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今晚注定要高朋满座,今天不仅来了吕大防和张载两位巡使,扬州府的刁约和马默以及淮南东路的孙强和范纯如也悉数到场。
这让头号大官迷沈括同志一整天都笑着满面春风,还不停的在李氏面前显摆自己要送的请帖。
“哼,你有什么可显摆的。还不是因为二郎的邀请他们才来的。”李氏没好气的说道。
“那又怎样,那最后还不得是某写的邀请帖,以某的名义才行。再说,某还给二郎一个惊喜了呢。”沈括拿着请帖炫耀道。
“那还不是我家二郎有能耐。”李氏小声嘀咕着。
就在沈括沉寂在为即将到来的晚宴而喜悦之时,沈峰却有一件比较让他苦恼的事。
沈峰的小院内,欧阳辩讥笑着对一脸郁闷的沈峰说道:“不就是想和你单独聊聊嘛,你有什么可担心的。还有你沈峰聊不起来的话题?”
“某不是担心聊不起来,某是担心聊着聊着某都不知道聊了什么。简单说就是,某不敢在他面前胡扯呀,那可是大儒呀。”
“大儒咋了,你是小辈,他不会怪你的。”
“唉,希望如此吧。”
原来在上次在和吕大防等人离别前,张载找到沈峰并表达出想和沈峰单独聊聊的意思。要聊什么也不说,只来了句天地万物皆可聊。
可沈峰是知道张载大概是要聊什么的,张载一定是因为汴梁城天上人间的壁画才对自己感兴趣的。张载作为北宋五子之一,关学开创者,也是理学的奠基者之一。这样的大哲学家,儒学传承人能和自己聊什么?还不是圣人学说那一套。这可真是太为难沈峰了,他都怕自己听着听着睡着了。
“二郎君,张副使到了。”二蛋进到小院提醒道。
“哦,那快请进来吧。”
“那某从后门走了哈,某可不想听那些助眠的繁文缛节,某还得去研究室搞某的发明呢。”欧阳辩不仗义的先溜了。
“赶紧走,赶紧走。”沈峰起身准备去亲自相迎。
“小子见过张副使。”
张载扶起沈峰微笑道:“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某与你父亲同辈,你就叫某张伯伯就好。”
“小侄见过张伯伯。”
“嗯好好。”张载心想这小子真会来事。
“你知为何我要找你聊聊吗?”两人刚坐上那个熟悉的石凳上张载就问道。
“因为天上人间的壁画?”沈峰试探的答道。
张载点头肯定道:“聪明,某看了那里每个房间的壁画,让某感触良多呀。”
张载注视着沈峰的神情,另有深意的道:“某看得出来,你是有大志向的人。可否跟某说说你的想法?”
这话听着让沈峰吓一跳,这人就凭借着那些零碎的内容就能判断出我要干啥吗?这也太扯了吧。
“啊?什么想法?那只是小侄瞎弄的而已。”沈峰装糊涂的应付道。
“你小子不要在某面前藏拙,有为国为民的志向有什么可不敢承认的。”张载笑骂道。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呀,我还以为……”沈峰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
“没什么,小侄确实有些与我这个年龄不符的志向。嘿嘿嘿。”沈峰还以为张载猜到他要为大宋百姓“造反”的想法呢。
“你确实要比同龄人更成熟,这几天某对你有了一些了解,你好像对圣人之学问,儒学之道颇有微词呀。是吗?”张载不怀好意的问道。
砰的一声,沈峰立即站起来说道:“张伯伯可不要污蔑我,我什么时候对圣人和如儒学颇有微词了。我很尊重的好吧。”
沈峰可不能背上儒学敌人的锅,就算自己不打算深入学习这种东西,也不能给人一种嫌弃儒学的感觉。
张载压压手道:“你激动个什么,某又没说的那么肯定,这不是来问你了嘛。”
沈峰才不管这些,继续表演道:“是谁?是谁在外面造谣污蔑我。我可是最敬仰孔圣人他老人家了,论语我都详读很多遍呢。”
“是吗?那某问你主忠信,徙义,崇德也。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诚不以富,亦只以异。出自何处?又作何解释?”张载饶有兴致的问道。
“那个,那个,这个是,那……我忘记了,我还没看太熟呢。”沈峰含含糊糊的回道。
张载没有放过沈峰的意思,笑呵呵的又问道:“那我再问你,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出自何处又作何解释?”
“这个我知道!意思是君子,吃东西不要吃的太饱,居住的环境不要奢求太舒适,对工作勤劳敏捷,说话却谨慎,去有这种品德的人那里去匡正自己,这样,可以说是好学了。”
“出处呢?”
“呃(⊙o⊙)…”沈峰那浅薄的国学储备哪知道这句的出处。
“好了,不为难你了。某看你这对儒学经典的了解还不如稚童,倒是对工匠和经济之道颇有一般独到的见识。不过能写出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的警句,倒是有几分天赋。现在开始学还来得及。”张载上下打量着沈峰满意的点点头。
“啊,对。小侄对杂学更感兴趣。”沈峰刚想认同,然而又起身惊讶道:“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您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现在开始学还来得及?”
张载淡定的拿起茶杯,一边喝着茶一边说道:“你看你,又激动了。某已经和你父亲说好了,等你回汴京了就拜某为师,某教你四书五经六艺。你父亲为了能让你走上正道也是煞费苦心呀,你可不要辜负你父亲。”
“啊?这我怎么不知道?”沈峰彻底蒙了,这怎么多出个师父来,还是教我四书五经,这不得要了我的命嘛。
“那个,张伯伯,我可不可以自学?”沈峰可怜巴巴的问道。
张载从腰间拿出一枚玉牌放在桌上说道:“你说呢?”
这玉牌原本是沈括的,显然,束脩都收了,张载这师父是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