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正殿的大厅之中,蛇毒老人正站在大厅的正前方,表情肃穆,面色死灰,仿佛分秒之中便会杀人一般,而蜈毒老人则坐在他的左侧,双眼紧闭,面无表情,似乎正在冥思着什么事情,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在他们二人面前的大厅中央,刚刚醒来的胖瘦毒使二人,正浑身颤抖地双双跪在蛇毒与蜈毒二人的面前。
在胖瘦毒使二人面前的地面上,还有着两摊醒目的血迹,显然是这两人刚刚吐出来的,一道道汗珠,顺着他们的额头,不停地往下流,与地面上的血水混成一块。
化骨老妖提着姬长歌从殿外走了进来。
姬长歌看了看正跪倒在地面上的胖瘦毒使二人,他没有想到这两个人中了蛇毒之后,竟然会醒来得这么快,他原本以为他们几人会一同将编排好的谎言,向炼毒三老与化骨老妖陈诉,然而此时此刻,令姬长歌最害怕的是,胖瘦毒使会在炼毒三老的恐吓之下,将实话说出,他此刻的心跳加快,甚至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之声,因为他知道在这几个魔道泰斗面前,他的计划稍微有丝毫的偏差,他便会立刻血溅当场。
化骨老妖扫了一眼跪在地面上面色苍白,浑身颤抖的胖瘦毒使,又转头看了看面容愤怒的蛇毒老人,笑了笑道:“蛇毒老兄,这两个人刚刚还奄奄一息,你是用什么方法让他们这么快就活过来的呢?”
蛇毒老人用掌控一切的口吻,淡然地说道:“这世界上,除了魔尊啼天用来控制地狱十万鬼卒的‘鬼迷心窍’,就没有我蛇毒老人解不了的毒。”
姬长歌与胖瘦毒使二人一听到‘鬼迷心窍’四个字,心中不禁一寒,但是他们尽量让自己的心跳平静下来,以免被炼毒三老看出破绽。
“老夫再问你们二人一遍,你们方才所说的,可都是真的?”
蛇毒老人继续向胖瘦毒使问道。
胖瘦毒使二人互相看了看,又抬头向站在旁边的姬长歌看了一眼,似乎想从姬长歌的眼神中看到一丝的回应,然而姬长歌的眼神却始终不曾看他们一眼,他一直在低着头,不发一言。
“老夫在问你们话呢!为什么不回答?”
蛇毒老人眼神一立,不怒自威,他说话的声音不大,然而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胖毒使浑身一颤,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说道:“是真的!弟子绝对不敢欺骗大师傅!这一切都是苏师妹做下的!是她亲手下毒杀死了三师傅与四师傅,又将我们打成重伤!幸亏有姬长歌兄弟将我们二人带回南疆火山,我们才能保全性命将实情禀报给三位师傅!”
蟾毒老人听他说完,突然大怒,他咆哮着冲到胖毒使的身边,抬起一掌轰击在胖毒使的胸口,同时大声骂道:“逆徒!你竟敢污蔑青青,看我不一掌劈了你!”
由于蟾毒老人在愤怒之下,击出这一掌的力道极大,胖毒使只感到自己的胸口犹如受到万斤重锤,整个人随着那股力道,一瞬间向后崩飞数米之远,直到他的后背撞到大殿内的一根雕满了北斗星辰的石柱上,方才停了下来,他的身体顺着石柱下滑,刚一着地,便感觉到自己的浑身筋骨犹如碎裂般疼痛,紧接着,一口鲜血,从他的腹中涌了出来。
瘦毒使反应过来,身子一虚,险些趴在了地上。
姬长歌也是心头一颤,身子也跟着晃了一下,但是他随即又站稳了身形,一边用手假装捂着伤口,一边低着头,在那里暗自盘算着什么。
化骨老妖却是站在一旁,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冷笑着看着热闹。
蟾毒老人还不解气,还要冲上前去,却被蛇毒老人一把拦住。
蛇毒老人见胖毒使已经倒在上浑身上下提起一丝力气,就如同死过去了一般,他随即走到瘦毒使的面前,冷着脸说道:“你来说说!青青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亲眼看见老三和老四死了么?”
瘦毒使的心思向来要比胖毒使更加的缜密,头脑也照比胖毒使灵活许多,他虽然也十分害怕自己会遭受到与胖毒使一样的下场,但是他的表面上却表现得很是镇定,他本来想转头看看姬长歌的眼神,并与之串换一下对策,但是他知道眼下的情况稍有偏差,便会让这些老奸巨猾的魔头看出破绽,于是瘦毒使将头又转了回来,深呼了一口气之后,说道:“大师傅、二师傅、五师傅,弟子绝对不敢对三位恩师有半句隐瞒!方才胖师兄所说的话,句句属实!本来这些话,弟子想要一辈子都藏在肚子里,因为这些话一旦说出了,怕伤了五位师傅的心,然而事到如今,弟子却不得将这些话说出来,让五位师傅重新看清自己所宠爱的弟子,到底是何面目。其实在很早以前,苏师妹便一直对五位恩师所掌控的洪荒五毒王很感兴趣,尤其是在一次又一次亲眼见到五位师傅控制着那力量强大的洪荒五毒王,与正道仙门弟子战斗之时,所产生的惊天动地的场面,她便在我们面前不止一次地说过,将来某一天,她一定要自己亲自驾驭那五只毒王,从而代替你们,成为五毒门的掌门。”
“你胡说!青青虽然是个有野心的丫头,但是绝对不会做杀害自己师傅的事情来!你再敢污蔑她,我立刻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蟾毒老人听他说完,心中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他走到瘦毒使身边,瞪着眼睛怒声喝道。
瘦毒使叹了口气说道:“二师傅,我与胖师兄的命,也本来就是你们给的,你可以随时拿走!弟子早已经把自己的一切甚至是生命奉献给了五毒门,所以弟子不怕死!弟子只怕五位师傅被忘恩负义之人蒙蔽了双眼,怕咱们五毒门毁于奸人之手!若二师傅一定要处死弟子,那就请动手吧!弟子已经拼死回来,将事情真相禀报给师傅的任务完成,也算是死而无憾了!”说着,瘦毒使作出一副坦然赴死的样子,昂着头,闭起了双眼。
“你…”
蟾毒老人抬起手掌,刚想要向下劈去,蛇毒老人又将他拦了下来。
蛇毒老人将目光慢慢移到了姬长歌的身上,说道:“为何就单单你没有中了青青的蛇毒,而只是受了些轻伤?”
姬长歌早就料到蛇毒老人会问向自己,他慢慢抬起头,颇为伤感地说道:“回蛇毒师伯的话,因为青青师妹从一开始,便对我有着一层敌意,我越是向她靠近,她便越是恨得我打紧,因此在这一路上,我一直与她保持着距离,就连吃饭的时候,我们也是分开吃的,所以她几乎是没有机会对我下毒。”
蛇毒老人又问道:“可是,你怎么又会被她打成重伤?以你的功力,不能说在她之上,也绝对不会在她之下吧?”
姬长歌叹了口气,有些委屈地说道:“唉!弟子能够被苏青青打成重伤,原因一共有两个!其一是因为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就连道行高深的蝎毒与蛛毒二位前辈,也是直到毒发之时,才意识到了自己着了苏青青的道,而我则更是没有任何防备!第二个原因是我在与苏师妹正面交锋之时,一直不肯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且弟子知道三位前辈对苏青青一直视如掌上明珠,宠爱有加,尽管是她犯下了什么天大的错误,但是我也实在对她下不了手,弟子总觉得,就算是她犯下了错误,也应该受到几位师伯的亲自责罚,因此,才会对她手下留情!却没想到!唉…”
瘦毒使也跟着说道:“姬兄弟说的不错!虽然苏师妹如此对我们,但是我与胖师兄却始终无法对她下手,甚至我们宁可让她杀了我们,我们也下不了手伤害她!”
姬长歌接过话,叹了口气,故意做出一副伤感的表情,说道:“或许…青青师妹也是有苦衷的吧!”
化骨老妖横了姬长歌一眼,说道:“闭嘴!有没有苦衷是人家五毒门的事情,你在那里胡乱分析什么?”
“是!师傅,弟子知道错了!”
蛇毒老人说道:“老妖!他想说什么,就只管让他说吧!”
化骨老妖听他说完,叹了口气,转头对姬长歌说道:“既然你蛇毒师伯让你说了,你就说吧!不过你小子要对你自己的话负责,别惹出事来让老子给你擦屁股!”
姬长歌点了点头,对蛇毒老人继续说道:“蛇毒师伯,弟子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谎言,甘愿承受任何惩罚!”
蟾毒老人板着脸色,气喘吁吁地说道:“哼!反正我就是不相信青青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姬长歌向瘦毒使递了个眼色,瘦毒使会明心意后,突然大哭起来,说道:“好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师傅、二师傅、五师傅,弟子没能保护好三师傅与四师傅,弟子有罪,弟子这就随三师傅与四师傅去了!”说着,瘦毒使突然从袖口甩出一根冒着绿光的剔骨魔爪,朝着自己的喉咙刺了过去,就在这时,在后方沉默多时的蜈毒老人突然站起身来,抬手一挥,扔出一块石子,径直击中了瘦毒使的手臂,瞬间将他手中握着的剔骨魔爪击落在地。
“五师傅…您这是…”瘦毒使被吓了一跳,一脸惊讶地望着蜈毒老人。
蜈毒老人慢慢走到瘦毒使身前,弯下腰在他的身边嗅了嗅,又走到姬长歌的身边,打量了他一眼,说道:“你亲眼见到老三和老四被杀了?”
姬长歌抬起头,与蜈毒老人对视了片刻,他发现面前这个弯腰驼背的花甲老人,在他那一双布满皱纹的眼眶中,竟然会有着一种犹如苍鹰一般锐利的眼神,这种眼神让姬长歌有些心神不安,他尽量避过蜈毒老人的眼神,再次坚定了口吻,说道:“是!弟子亲眼所见!”
蜈毒老人又接着问道:“那么,他们的尸体在什么地方?”
姬长歌与跪在地面上的瘦毒使二人听完,浑身皆是一愣,额头已经干涸了的汗线,又一次湿润了起来。
“在…北冰雪原西部的虎丘冰窟之中!”
姬长歌一口咬死地说道。
瘦毒使听他说完,心中也有了底气,说道:“对!三师傅与四师傅的尸体,此刻就在巨人冰川上的虎丘冰窟之中!”
蜈毒老人说道:“好!那么,你们就带我去找他们,我要亲自把老三与老四的尸体,带回五毒门!”
姬长歌与瘦毒使二人又是心中一紧,刚刚平复的心跳,再次提到了各自的嗓子眼。
姬长歌尽量平复自己表面的慌张之色,以免让众人看出破绽,他呼了一口气,说道:“好!弟子这就带蜈毒师伯去一趟北冰雪原,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