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据案卷记载，这两人身上没有外伤。”吕成喃喃道，“若用见血封喉的带毒兵刃毁伤人体，导致她们中毒，毫无外伤是不可能的。所以毒一定是通过口服，从肠胃进入血液的····人的肠上笼罩着一层膜，膜上有粗大的血脉，吃下去的东西经过肠脏后，会通过血脉转移到人体各处。所以，我猜测，毒是被她们吃下去的。”
众人听闻，都一齐点头，未有反驳，“人的口鼻虽比不上猫狗灵敏，却也非常敏感，若要服用者察觉不出异样，那这种毒必须没有任何异味。”他沉吟道：“这到底会是什么毒呢？”
“据我所知大宋目前常见三种类型的毒物，”叶兰芝在一旁顺着吕成的思路一一列举，“丹药毒（砒霜等矿物毒）、本草毒（植物毒）、活物毒（动物毒）。丹药毒毒性大，但是异味强，刺鼻，且难以下咽；本草毒颜色偏深，且味苦，很难不被发现。因此只有活物毒较为可能。但世上活物千千万，毒蛇、毒虫、毒鱼均有可能······”
吴渊叹了口气。“要如何确定凶手用的是哪一种毒呢？”
“的确是活物毒，”吕成认同叶兰芝的猜测，补充道，“不过无法判断到底是哪一种，它很可能是很多种活物毒汇集而成的。”
“多种？莫非是把很多种活物毒采取之后，混在一起？”众人惊讶道。
吕成摇头，“单一活物毒时效短，绝不可能到了今日仍有如此强的毒性。单一活物毒经长时间之后，毒性必然会因风、水、土等环境的影响而减弱。所以这种活物毒一定含有多种毒素，其毒性相互融合。但简单人为混合的活物毒，其中的不同毒素容易互相排斥，毒性非但不会增强，反而会减弱。所以这些活物毒所含的各种毒素必然相互融合，形成那种一旦制成，就能保存极久的复合毒。据我师傅所说，这种类型的毒，刺客身上多有携带。只是我大宋地大物博，能人异士也比比皆是，而复合毒品种繁多，制作方法秘不外传，就算将刺客擒获，也没人能说清毒物的成分。”
“如此说来，毒性要怎么去相互融合？”吴渊不解。
吕成解释道，“丹药毒中最常见的就是互相混合。不过你所言也不虚，炮制中药时，同一服药里，就有可能会出现毒性相冲的两种药材，单独使用都会损伤人体，可二者混合，毒性便会被消弭。炼制这种活物毒，必定要比制作草药复杂许多，要经长时间的尝试。这都是基本工序罢了，另外制毒者还要精通用毒、用药之道，这凶手难道还有这种本事？”
叶兰芝却开口道，“这凶手谋杀的对象是贫苦女子，她自己也是女子····，而又能使毒？”说到这里，她朝众人看了一眼。“一般女子，除非生在医人世家，否则即便富裕一些，也很难精通医技。至于用毒，那些身份地位不高的巫女倒是会····对了，巫女！”
听到叶兰芝这么一说，吕成突然停住了，只见他眉头紧锁，呆立不语，几人见他这副模样，知道此刻他应该正在思考问题，便也不去打扰他。
良久，吕成突然一怔，转头对小若道，“还记得我们去太医局的时候吗？”
听吕成这么一问，小若呆了一会，便立马想起那日吕成带她去太医局的场景，便点了点头。
突然，小若像想起什么似的，眼睛睁得老大，望着吕成，吕成也看了看小若，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这很像那辽人啊。”
吴渊几人闻言，立马反应过来。而陆汝明则一脸疑惑，“什么辽人？”
“陆大人，月前曾有大辽暗探潜入汴梁欲行刺衙内，后来在抓捕的过程中遭人杀害，经过勘验，那辽人是被萃了毒汁的银针所害，那所中之毒，似乎与这几人颇为相似。”吕成缓缓说道。
“那是什么毒？”陆汝明闻言，疑惑道。
“对女子而言，最简单、最方便融合活物毒的方法就是——养蛊。”吕成满脸兴奋。
“蛊？你是说，畜蛊？”陆汝明倒吸一口凉气，“畜养蛊虫，可是不赦大罪。”
“说是这么说，但山野民间养蛊的人向来不少。”吕成道，“而且如果不是长期养蛊，其实也很难被人发现。而且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人很快地取得蛊毒。”
“何种法子？”陆汝明问。
“方法很简单，”吕成比画，“将多种毒虫放入容器，放任其自由厮杀嚼吃，最后活下来的那个，就是最毒的。而且，这种蛊毒没有单一的解药可以医治，哪怕是经验老到的仵作和大夫，也未必能够看出死因。”
吕成继续道：“制作蛊毒需要捕捉大量毒虫，不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所以，只要查出用的是什么蛊毒，就可以借此找到购买或者制作蛊毒的人，也就是凶手了。”
“可你又怎么确定是哪一种蛊毒？”陆汝明有些头疼地道，“没有切实证据，一样找不到线索，更抓不到凶手。”
吕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金蟾蛊！”
一旁的常木闻言，脸色大变，惊诧地望着吕成，不可思议道，“金蟾蛊？！这···不可能吧。这金蟾蛊听说可是这些蛊毒当中最为致命的一种，此处不该有啊。”
“没什么不可能的，现在还只能说极为相似，尚不可下结论，我还得再细细查验。”吕成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