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看见这种状况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呆呆的看着小歌伎。
过了几秒,老鸨反应过来,赶忙收拾地上残碎的花瓶碎片,独自收拾好了一切,然后给王公子换了一身衣服,搀扶到酒桌上,摆成喝得伶仃大醉地模样。
做完这一切后,老鸨呼吸已经很急促了,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滑过,顺着下巴滴在地上。
“别怕别怕月槐,花妈妈在,现在你一定要听清楚我的话,一个字都不能忘记”老鸨抱着小歌伎的双臂和语气都在颤抖。
小歌伎显然是被吓傻了,双目空洞无神,手心与衣服都被花瓶碎片割破了,瘫倒在地上,嘴里一直细声念叨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啪!”老鸨的巴掌狠狠甩在小歌伎脸上,稚气未脱的脸蛋上留下十分醒目的巴掌印。
“花妈妈......花妈妈,该怎么办啊”小歌伎哭的稀里哗啦,眼神充满了恐惧。
老鸨抱住小歌伎,轻拍后背安抚道:“乖,有花妈妈在没事的,我们家月槐最乖了,能不能听听花妈妈说话”
小歌伎“嗯”了一声,躺在老鸨怀中让她感到很安心,抽泣声越来越小,情绪逐渐平缓。
“小月槐,等会儿你带着其它房间众人一起从密道逃走,到了出口后记住一定要往右边跑,花妈妈会帮你们拖延一些时间”老鸨闭上眼睛。
此刻的老鸨心里算着时间,距离花灵她们离开春香楼或许有半个时辰了吧,应该已经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了。
自从花魁被李小风带走后,春香楼内部的宾客们就已经走了大半,没了花魁这个吸引人的噱头,也没多少人会选择去十二间厢房内听曲,毕竟消费太高,与商品价格不符,有这钱还不如叫上五六个女子来个一夜畅欢,岂不快意美哉。
像王公子这种二世祖,家族势力庞大是不会在乎这点小钱的,每日就属他在春香楼砸钱最多,为了见花魁一面也曾豪掷千金。
奈何风灵对钱没有太大的兴趣,根本不吃这套,非要来个斗文为自己寻找良人夫婿。
王公子这种二世祖别说作诗了,连一只鸡都不敢杀,除了会在床上玩女人外一事无成,所以王公子头天晚上听说风灵准备斗文择夫婿后,就连夜出钱找了几位有些名气的才子为他夺魁,原本也找过冷染,却被拒绝了,但最终谁也没想到,夺得花魁好感的居然会是李小风这个家伙名不经传的伙夫。
花魁走后,王公子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老鸨身上,这种年纪都已经能当他妈的女人,还有如此丰满的身材,这是他从来没有尝试过的,结果却葬送了性命。
老鸨耐心告诉了月槐密道之处,然后带着她来到自己房间内,她匍匐在床下,小心翼翼翻出一个陈旧的木箱子,上面已经堆满了灰尘,只有箱子开合的边缘因为经常存银票进去,所以没有灰尘积落。
老鸨拿出这些年春香楼赚到的所有钱,足足有二十厘米厚度,都是百两大钞。
“小月槐,你们十二个姐妹们拿着这些钱快走吧,有了这些钱,只要不乱挥霍,以后的日子想必也不会过的太差,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后,就没人知道你们是青楼出身的了,以后在找一个好夫婿嫁了吧”老鸨的语气就像一位母亲。
“花妈妈,您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吧”月槐扯住老鸨的衣袖,不忍心独自离开。
这三年多来,对于她而言,春香楼就像家一样,老鸨虽然言语刻薄,把人骂的体无完肤,经常被关小黑屋有时也不给饭吃,坚决不让歌伎们出门,就像一只被关在牢笼内的小鸟,但她从未有过怨言。
要是没有老鸨,她早就死在三年前唐国骑兵的军刀下了,哪还能活到现在,还能每天都可以穿那么漂亮的衣服和鞋子。
老鸨没有回答月槐的话,把银票一股脑装在包裹内,里里外外裹地死死的,然后用一条灰色的绸缎把包裹绑在月槐胸前。
“现在楼内客人少,我去把剩下几人叫出来,你趁机带着她们一起从密道逃走”老鸨说完后也不给月槐反应的时间,迅速一个回身关上房门。
月槐在房内哭闹、推门。
老鸨靠在门外,身子慢慢往下滑,直到坐在地上。
随后,老鸨狠下心,柔弱的目光在此刻无比坚定,锁上门后立刻起身在十二间厢房内招呼剩下的十多位宾客们,
这扇门是经过改装的,老鸨设定好后,过不了多久锁就会自动打开,但等打开的时候事情就已经无法阻止了。
“花妈妈......”房间内很安静,月槐却觉得大脑一片混乱,她是在慌乱之中,胡乱拿起花瓶砸向了王公子,但怎么也没想到王公子居然这么废物,仅仅一个花瓶而已,就这样被砸死了。
按常理来讲,这种世家子弟都是练家子,再不济也会习得一些武法护身,不然他们家人是不会放心自家的宝贝儿子独自出门游玩的。
月槐把头埋入双膝之间,感觉身子越来越疲惫,就和三年前一那把刀距离自己脖子不到半米的时候一样,现在的她很想睡觉,就这么睡过去,或许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要真的只是噩梦就好了,明天醒来即使又是枯燥无味的一天。
“咔嚓”门锁开了。
月槐慢慢抬起头,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去往其它厢房把其余的十一位姐妹们拉拢在一起,随后只是简单复述了老鸨的意思就急忙赶到密道处去了。
月槐走在最后方,独自来到三楼,站在转角处,看着一楼老鸨与宾客们正在谈着什么,有说有笑的,但是距离太远了,根本听不清。
“花妈妈......”月槐无力握了一下拳头,然后跪在地上,对着老鸨方向重重磕了三下头。
密道处,十多位女性都站在入口踌躇着,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她们只是弱女子,就算出去了能干什么?身上带着那么多钱估计也守不住,曾经多么向往外面的世界,而如今那道门槛只需要迈出一步就能到达,可她们开始犹豫了。
外面兵荒马乱,谁也说不定哪一天就人财两空,暴尸荒野,现在她们宁愿被这些男子们玩弄,也不愿死的那么难看。
但王公子的死又该怎么办,要是王家知道王公子死在春香楼,灭掉春香楼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一个青楼而已,没了就没了,没有风灵的春香楼根本没有任何价值。
“要我说就只能怪月槐那个兔崽子,自己惹了事还要连累我们”一位穿着绿色长衫,面容娟秀的女子说道。
周围有几个女子也是这样的想法,不过也有人不这么想。
“花朝你给我闭嘴,月槐是为了花妈妈才出手的,别人不知道王公子的性子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一年前王公子要强行上你的时候,难道不是月槐偷偷点了迷香,才让你逃过一劫的嘛,你现在说出这种话你好意思吗”另一位身着粉色长裙,头发用两根紫色的细绳绑住两端,说话燕语莺声。
另一位凤眼含春,嘴角含着笑意,名叫清秋的女子说道:“风夜妹妹此言差矣,这事情一码归一码,现在是月槐妹妹弄出的祸端,而如今怎能让我们众姐妹来承担呢,月槐妹妹难道不知道我们本就是出身青楼的女子,身子低贱,即使是歌伎失了身子也是常事,倒也不至于丢了性命,不过现在说这些事情也没用,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即使我们把月槐妹妹送出去也不可能平息王家的怒火”
风夜听后开始动摇,清秋刚才说的话的确挑不出毛病,出身青楼即使是歌伎,往后随着年龄增长被老鸨强行买卖的不在少数,说到底都只是为了钱。
清秋继续说道:“我们这些姐妹都是苦命之人,要是没了春香楼的庇护,往后在世上活得怎样都是个谜,也许能遇见良人厮守终生,运气好也能攀上权贵当个小妾,不过世事难料,眼下最重要的只是保全性命罢了”
众女子纷纷点头,她们能看出清秋似乎话里有话,或许跟着她还能有一线生机,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活下去,活着总比死了好吧,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清秋姐姐,难道你有办法?”花朝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把之前平分的银票分了一半出去,只要能活命什么都好,钱只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
清秋毫不客气接过花朝的一沓银票,继续开口说道:“大隋李家的你们不会陌生吧”
听到大隋李家,众女子深吸一口气,李家家主在大隋官为翰林学士,是皇帝的心腹,朝堂之上基本没人敢惹,但李家家主为官清廉,在朝堂之上也是直来直去,与很多人都不讨好。
清秋到底是什么时候搭上这层关系的让她们很好奇。
花朝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几千两就这样送了出去,心中那叫一个痛啊,心道:“我真是笨死了,还想着她能有什么好点子,疯了,疯了全都疯了”
众人根本不相信清秋能和这样一个德高望重、身居高位的人搭上关系,最主要的是李家家主怎么可能会来春香楼这种地方,就算来了这等大人物,春香楼众人又怎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