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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权宦的威胁

    只见一个身穿一件紫色圆领长袖袍子,头戴黑色幞头,眼神阴鸷,唇红齿白的中年宦官快步走了过来。

    而中年宦官的身后,跟着十余名身穿盔甲,手持长刃的禁军士兵贴身保护,显得威风凛凛。

    在大唐,看穿着服饰颜色,就可以看出此人的官阶品级,品色衣制度开始于魏晋南北朝时期,逐渐形成于唐朝。唐朝官员品级不同,对应的穿着颜色也是不同,而且其质料以及纹样的官服,佩戴对应的腰带也是跟着其官阶品级来划分。

    文武官三品以上服紫,四品服深绯,五品服浅绯,六品服深绿,七品服浅绿,八品服深青,九品服浅青。

    在朝中能够穿紫色服饰的宦官,只有田令孜一个了,来者正是唐朝末年权宦田令孜,田令孜是神策军中尉,属于三品官员,故穿紫色服饰,

    自甘露之变以后,仿佛成为了所有的大宦官的梦魇,他们只要出行都会随身配备十几个禁军保护安全,生怕自己会成为第一个被皇帝政变埋伏刺杀的宦官,更何况惜命的田令孜了。

    “田令孜!”李儇见到田令孜,心中一颤,虽然心中百般讨厌田令孜,但是如今却不能冷面相对,毕竟现在还不是和田令孜翻脸的时候,所以他只得笑脸相迎:“阿父!”

    田令孜看了软瘫在地的两个太监一眼,随即向李儇拱手一拜,道:“老奴拜见吾皇陛下!”

    “阿父免礼!”李儇连忙虚扶一下,淡然一笑,道:“今日你来紫宸殿,所为何事?”

    田令孜指着两个太监道:“陛下!这二人乃是老奴近日新收的徒弟,不懂得宫中规矩,口无遮拦,冒犯了天威,惹怒了陛下,此乃滔天大罪,但是这二人既是老奴之徒,如今涉罪处死,老奴又岂能对他们不管不顾,不理其死活,请陛下看在老奴的薄面上,宽恕了这二人之罪。”

    说完,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李儇。

    面对田令孜口蜜腹剑般威胁,李儇双眉微微一动,他在思量如何应对。

    若是不顾田令孜的求情,执意处死这两个太监,那么他与田令孜的梁子算是结上了,今后朝廷之中,以田令孜阴险毒辣,自己将随时面临田令孜的威胁,甚至还威胁到自己性命。

    见李儇思索良久,未出言决定,田令孜有些不耐烦,又在旁边道:“陛下!徒弟有罪,乃是师傅教导无方,老奴愿意代替他们受罚。”

    李儇听了,脸色一震,代替受罚?代替杀头吗?李儇心中可笑至极,这田令孜是在威胁自己啊。

    如今田令孜手握兵权,权势滔天,可以说在大唐权位,除了皇帝李儇,就数他田令孜了。

    李儇又如何敢真的这么做,就算做了,禁军士兵会听自己的号令吗?而且,田令孜知道李儇想要处死自己,怕是李儇不用多久,就会被田令孜废了,而他性命也将不保。

    李儇心中暗自一叹,随即对田令孜道:“阿父言重了,你是朕的阿父,朕岂能降罪于你呢,既然是阿父为他们求情,那朕就开恩赦免了他们二人大不敬之罪。”

    似乎早在预料之中,田令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又向李儇拱手拜道:“吾皇英明。”

    说完,见到两个太监仍旧一脸痴呆瘫坐地上,瞬间怒了,对两个太监喝令道:“你们两个蠢货,如今陛下开恩赦免你们死罪,还愣着干嘛,还不速速过来向陛下谢恩!”

    被田令孜大声呵斥,两个太监这从刚才失魂落魄之中回神过来,连忙起身,对李儇道:“奴婢谢主隆恩。”

    李儇微微额首,道:“退下吧。”

    “遵旨!”两个太监听到李儇说退下,心里高兴至极,脸上惊喜,连忙往殿外逃命般走去。

    李儇见到田令孜仍然驻足,没有任何离开之意,便对田令孜问道:“阿父,还有何事?”

    “陛下!老奴前来是还有军机大事禀报。”田令孜除了赶来解救两个太监外,还有一件军国大事需要向李儇禀报,随即神色一凛说道:“陛下,此处不方便说,可否移驾紫宸殿。”

    李儇朝田令孜微微额首:“阿父随朕来。”

    说完,对一旁的秋月柔声道:“秋月,朕还有国家大事与阿父商议,你且自行去玩罢。”

    秋月聪明伶俐,自然知道其中重要,她点头道:“嗯。”

    李儇朝她微微一笑,随即往紫宸殿走去。

    田令孜走到秋月面前之时,扭头看了秋月一眼,眼神之中,富含深意,然后冷冷一笑便走了。

    秋月见了,柳眉微翘,俏丽的脸上满是不解之色。

    到了紫宸殿,议事厅。

    “有何军机大事?阿父快说?”李儇坐了下来,向田令孜问道。

    “陛下!大同传来消息,李国昌之子李克用杀了防御使段文楚,公然起兵,背叛我大唐。”田令孜说话间,时不时的瞥了一眼李儇。

    李儇闻言,心中暗叹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

    唐末天下大乱,不乏有节度使割据称雄,李克用就是其中一位,李克用是沙陀首领李国昌的儿子,少年时代就立有军功,成年后他当上了云州守捉使,顶头上司是云州防御使段文楚。

    不久之后,李克用被朝廷派往蔚州戍守。此时的蔚州地区连年荒旱、百姓饥寒,军粮供应十分紧张,加之漕运不济,粮食运输成本比以前增加数倍。防御使段文楚怜悯百姓可怜,下令缩减军士粮饷,加上段文楚军法严酷,很快引起了军士的怨怒。

    段文楚驻扎的地区在云州,听闻那里守军情绪激动,李克用的叔叔云州沙陀兵马使李尽忠派部将康君立到蔚州,怂恿担任副兵马使的李克用趁机起兵,对段文楚取而代之。

    李克用接到消息后,对这件事表示犹豫,打算先禀告远在振武军戍守的父亲李国昌。康君立见李克用拿不定主意,就劝李克用说,如今事情紧急,再拖恐生变数,哪里还顾得上你去禀报千里之外的父亲呢?于是,李克用下定决心起兵。

    知晓了李克用决定,李尽忠连夜率军攻入云州,抓住了防御使段文楚,掌控了云州军政大权。李克用得知叔父得手,也率领一万多兵马从蔚州驰抵云州。叔侄合并之后,两人杀了段文楚,李克用以云州防御留后(代理防御史)自居,彻底掌握了云州地区的局面。

    李克用的父亲李国昌,此时对这场兵变毫不知情,他听闻事变后,立即上书朝廷以表忠心,请求朝廷尽快任命新的防御史去云州,如果李克用胆敢违命,自己就去讨伐儿子。

    所以说,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仍然有回旋的余地,只要安抚了李国昌,或许可以借李国昌之手,解决此次兵乱。

    “李国昌如今什么动静?”李儇问道,这是李儇最为关心的一件事。

    田令孜眉毛微微一挑,道:“陛下,李国昌已经上表,表示对我大唐忠心不二,不会徇私,并且建议另派新的大同防御使前去云州任职,稳定局面,若是李克用仍然起兵作乱,违抗圣命,他会亲自带兵上阵,大义灭亲,讨伐李克用。”

    “那就好!李国昌能有如此忠心,实属不易,阿父以为,该派何人去呢?”李儇目光有些考究般看着田令孜问道。

    “陛下!老奴以为,太仆卿卢简方对大唐忠心耿耿,乃是我大唐一员老将,治军颇有经验,可前去任职!稳定局势。”田令孜说完,眼神闪过一丝奸诈,继续道:“不过,李国昌毕竟是沙陀族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加上李国昌父子素来骄横无理,不听管束,若是坐实其大,必将成为我大唐一大祸害,老奴有一计策,可一石二鸟,彻底解决李国昌父子。”

    哦!?李儇故作惊喜,问道:“阿父快说,有何计策?”

    “李国昌父子能有如此骄横,皆因其麾下沙陀兵精勇善战。”田令孜停顿一会,道:“陛下可将大同防御使和李国昌的振武军节度使对调互换,让李国昌当大同防御使,前去云州监督李克用,一来可以解决李国昌在振武军势力,待李国昌一走,沙陀兵群龙无首,不足为虑,二来可以解决此次云州兵乱,一举两得,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