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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鸣皋

    周天和关雎走在街上,听关雎介绍着云城中的店铺。

    关雎指着一栋有九层的楼阁,门前插着几件剑型法宝,无声自鸣,灵性十足,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那是画影阁,现任画影阁的阁主在年轻的时候剑挑多处魔宗,斩杀了几名凶名在外的魔宗长老,颇有声名。画影阁以锋利无匹的剑器出名,若是善使剑的武者得到一柄画影阁铸造的剑,实力能添上三分。”

    “但是它每年的产量过少,往往刚炼制出来就被预定完了。只有店门口这几柄是真的。店铺里的剑器都是其他宗门炼制的,只是挂着画影阁的名头销售。虽然质量也不错,但价格着实高了。”

    关雎又指向空中一座灵雾环绕的大山,不时有人乘坐妖兽从中飞出。

    “那是山海宗的商铺,山海宗的宗主在一次冒险中得到神秘传承,善产一种灵丹,能让妖兽灵智大开,有更大机率进阶为妖怪。更有种种秘法,不让妖兽反叛。山海宗借此不知道驯服了多少灵兽,几乎垄断了云城一半的妖兽贸易。而且。”

    关雎见四下无人,小声地对周天说:

    “如果你财力雄厚,还可以买到美艳动人的女妖怪,豹尾,兽耳,虎牙,比起人类女子,别有一番滋味……”

    周天本来听得津津有味,忽然瞅见有几位女子有说有笑的,快要逛到了这里,咳嗽了几声,示意关雎不要在说下去。

    关雎知趣地住嘴。

    几个女子经过周天和关雎时,其中一位较小的女子颇为大胆地盯了关雎几眼,而其他几位只是偷偷侧目打量关雎,对周天熟视无睹。

    关雎神色自若,带周天来到一处药园前,还未走近,就闻见扑鼻的药香,让人飘飘欲仙。

    “这是百草园,据传他们有一处上古天神遗留的药园,获得了许多绝迹的药种。他们当代宗主就是服用了一颗神草炼制的灵丹,连破天门境两大境界,成为神明。他们的丹药在云城中口碑极好,特别是房中药销量最好,千金难求。”

    “那一片是花满楼,是天魔宗旗下产业,里面的姑娘个个千娇百媚,我见犹怜,都是只卖艺不卖身,不过若是遇上心怡的男子,也会留他们在香闺过夜,道尽风流。更有女子精通天魔教的双修秘法,能让你在享乐的同时修为增进。

    “欸,师师姑娘,今日怎么出来了。”

    关雎和一栋楼上腰肢不盈一握的秀美女子打了个招呼。

    女子依在栏杆上,脸上露出病态,更添娇柔之美。

    她吹动一只玉笛,笛声如同深情的女子在情郎怀中低声喃语。

    一曲完毕,她幽怨地望了关雎一眼,回到了花满楼中。

    当路过八珍阁时,屋脊上的三足鸟雕塑看见关雎本来想飞过去,但看到周天与他同行,变得一动不动,好像真的是石头一般。

    关雎介绍道:“这时八珍阁,最擅长的就是低买高卖,但鉴宝技术可谓天下独绝。因为阁中有八样通天珍宝,因此得名。据说这八样奇珍中有好几样老阁主从不识货的修士手里以极低的价格买收的,有的修士得知情况后直接气的吐血三升。八珍阁可谓是面厚心黑,童叟都欺。”

    “呸。”

    一颗石子重重地砸在了关雎脑门上。

    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从八珍阁走出来,正对他怒目而视。

    关雎捂着脑门上的红印,灰溜溜地和周天一起逃走了。

    不多时,他们望见一只背着八角凉亭的龙头龟状的奇特妖兽和几只背着兽撵的鸟妖正懒洋洋地聊着天。

    龙龟也看见了关雎,挪动了几下脚步,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前。

    “关雎,今天还要携美游城吗?先说好,我可不能再赊账给你了。”他的头颅转动,目光落到周天身上,“哦?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爱好。正巧我也听腻那些吴侬软语。这小哥虽然壮了些,但模样也算俊俏。”

    关雎上前一步,施礼道:“这是我的客人,我正要带他在云城游览。今天就不麻烦乌老了。”

    “倒是我失言了,还请这位小哥不要在意。”龙龟身上的八角凉亭摇晃,一角上不知道谁偷挂上的风铃发出悦耳的声音。

    他也不多纠缠,后退几步回到原来蹲的位置,和那些羽毛谯谯的鸟妖们接着聊了起来。

    周天暗暗心惊,刚刚明明还有百步之遥,这只龙龟只是摆动了两下腿就瞬间出现,应该是用了类似“缩地成寸”的神通,而且运用起来浑然天成,毫无斧凿痕迹,显然拥有极深的道行。

    关雎转身,对周天说道:“乌老拥有赑屃一族的血统。赑屃一族在上古时曾为天帝驮碑,记录天帝的功绩,是上古神圣之一。乌老据说在云城诞生起就一直在这里了。他的实力我曾在城中一位权贵的口中听过,展露真身,可驮三山五岳,镇压妖鬼诸邪。最好不要得罪他。”

    周天倒是没将乌老的玩笑放在心上,他又不是心胸狭隘的人,倒是乌老的来头如此之大引起了他的兴趣。

    “当人脚力,即使大荒中最弱小的妖兽也不愿意屈从,通常是被人用道法控制或迫于生机才会干这一行。乌老神通惊人,血统高贵,为什么甘愿在这市井之中,做载人拉客的生意。”

    关雎一展折扇,珍重地说道:“上古赑屃为天帝驼碑,是一种修行。天帝的石碑重过山岳,而且上面记载天帝的功德能够增进他们的智慧。像这种神圣,只要成年,就有移山填海的伟力,但从此修为难以再进一步。对于乌老来说,无论什么样的天才地宝都帮不了他,必须要感悟天心。”

    “天帝的石碑虽重,功德之沉,但又怎么比得过众生之重。乌老就是在观芸芸众生。要是他能明悟众生之重,驮众生过苦海,那时他的神通就会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立地成佛只是等闲。当然,这是我听一些大人物得来的,我自己可没有这么高深的见解。”

    周天若有所思,看着一对年轻的道侣走上乌老背上的凉亭,乌老驮着他们渐渐消失在远处,说道:“我们观妖兽,想强大体魄。而妖兽亦观我们,想明悟天心。”

    关雎击掌,赞道:“正是这样。”

    很快到了正午,云城街上的人流密集起来,许多人坐在步辇上,由符箓所化的黄巾力士抬着,前往酒楼用膳。

    “这太清楼是云城数一数二的酒楼,连大商京城的皇亲国戚都曾在这里宴请过客人。”关雎将折扇指向一座装饰华美的酒楼。

    一股异香铺面而来,勾起周天腹中的搀虫,于是拉着关雎快步走进太清楼中。

    太清楼内部的空间极为宽敞,共有九层,围绕着中间一根金灿灿的大柱子修建,地面、墙壁、饭桌随处看见精美至极的花纹。

    许多容貌姣好的少女托着白玉盘,将各种令人食指大动的佳肴放在客人面前。

    周天和关雎在二楼靠窗处找了个空位,刚刚坐定,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喧闹声。

    只见一个身穿青色道袍、束发盘髻的老者面色红润,与人把酒言欢,正谈到兴头上。

    同行的一人说道:“今日在此的都不是凡俗,何不以神通助兴。”

    道袍老者脸上红光更盛,当即举碗吃了一口饭,然后喷出数百拇指大小的胡蜂,围绕在众人身边,发出嗡嗡的声响。

    众人都有修为在身,仔细端详这些胡蜂,却分辨不出是真的生灵还是幻术,不由拍手叫好。

    邻座一个白面无须的书生见了,轻笑道:“小技耳。”

    他将盘中一块鲜嫩肥美的鸡肉用筷子夹起,扔到地上,还未落地便化作一只精神抖擞的五彩大公鸡,飞到空中将数百胡蜂一一啄食,然后飞到太清楼的窗边发出一声明亮的啼叫。

    事毕,大公鸡一抖羽毛,跳回到餐盘中,重新变回一块鸡肉,其上还有热气蒸腾。

    道袍老者见神通被破,倒也不恼,起身向白面书生施了一礼,道:“道兄神通高强,老道我甘拜下风。只是刚刚与好友谈起鸣皋真人与太子斗法的往事,心潮澎湃,才会如此失态。倒是让道友见笑了。”

    白面书生听了道袍老者的话,有所动容,急忙起身还礼道:“道兄神通奇妙,我见猎心喜,一时技痒,坏了道兄的神通,还请道兄海涵。我也是来云城为鸣皋真人贺寿的,这倒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小二,给这桌上三坛桂花酒,记载我的账上。”

    又有几桌客人听见白面书生的话,纷纷应和,显然也是为了此事而来。

    道袍老者眼睛一亮,也是嗜酒如命之徒,没有推辞,道:“道友豪爽,老道就厚颜收下了。刚刚看道友的神通,老道还有很多不解的地方,不如一起到鸣皋真人府上贺寿,彼此也有了照应。”

    白面书生也没有推辞,很快和老道那桌人混了个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