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而言之,这里就是一座禁区,一座人间生命的禁区,人间的归人间,阴仙的归阴仙。
“神药如何来?”
“地宫所成,天生地养。”
“地宫何在?”
“身下千尺,便是地宫。”
道人有问必答,缓缓而言,“此为天宫,下为地宫,这三尺的青砖神庙,是为神宫。”
如此,就是冥土三宫了。
几个问候下来,王均的面上已经如常,恢复得七七八八,但身体细微处仍旧未能修养,还需气血与精神的入微操纵来修复。
当然,如果陷入物我两忘的深度睡眠,先天胎息气息循环,这个时间会被大大的降低。
修养完成后,他的功力虽会大进,但也是耗费生命本源更替细胞做到的,虽是勇猛精进,但也是以折寿来换取的。
普通人也活不到那么久,人体的器官与系统就像木桶的几块板,谁长没关系,寿命是按着短板算的。
所以,这种勇猛精进以战养战的手段是以打磨木板的方式来增长武力,哪怕折了那么点上限也无所谓。
“道长得道于哪年?”王均呼吸悠长,腹中的丹血已然成型,开始温养入微。
“贫道于明初二十一年得道,入了这里已经三百九十年,这一代,由我镇守冥土。”道人发鬓不变,面如童颜,一身阴气隐隐与这片天地连接,神意似有似无,仿若寂灭。
他指着身后那四尊不知死活的纯阴真人,一一的说着他们的成道时日。
这一个百年,他是值守者,有什么意外,他也能及时的唤醒诸多同道。
“道友们于元神寂灭中感悟天道,以期让自己更进一步,步入那冥冥中的真仙之道。”
即便是诸人体系不一,道理不同,境界的称谓不同,修的是佛,道,蛊,以及一些其他什么东西。
但能够走到这一步,就已经说明了他们的天资,在这里闭关百年甚至数百年,为的就是堪破那一道天人之阻,那一道人世间的天花板。
所谓镇守怕是假,警戒才是真吧,王均一阵明悟,警戒谁?外来的真人?
怕警惕的是真昆仑的来人吧。
这些转修纯阴的武人最早的也不过七八百年,这一片土地,这一个洞天,是他们一手创造出来的吗?
不是,他们只是后来者,那在他们以前呢?
他们吞服神药以此长生,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又变成了别人的神药呢?
王均的心中雪亮,然后看了一眼这个道人,却发现他面带笑容,没有任何异样。
怕是这道人也察觉到了一些东西,隐晦的点给他听罢了,如果他刚刚不够强,被打死了,这些话自然也不会让他知晓。
而他现在还活着,还好好的,所以才知道了这些,他对这道人并没有太大的坏感,哪怕刚刚他们才狠狠地打了一架,发生了一场常人难以想象的近仙之战。
“不如论道?”
王均忽的开口,打准了心思要掏空这道人。
“道友请了。”道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玉牙,生命气场也于刹那发生变化,四周被压下的冥风再起,只是形态变幻,化作祥云,如海浪一般起起伏伏。
这时,王均才察出,这里的元磁竟与道人勾连,竟是以身作阵眼,掌八方元磁变化,影响一方风水。
“一些风水手段而已,这些年时常回忆,就在原本的基础上推演出了些许玄奇手段,我将之称为……”
“天象。”
这老道,王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真不愧活了这么多年,底牌手段一手接一手。
道人一脸坦然,目不斜视,似乎从未见过王均腰上的剑匣。
两人虽然打了一架,但都还是点到为止,没打出你死我活的真火来。
接着,两人就地盘坐,如两尊仙人对立,道人讲述风水之道,王均也同讲风水之道,相互交流,互有沾进。
后来,那道人忽的一转,说起了以身为阵掌控一方的天象成就者,修成天象者,能引雷入体,雷火锻身,大成后拥有呼风唤雨之能,如陆地神仙。
王均细听着,也没挑破,前路是一方面,猜测是一方面,真正修起来又是一方面,很多武功秘术最终都对现实进行了妥协。
以纯粹的人体掌握天象之力还是太过于遥远,就算统一自身的生命磁场,以小源入大源,但自身的体量在那里,所能够撬动的也就那么一角。
不过,这倒也不失为一道上佳的秘术。
这风水一论并没有持续多久,也就约摸半天的样子,期间有饭放进了公共空间,王均未取,而是依旧与道人论道。
论完了后,两人都短暂的休息了一下,道人闭目冥思,刚刚王均提到的一些东西让他生出了一些新的灵感。
可惜,风水一脉的祖书《昆仑图》不在他们身上,不然,根据上面记载的诸多地势龙脉图,天象的修行会更加的简单。
而王均则是一旁揣摩道人的天象秘术,以他的见识来看,应该是没有问题。
睁开眼后,那道人丢过来一套青灰道袍,以及白身里衬,黑布白线仙罗鞋,甚至还有一个冠巾作束发用。
“这是我的后人送来的。”
道人解释了一句,王均就明白了过来,他虽然在这里长驻修行,虽不耗食物,但衣物是会朽烂的,即便是不朽的宝衣也不够长穿百年的。
说起来,两人打这一架,就是因为道人在外的后人。
在自己能够长生的时候,那十几辈的后人真的值当一位纯阴的真人去守护吗,倒不如说,那些后人对这个道人还有其他的作用。
比如,打探世俗的消息,探查昆仑的动静什么的,那几任张家家主失踪,怕就是被渡进了这里,要成仙了呀。
王均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想到了那几个封蜡的人,那必然是有人在帮助他们,所以,那个人就很明显了。
不过,王均瞥了一眼道人的眉宇,忽的想到了张奇霖,张家,连齐山下……不会这么巧吧?他心中打鼓。
他接过衣物,在手中一掂,脚下一点,消失在云顶,入了冥风冥雾中,不多时,又才身着一套古老的道袍飞掠上来。
只见这道人头戴逍遥巾,长长的剑形飘带飞舞,其背负长剑,腰跨剑匣,气息独立,隐隐有种羽化登仙之感。
云顶,两尊道人面对而坐,两手掐印,再是开始了论道。
这一次,是王均讲,道人应,他讲的是调理阴阳,丹成龙虎的内丹之道,也是他现在所修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