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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火焰古城 中

    空荡的巷子里,一间门匾上写着“南疆酒巷”几个字样的木楼的竹帘门被掀开,两男一女一个小男孩,紧接着从门外走了进来。

    那两名少年之中,其中一名身穿简约的淡蓝色布衣,脚穿黑色的靴子,清秀的相貌之中带着几分放荡不羁之气。

    另一名少年与他有着相差不大的年纪,身穿黑色锦衣,右肩斜披一席画满了古老咒文的红色披风,英俊的面容加上一头星河般湛蓝色的长发,更增添出几分高贵不凡之气,与另一名少年简约的装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这两名少年身边的那名少女,身穿一身亮紫色的花褶衣裙,脚穿一双干净整洁的绣着花边的白色短靴,一头乌黑的秀发上,扎着两条蓝色的丝带,那灵动的美眸和娇媚的面容,在举手投足之间,颇显几分娇气与刁蛮。

    在这名美丽的紫衣少女身边,一直跟着一名约莫五六岁年纪的孩童。那孩童皮肤娇嫩,长相可人,胖嘟嘟的小肚子上,系了一件红色的肚兜。

    若不是那年轻貌美的紫衣少女年纪尚浅,尚未婚配,走在街上,或许会让人误以为,那皮肤同样白皙娇嫩的男童,是遗传了那名姑娘天生丽质的血统。

    这间酒楼的规模不大,一楼的木制厅堂内,零散摆着几张竹制的座椅,支撑着厅堂阁楼的梁柱之上,雕刻着一只飞舞的凤凰。

    叶不归站在厅堂内环视了一圈,发现这间酒楼的厅堂内,不光是梁柱之上有凤凰的图腾,所有的墙壁上,都刻画着凤凰的图案,或许凤凰就是这个地方的一种象征。

    也许是月亮还未升起的原因,此时堂内显得很是萧条,只有一个掌柜的模样的人,赤着胳膊趴在帐台上打盹。

    “喂!伙计!天黑了,月亮就要升起来了,你还不开始做生意么?”

    上官小贝走到帐台前面,向上轻轻一跳,便跳到了柜台的上面,一边敲着柜台的桌面,一边悠闲地说道。

    趴在柜台上打盹的掌柜的,被上官小贝一吵之后,慢慢醒了过来,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用有些懒散的口气,说道:“天色还早,让我再睡一会!”

    上官小贝说道:“已经不早了,太阳已经下山了!”

    那掌柜的晃了晃头,清醒过来之后,打量了一下盘腿坐在帐台上的上官小贝,又看了看站在上官小贝身后的叶不归等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连忙整理好衣衫,从帐台里面走了出来,用惊讶的表情,朝着上官彩等人说道:“各位一定是从南疆火山外面的世界来到这里的吧!快快里面请!”

    叶不归与姜焕等人互相看了看,接着按照那名伙计的安排,走到厅堂里面一处上等的竹制座椅前坐了下来。

    “看各位的装束,一定是远道而来!请问各位想要吃点什么?咱们这里虽然偏僻,可是天上飞的地下跑的,美味佳肴可是应有尽有!”众人刚一坐下,那掌柜的便迫不接待地问道。

    习惯了受到中原其他城镇中酒楼老板见钱看人的冷落,突然受到这种热情的招待,倒让上官彩等人觉得有些不适应。

    叶不归看了那伙计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就是远道而来?”

    那掌柜的笑了笑,索性从叶不归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说道:“嘿嘿!首先,生活在这南疆火山一带的百姓,一年四季也没有穿成你们这个样子的。其次,这座火焰城里的人们在月亮升起之前,很少有走出家门的。最后,打我来到这座火焰城开始,至今已有十六年的光景,在这十六年当中,很少能看到从中原来到这里的人族,所以一见到你们就感觉特别亲切!”

    叶不归与上官彩几人越听越糊涂,异口同声地问道:“十六年?难道说你不是这里的人?”

    那掌柜的说道:“不错!想当年,我是大禹皇城中有名的御厨石全味,后来跟随那个被先皇委派到这座火焰城中做边疆州官的该死胡大人一起来到了这里。这一来,就是十六年!当初我们来的时候,先皇承诺过,十年之后就会把我们调回大禹皇城,后来新皇帝登基后,可能是把当年的这件事情给忘了,所以就一直没有把我们调回去。”

    石全味边说着,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姜焕问道:“既然这里有大禹皇城派来的州官,那么为何城门口却把守松懈?难道你们就不害怕那些藏匿在热带森林中的毒虫猛兽,进到城里祸害人命么?”

    石全味叹了口气,说道:“嗨!这种担心倒是多余的!生活在南疆火山一带的百姓都知道,这火焰城城墙的外围刻画着一圈火焰图腾。那火焰图腾据说是当年神兽凤凰,担心专以吃人为好的孔雀和一些热带森林中的远古凶兽进入城中祸害百姓,而专门在城墙外围渡上了一层三昧真火的咒文。除了人族以外,只要有其他的山林野兽进入靠近城墙边,那么那一连圈刻画在城表的火焰图腾,便会自然窜起,孕生出一片三昧火焰,将城池护在其中,让外族的野兽无法靠近。因此这里的城门关与不关没有什么区分,守卫的士兵也就不用站岗了,要不然哪个州官能在这个鬼地方平平安安地整整呆上十六年?”

    姜焕点了点头,道:“果然如此!”

    上官彩听他一说,来了兴趣,问道:“可是皇帝委派一名州官到这里治理一方水土,为何却还要你这名厨子相陪呢?”

    石全味叹了口气,说道:“姑娘是有所不知啊!这南疆火山地处荒凉蛮夷之地,周围的热带森林中隐藏着许多毒虫猛兽和蛮夷外族不说,一到了白天气温就热得要命,平时又荒无人烟,又有哪个做官的愿意到这片穷山恶水里来?当年那个胡大人是因为在朝中得罪了一些人,才被派到这里来干这份苦差事。可是那姓胡的自己来也就罢了!又偏偏说什么吃不惯这里的东西,硬是跟皇帝老儿把我这大禹皇城中的第一御厨一并要到了这该死的地方,为那个胡大人做菜。这一做就是十六年,不过在这十六年当中,我也把这南疆火山之地所有最美味的菜色全部研究得通透,于是就开了这家小酒楼,一来为胡大人做菜,二来也算是为自己找个事做!所以我这家小楼,也是这火焰城中所有酒楼中唯一一家既能做出中原菜色,又能做出南疆菜肴的酒楼!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回到中原开一家自己的酒楼,将在这里学到的手艺传回咱们中原地区。”

    叶不归与上官彩姜焕三人听了石全味一通长篇大论之后,心中顿时对一个原本来自中原繁华大城的名厨在一个风俗怪异,地处偏僻的边疆之地生活了十六年的遭遇深表同情。

    石全味似乎憋了一肚子的话,还要跟他们继续往下讲述自己的经历。

    叶不归趁他在继续往下叙述之前,插了一句问道:“石大哥,在下有几个问题想要跟大哥请教!”

    石全味道:“别说请教!你们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们!”

    叶不归听他一说,心中顿时轻松不少,问道:“石大哥可知道这南疆火山一带的凤凰古寨,在什么地方么?那里可曾有一个蛮荒古镜?在那里可否能够找到补天神石?”

    石全味被叶不归一顿迎头连问给问住了,愣了一会儿后,有些尴尬地说道:“我在这南疆火山生活了十六年,只知道在伽罗群山脚下的热带森林中,有两个互相敌对的千年古寨,分别以凤凰和孔雀命名。在那两个古寨中生活的两伙族人,很少与外界联系。据说在那两个寨子附近还有一个已经没落的门派。因为那两个古老的寨子,位于火焰城西南方向的梧桐林中,在那片热带森林深处,有许多毒蛇猛兽和沼泽瘴气,所以这城中的百姓也很少到那个地方去。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至于你说的那个蛮荒古镜和补天神石,我就实在是不清楚了。”

    上官彩道:“那么生活在那两个寨子里的人,也是日落而作,月落而息么?”

    石全味说道:“不!据说那两伙族人遗传了上古时祖先的血统,可以在这片热带森林中不论昼夜正常地生活,而且他们头上佩戴的仙禽翎羽,也可以为他们抵御许多空气之中的温热之感。在这片广阔的南疆火山地界之中,生活着许多个永远不同生活习性的人类种族,而这火焰城中百姓有许多是被先皇强制性地移居到这里繁衍生息,因此,在岁月的推移中,这座城中的百姓受到中原人族文化的影响,在生活习性上,算是最为接近中原人族的生活了!话说这个中原人族的文化啊……”石全味又要开始长篇大论。

    上官小贝听他们说起来没完,有些不满地说道:“拜托你们要说话,也要等到填饱肚子再说好不好?”

    石全味看了上官小贝一眼,笑了笑道:“嘿嘿!这位小公子不要着急,再等上片刻,待到城墙上的火焰全部燃烧起来之时,咱们火焰城就可以正式地苏醒了!我就给各位远道而来的中原朋友好好露一手!”

    石全味话音刚落,突然从小楼的外面传来一连串火焰在空气中急促燃烧的声音。

    众人闻声转过身向小楼门外望去,发觉方才还渐渐黑暗的天色,如同掌灯一般,突然变得豁亮了起来。

    叶不归几人不觉有些好奇,连忙站起身,走出小楼站在街道中央向那些光亮的源头望去。

    只见远处四周的城墙上不知在何时亮起了一片火光,仿佛是有成千上万的人,手握火把站在城墙上一般,将古城内整整围了一圈。

    从远望去,犹如一圈巨大的火环,罩在了高大的城墙之上。

    那些挂在城中街道两侧的梧桐树干上的灯笼,似乎也在城墙上那圈火环燃起的同时,亮起。

    在苍茫夜色的笼罩之下,这座千年古城成为了这漫无边际的热带森林中的一道亮点。

    仿佛那轮高高悬挂在夜空之中的皓月,都被这圈围在城墙上的火环发出的光辉显得黯淡了几分。

    随着城墙上的火焰燃起,已经有许多从炎热的白日里,休息充足的百姓从各自的家中陆续地走了出来。

    此时城中的街道上,已经渐渐有了生气,白天户门紧闭的一些店铺,也纷纷打开门户,招揽生意,然而由于人口稀少的原因,即使是到了夜色降临,城中的百姓开始正常地作息,这里的人气,非但比不上中原主城大禹皇城,就是比起东海万泉城的繁华也要相差很多。

    “怎么样?这场面还算壮观吧?”石全味见到叶不归几人一脸惊讶的表情,从小楼内走了出来,颇为自豪地说道。

    上官彩望着在城墙上猎猎跳动的火焰,又看了看城中树上挂着的与那片火焰相映生辉的灯笼,一时间竟看得痴了,良久她才缓过神,欣喜地说道:“真的很漂亮,可是这些火焰会一直燃烧到什么时候?”

    石全味说道:“这火焰随着夜色降临而燃烧,到了黎明之时就会自动熄灭,千百年来始终如一。听这里的老人说,这也是凤凰当年为了防止热带森林中的凶残恶兽在孔雀王的指使下,在夜里靠近城池而施的法咒。”

    姜焕的眼神从一开始便凝视着城墙上窜起的火焰,他的脑海里似乎在思索什么让他一时间不能确定的事情,面有所思地说道:“为何这火焰在夜风之中燃烧,却没有丝毫的烟尘?”

    石全味说道:“我刚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也很好奇这件事情,后来听这里的人们说,不知道从何时起,伽罗群山脚下来了一只浑身沐火的狮子,那狮子也不伤人,唯一的喜好就是吸食这火焰升空后在风中化成的灰烟。那狮子平时呆在伽罗群山中,很少露面,但是它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可以在千里之外,便将空气中的灰烟全部吸收到它所藏身的山中。因为那狮子只吸烟火,不伤百姓,这里的人们也就随它去了。至于那头狮子真正长成什么样,却是谁也没有见过!”

    姜焕平淡的表情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道:“是它!”

    上官彩有些不明白,看了一眼姜焕发愣的眼神,问道:“是谁?”

    上官小贝盘着肩膀,做出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说道:“是龙子狻猊!”

    叶不归拍了拍姜焕的肩膀,说道:“嘿嘿!看来老兄这一次又没有白来!”

    石全味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叶不归等人说道:“时间不早了,各位这就到里面坐着吧!我这就去为大家简单做几个美味的菜色!不然等胡大人来了,恐怕你们再想吃,就说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上官小贝一听,心中有些不快,道:“什么叫做简单吃点?我已经饿坏了,我要大吃一顿!”

    上官彩也跟着说道:“对呀!明明是我们先来的,凭什么排在那个什么大人的后面?”

    石全味看了看上官彩和上官小贝,心中知道这一位小姐和总是一副大人模样的孩童定是不好惹,于是满脸赔笑道:“好好好!那就请各位里面请吧!”

    此时此刻,叶不归与姜焕二人也是腹中饥饿,于是没再做过多的耽搁,便直接走进了小楼里面,回到方才坐过的竹制座椅前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