号死囚牢,明日开刀问斩,斩首时不得提及姓名,此案不可记录在册。”
这一个个帽子扣下来,直接给许安昭说蒙了,还是一旁的萧琛反应快,连忙开口道:“官盐一案暂无定夺,李慎之乃是本案的唯一证人,此时尚未苏醒,何来私通山贼一说。”
面具人双眼微微眯起,声音平缓的说道:“照办即可,讲情者,按同伙论处。”
萧琛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对方从怀中取出一块金色的令牌。
许安昭和萧琛在看清令牌后,瞬间瞳孔骤缩,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
“玄···玄圣金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