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看着沈峰带来的笔录,情不自禁的点头道:“不错,不错。没想到你一天之内就把案情查明白了。”
沈峰客气道:“这不算什么,要不是那女子先露出了马脚,我也不能查的这么快。”
沈括带着新卷宗来到了刁知州办公的地方。沈括把扬州典狱房的巡查报告和沈峰刚刚破的案件卷宗交给了刁知州。
“沈参军,你真是能力出众呀。刚来第一天就给某破了个案子。”
沈括连忙摆手道:“刁知州过奖了,这只是机缘巧合罢了。下官职责所在而已。”
刁约满意的点头道:“好。初入官场,为人谦虚是好事。某这里呢正好有个大案子,某看你在查案上有独到之处,某想让你去试试。”
“是何案子需要下官?”
刁约拿出一张纸放到沈括面前道:“你看看,这是淮南东路提点刑狱司范提司今早送来的公文。亳州知州顾赫宁死在家中,范提司命我扬州派人去亳州调查此案。”
沈括看着这么大的案子竟然要自己去查,这里边不会是有坑吧。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刁知州,如此大的案件为何让下官去查?”
刁约看着小心翼翼的沈括笑着道:“你不用担心什么,这案子让你过去就是走个过场。根据亳州那边传来的消息,这位顾赫宁应该是自杀,你只需要确认一下就行。”
沈括这才放心道:“那下官就领命了。”
沈括回到家叫来沈峰说道:“你马上跟着爹爹去趟亳州。”
沈峰疑问道:“啊?为什么呀?”
沈括没好气道:“还不是因为你破案能力出众,知州派某去查案去。”
靠。沈峰没想到还能继续查案。
沈峰和沈括在沈峰的提议下,带着李达和冯仵作马不停蹄的赶到了亳州。在外地办案,总得有个自己人才行。
沈括四人到达亳州后直接去了知州顾赫宁家里,了解案发过程。顾赫宁的管家顾全出门迎接,因为办案要紧,沈括没有整那些没用的,直接询问了案发情况。
据顾全所说,昨天早上顾赫宁的妻子李氏让丫鬟给顾赫宁送去早饭,推开书房门后看见顾赫宁躺在地上。随后那丫鬟大喊大叫唤来了其他人,管家顾全上前试探鼻息,发现顾赫宁已经死了。
最终,管家顾全抑制住情绪,命仆人看护好书房,没他的命令谁都不得进出。随后他又派人通知亳州通判张河涛,现在知州没了,他就是亳州最高长官。
后来通判张河涛来了查看了情况后就命令先收敛好顾赫宁的尸体,他马上上报朝廷派人查出凶手。其实在这期间,亳州的司理参军已经带着仵作进行了初步查验,判断出是自杀的结论。所以,张河涛所说的只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只是让顾全没想到的是,朝廷派的人如此快的到来。
沈峰见尸体不在这里,就建议沈括先去看尸体。沈括知道沈峰有自己的查案套路,就由着沈峰去了。沈峰带着冯仵作来到了亳州典狱的停尸房,亮明了身份。对方一看这是上面来的钦差不敢怠慢,马上把两人带进了顾赫宁尸体所在房间。
沈峰让冯仵作先检查一下,自己看看尸检报告。冯仵作拿出此时最专业的装备,仔细开始对顾赫宁的尸体进行检查。
过了好一阵子,冯仵作伸了伸腰杆。看见沈峰还在那等待着,就急忙走过去说道:“小郎君,尸体保存还算完整没有血迹,肤色也正常,不像是有中毒迹象。”
沈峰拿起尸检报告点点头道:“这里也跟你说的一样。这里面还提到事发现场,也就是顾赫宁的书房内现场残留的茶渍中也没有有毒物质,书页中也没有砒霜。根据尸体僵硬的程度判断,顾赫宁应该死了有五个时辰左右。也就是说,顾赫宁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前天晚上。”
冯仵作接过尸检报告看了看疑惑道:“奇怪,为何这具尸体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这里都没有写?”
“哦?什么特征?”沈峰好奇的问道。
冯仵作收起报告,指着尸体的脸部道:“小郎君请靠近些,就会闻到很明显的脂粉味。而且仔细看一下脸部,就会看到脸部的白色与尸体的惨白与很大的不同。不知这尸检报告里为何没有记录。”
沈峰顺着冯仵作的指引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实如冯仵作所说。看来这个案子不像沈括说的那样简单呀。
“把他脸擦一擦。”
冯仵作拿起一块儿布仔细的擦掉尸体脸部每一处脂粉。果然,擦拭之后,顾鹤鸣的脸庞出现了明显的变化,黑气环绕,青筋凸显,本来祥和的表情变得十分狰狞。
冯仵作直起身,惊呼道:“好厉害的毒,这是幻毒散。”
“什么是幻毒散?”
“幻毒散毒性激烈,还没有进入四肢百骸人就中毒而亡。所以只反映在脸上,其他任何部位都检测不出毒性。以前有一位辽国大将正是中了此毒,瞬间丧命。当年我大宋曹玮将军见此毒如此猛烈,吩咐军士小心看管,万不可伤了自己人。后来据说是由枢密院军需处保管和使用此毒用来军用。”
沈峰没想到这年代还有这么厉害的毒药,可他又觉得这里有一点是矛盾的。既然是把脂粉涂抹道脸上,就是不希望有人发现死者是中毒而亡。但是为什么要用脂粉这么明显会有异味的东西涂抹到脸上,而不是普通的白粉什么的。还有这份尸检报告为什么没有提脂粉的事情。
“看来这边的仵作很有问题,去把他叫来。”沈峰吩咐道。
一个时辰过去了,那仵作还没等来。沈峰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在这时,一个衙役跑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官人,杨仵作不知跑哪里去了。去了他家,他邻居说昨日就看到他们一家大包小包的走了。”
沈峰摸了摸下巴喃喃道:“这案子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回到客栈沈峰把调查的情况跟沈括说了一遍,沈括深深的感觉被刁知州坑了。这哪是什么简单的走个形式呀,这明显是他杀呀。
“爹爹,现在只有从两个方向查了。一是毒药,这个幻毒散既然只有在枢密院保留,那很可能是在那里流出的。我已经让二蛋回汴梁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有些线索。第二个就是脂粉了,这个只要在亳州城内寻找到相似的脂粉就行。不过我们现在缺人手和时间呀。”沈峰开始做起了沈括的幕僚分析道。
沈括捻着胡须回道:“嗯,现在也只能如此了。一会儿,某就写信给刁知州,看他如何安排。明天再去找张通判,看他能否配合一二。”
沈峰觉得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一连几日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汴梁那边短时间还不会有什么消息。脂粉的调查在从扬州借调过来的人手和亳州本地的人员配合下也没什么进展。虽然沈峰也怀疑过是不是本地的差人做了什么手脚,但从他的观察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亳州所有的胭脂馆及风月场所,无人见过此种胭脂,甚至一些女子纷纷嗤之以鼻,觉得官爷在和她们开玩笑。“官爷,这种白色的胭脂涂上去不是砸自己招牌嘛,真不知道哪家胭脂坊会做这种胭脂。”案件到这里陷入了困境,找不到线索,顾赫宁只能含冤而死。
看来是时候换个思路了。
沈峰叫来李达吩咐道:“现在这么查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们换个思路。先查一查这个顾赫宁有没有什么仇家,顺便调查一下他在亳州的官声如何。”
李达应是后转身准备离开又听到沈峰继续道:“等一下,也去查一查那个通判张河涛的官声和最近一段时间的行为举动。记得低调一点。”
沈峰总觉得这个亳州通判张河涛自从他的搭档亳州知州顾赫宁死后就过于低调了,这很不正常。
又过了几日,李达带着厚厚的资料来到了沈峰的住处。
“这么多,你先给某简单说一下。”沈峰看着这一沓资料真是头疼了,本来编排教材就够让他烦心了,这又来了一堆。
李达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这两人官声口碑极佳,老百姓交口称赞,都说在他们的治理下,亳州的日子越过越好,附近许多州郡的百姓都想搬到这里。顾赫宁性情温和,平易近人,经常去慰问那些穷苦老百姓,为他们送去衣物。而张河涛除了官声好之外,还是一个忠孝之人,他大哥多年卧病在床,而他不离不弃,照顾了多年。”
“看起来这两位都是好官呢。”沈峰说道。
“也不见得,我这几日发现张河涛经常在一个叫眠月楼的地方留宿。每天酉时到来,卯时离开。后来我得知,眠月楼是亳州最大的妓院,而这里的头牌紫月是张河涛的老相好。”李达一脸的鄙视。
宋朝时期朝廷律法宽松,官僚可以出入声色犬马之所,张河涛有这种癖好倒也可以理解,毕竟都是人嘛。
这时沈峰期盼已久的人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