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下山的雾气向着众人席卷而来,张患得的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焦躁之感。
混战的众人早已经停下了手中的打斗,拉开距离,一方面防备着对方,一方面看着向自己奔来的雾气。
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句:“快跑!”引发了众人逃跑的念头。
边家老小等一行人都向中心城寨跑去。距离并不近,但看着眼前的能够开山碎石的罡风,也都没有办法。只能拼命鞭打着座下的骏马。
张患得的黑甲士兵则是看向了他,不知如何是好。
但眼下张患得的眼神却变了,仿佛变了一个人。原本那双带着几分老实气息的眸子,眼下正变得疯狂。
原本单瞳的他,此时眼底冒出了四五个乱瞳,在他的眼白里争抢着中心位置。
这白衣似乎让他心中的某个存在嗅到了某种气息,竟然让鬼师傅给自己设置的禁制都松动了下来。
“我还没有去找你,你倒是自己出现了。”张患得眼中疯狂依旧,那一袭白衣也是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堂堂贪狼命格,却在这里玩些小孩子的游戏,是想在这土匪窝当个大当家吗?”白衣戏谑道。他并不认识张患得,却认得出这贪狼命格独有的乱瞳。
话音未落,便只见张患得抽出随身长刀冲了上来。下山雾气中那冲向黑甲士兵的一簇也被张患得生生砍得向山上翻涌,士兵们满耳只有兵刃烹碰撞声音。
仿佛这雾气中藏着无数的兵刃,若是划过人体,无异于凌迟。
张患得的刀法竟是稠密到了水泼不进的程度,纵使这雾气都无法近身。
江中巨石,在逆流的冲击之下,不仅不会被冲走,反而会向上游迁移。这是前楚一位文人的草堂笔记中记载的一则故事。
而此时的张患得显然就如同那江中巨石一般,逆着雾气洪流向着上有冲去。
看着向自己砍杀而来的张患得,白衣眼中也是逐渐凝重。让这疯魔近身客不是开玩笑的。
霎时间,泛金雾气裹挟着白衣拔地而起,远离冲杀而来的张患得。
白衣也是远远见到,此时的张患得身后竟是又一猛兽虚影。
除开那回防的一部分雾气,其余的倒是没多大阻拦便已经到达城寨城墙外。
但这原本想要翻越城墙,进入城寨将众人千刀万剐的雾气,在某一刻仿佛遭遇到了某种阻碍。
城内一声音缓缓传出:“南方的小剑主,杀性不要这么重嘛。”
“北荒好心留你在此磨砺剑气,你可不能动不动就把一座城全给凌迟了啊。”
语气并不重,但言语中似乎在暗示,这白衣男子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北荒来人了?还护住了流民谷?”黑甲士兵张有人还听出了信息。看着还在对着雾气砍杀的小王爷,愈加不知如何是好。
那一袭白衣听到这话,并未对着城内多言语,反而是对张患得淡淡说到:“我们会打一架的,但不是现在。”
说完向北芒山上飞去。雾气也在后撤,一点点收入体内。
张患得正准备追去,只听城内声音继续传出:“张小王爷,玩够了没有?”
显然这北荒来人已经洞察了张患得的身份。
张患得猛地一怔,拿刀的手袖口上已经被先前的雾气撕碎,展现出来的胳膊上还有丝丝白印。
拿刀的手举起拍了拍脑袋,眼中乱瞳消失,重新恢复清明。
“进城一叙如何?”北荒来人竟然出乎意料的友善。
“何不出城一叙?”张患得反问道,用了内劲,声音极大。
“也可,”那人爽朗笑了一声,“豕突世子,别来无恙。”
来人书生模样,衣着端整却不浮华。
“邙山书院的读书人?”张患得心中想道。
与大楚民众长久对北荒的想象不同,北荒从来不是什么未开化之地。相反,北荒的读书人并不少。想来也是,儒家的那些读书人,在扩充信众这方面,向来与那些宗教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