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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变数

    在距离瀑布不远的地方,有位老者正在月夜之下漫步行走,一身麻布白衫显得十分素净,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淡淡的文弱气息,看起来是个读书人,面容慈祥和蔼,行走时有种浮云游龙的气势,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随意披散着,月光下若有若无的散发着微光。

    老者并非在林中行走,而是脚尖点在树梢上,每当微风吹拂林海,来回摆动的枝叶仿佛化作海浪,老者的身影在绿色的浪花中宛如一缕鸿毛,漫无目的随风飘动。

    忽然之间,一道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打断了此处的平静。

    “啊啊啊!今天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活劈了你们这些畜生!”

    响彻天地的嘶吼声传来,也未曾在老者的脸上掀起丝毫波澜,目光淡淡的瞟了一眼,随后眼神中好似升起一丝兴趣,脚尖轻轻一转,整个人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飘去。

    森林中,手握刀鞘的李慎之正在跟狼妖做着最后的搏杀,看着面前仅有的三只狼妖,心中无比悲愤。

    原本他想着凭借一己之力,将前来追击了狼群全部引到别处去,尽可能为周淡泊创造逃跑的时间,怎料狼群在见到他后,竟直接分出三只扑了过来,其余的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冲向了周淡泊逃跑的方向。

    这番行云流水的操作直接把李慎之整懵了,见状只能放弃与狼妖做无谓的缠斗,选择往另一个方向继续逃跑,直到力竭倒地,打算与对方做最后的厮杀。

    寻声而来的老者,此时正静静的站在树梢上,在树下的人或妖都未曾察觉到有人前来,看着少年与狼妖厮杀的场景,老者的神色依旧没有半点变化,并且丝毫没有要出手相助的意思,从始至终只是静静的站在树梢上,一副好似在戏园中看戏的感觉。

    在与狼妖碰撞了几次过后,李慎之感觉自己的身体马上就要撑不住了,全身上下的每一处伤口都如同在被削皮挫骨,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模糊,心中无力的感叹:天要亡我,非人力可解啊!

    就在此时,一只狼妖瞬身来到李慎之身侧,抬起利爪径直向的脑袋抓去,如若击中,必定身死。

    千钧一发之际,李慎之竭尽所能收回刀鞘,飞速立于耳侧准备抵挡冲击,怎料脑中晕眩再次袭来,只觉身子一轻,手脚便没有知觉。

    只听闻‘咚’的一声。

    整个人直接被狼爪拍飞,重重的撞在身后的树干上,原本系在腰间的李字木牌也被震飞了出去,随后便摔在地上,再也动不了了。

    在意识消失前,李慎之感觉眼前隐约出现了道白色虚影,接着便彻底昏死过去。

    原本站在树梢上的老者,在见到少年被拍飞出去后就打算离开,临走前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飞出去的木牌。

    在看见木牌上的李字纹路后,老者的神色终于出现了变化,就像有人往深谷幽潭中扔了枚石子,只一瞬间就掀起了无数波澜。

    老者的身影瞬间从树梢上消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李慎之身前,背对着少年,神色平静的看着正欲冲来的三只狼妖。

    狼妖在见到突然出现的老者后,没敢再继续向前,反而退到了三丈开外的地方不停徘徊,口中不断发出低吼,妖瞳中通露出十分怪异的神情。

    老者就这样静静的站在二者之间,既没有驱赶狼妖,也没有出手救治李慎之,就只是安静的站在原地,神色淡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但是狼妖所看到,却是截然不同的一番景象,明明人就站在面前,眼睛也确实看到了,可是给它们的感觉非常诡异,仿佛老者就像是周围的花草树木一样,本来就长在那里。

    这时,白衣老者淡淡的说道:“走吧。”

    话音刚落,狼妖瞬间感到一种难以描述的情绪涌入脑中,既不是命令,也不是劝说,更不是威胁,随后身体便不自觉的转身离开,仿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似的。

    狼妖退去后,老者才来到李慎之身前,奇怪的是他并未查看少年的伤势,反倒捡起了那块掉落的木牌,冲着木牌吹了口,凝结在上面的血液瞬间化作烟尘,顷刻间随风飘散。

    老者不停抚摸着木牌上的李字,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伤感,喃喃低语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接着又看看了木牌的背面,小声的念道:“李慎之···思之,慎之而行···挺好。”

    说完这些,才将目光看向身前的少年,沉思良久后,轻轻叹了口,“也罢,那便再试一次吧。”

    只见老者缓缓将手掌摊开,置于掌中的木牌忽然飘了起来,表面上的纹路渐渐散发出翠绿色的光亮。

    ······

    官道上。

    黑衣女子终于破除了所有的封印,看着漂浮在面前的十个描金木盒,脸上出现了淡淡的怒气,随后她抬起右手,掌中再次幻化出水葫芦,数道清泉从葫芦口流出,将十个描金木盒与周围一众妖兽尽数裹住,全部收入水葫芦内。

    刚做完这些,远处森林里突然传来一声狼嚎。

    黑衣女子听见后,嘴角微微翘起,“这么快就结束啦。”

    没过多久,又传来一声狼嚎。

    这次黑衣女子面露讥讽的说道:“还派人作饵,真是自作聪明。”

    见所有事情已经解决,黑衣女子便打算转身离去,可就在此时狼嚎再次响起,女子的眼神瞬间愣住,连忙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口中疑惑的念道着。

    “老···老头?”

    紧接着又有几声狼嚎传来,好像是在详细说明着什么。

    “没有出手伤妖?!”对于这番描述,黑衣女子感到大为不解,低声自语道:“难道此地还有我族长者?”

    “不对。”黑衣女子马上又否定了这种猜测,“倘若真是这样,也绝不会出手阻止。”

    思虑片刻,女子终于做出决定,既然对方没有恶意,我便暗中过去,看看究竟是谁妨碍我族行事。

    随后便飞身进入森林。

    黑衣女子很快便与发出信号的狼妖汇合,从对方口中又得到了一些更为详尽的信息,心中不禁生出一种猜想,认为对方极有可能是山野林间的千年宝树幻化人形,既然贵为同族,便打算前去讨要说法。

    当黑衣女子赶到时,正巧撞见白衫老者貌似再对李慎之做些什么,便打算藏在树丛里,悄悄的暗中观察,直到反复感应的数次后,心中瞬间大惊:这老头分明就是人族啊!大概率还是修为极为高深的那种!

    正当她想要转身离去,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告诫。

    “万物降生皆为因果循环,何必要咄咄逼人呢。”

    黑衣女子正想转身解释,却见老者随手捡起一根树枝,背身指向自己,树枝的折茎处突然生出几滴汁液,接着老者用树枝在空中随意一画,一道极为晦涩的符文凭空出现,符文悬在半空中,散发着淡淡的黄光。

    黑衣女子在见到符文的瞬间,只觉得脑中突然一阵晕眩,眼前的画面飞速扭曲变形,当她回过神时,已然回到了之前所在的官道上。

    黑衣女子刚忙低头查看,发现身体并无异样后,不禁松了口气,回想起刚才的一幕,不住的颤抖起来,脸上冷汗飞速滴落,随后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定了定神,向着老者所在方向作揖拜了三次,转身离开了这里。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之前收入水葫芦内的十个描金木盒,其中有一个的盖子微微倾斜,好似被打开过一样。

    ······

    森林深处。

    在一阵刺眼的绿光过后,白衫老者将手从李慎之的百会穴上收回,看着脸上逐渐恢复血色的少年,缓缓的开口道:“这次希望你可以走对吧。”

    说完,老者化作一缕烟尘飘散而去,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李慎之缓缓睁开双眼,一种巨大的无力感,瞬间从身体的各个地方袭来,勉强抬手捂住额头,面露痛苦的说道:“头好疼啊。”

    紧接着他好像想到的什么,连忙抬头看向四周,一番巡视后,神色惊讶的自语道:“狼妖呢?我记得我应该已经死了呀?”

    虽然李慎之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至于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那是之后要考虑的事情。

    在返回大玄城的路上,李慎之看着自己的身体十分疑惑,之前受的伤有多重他非常清楚,可睡了一觉过后,伤势居然好了三成,虽说依旧很疼,但却已经不影响行动了,只是一直头疼的厉害,就好像里面长了什么东西似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直到次日午夜,李慎之终于赶到了大玄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