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正是霜寒露冷、黄叶凝露成霜的时候,九月的叶子是金色的,一片又一片黄金的叶子映入人们的眼帘,就像黄昏落幕时的一溪清流,时刻倒映着金黄的色彩。
天启七年九月十八日,刚刚进入了宵禁状态的北京城内,大街上漆黑一片,京城之中却有一处秦楼楚巷,显得格外突兀,好生热闹,飘香院后院来了两名不速之客,老鸨前厅听说来了两位大官人,急急忙忙出了后院招呼。
那二人见老鸨前来,其中一个有花白胡子的老人一脸不屑对老鸨子说道:“后院帮我二人找清静的房间,老夫我不想有人打搅,后院的人都老夫赶到前院去。”另一位看起来稍微年轻一些的老者则拿出来一张一百两纹银的银票递给了老鸨,让其安排。
老鸨一见百两纹银连忙收起来,一边又说道:“是,大官人,那奴家给二位找几个芳龄二八的大姑娘来伺候二位大官人?”
“不需要!”花白胡子老头对老鸨怒色道:“帮我们安排好就是,滚!”
老鸨子一听这老头脾气不小,应是后感觉走开,吩咐人安排二人进了房间,走时还不忘啐了一口道:“呸,原以为是来找大姑娘的,没想到有这龙阳癖好,老色批!”
那花白老者刚进屋就对另外一人说:“玉绳贤弟啊,你是想害死老夫吗?我本想你我二人会面,你怎么却安排在此处啊,要是有旁的见到,咱俩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哎,长卿兄放心便是,我早已安排妥当,我府管家在门外守候,放心便是,尽管陛下登基没多久,你我二人的府上定然有不少耳目,因此才安排到此处,这也是无奈之举。”
“唉!”长者叹了口气说道:“今老夫在家丁忧期满,当今之势,多事之秋啊,你我二人前途未知啊。尽管新皇登基,时局却不明朗,如今魏阉、东林党势同水火,齐、楚二党隔岸观火,北有建奴虎视眈眈,西北又有‘二王’造反,唉!”说完又叹了口气。
“长卿兄大可不必如此,如今陛下刚刚登基,我原本也是要赋闲在家,这不立马我就要上任詹士府詹士了嘛。”
“哦?果真如此?”老者则疑惑说道。
“正是,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魏阉一党估计就要走到头了,朝堂之上,你我圣人子弟前途定然是一片光明。”
“信王此人老夫早有耳闻,与东林党多有往来,老夫看玉绳贤弟你是想多啦!”老者摇摇头叹息道。
“我看陛下此人踌躇满志,定是‘中兴’之主,绝不会是只听一家之言之人,此事先不提,不知长卿兄找愚弟前来所谓何事?”
“哦,老夫门人前些日子有报,说易州知州进献《弟子规》一篇,老夫仔细闻来,确实是惊世之作,与普天教化却有大利,如此文能够推广,当是不世之功,老夫抄来与贤弟斟酌一二。”
“哦?如此,那我倒是要拜读一下!”玉绳接过文稿,打开细细读来:“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
待玉绳读完《弟子规》,猛地惊叹道:“真是旷古奇文啊,不知这易州知州是?”
“周子瑜,浙江湖州府乌程县人士,与老夫乃是同乡,在易州任知州已有十余载,政绩算不上优异,不过是称职而已。”
“哦?那这篇定然不是其所著的了?”
“正是,乃是一名叫陈墨林的孩童,不过是舞勺之年而已!此子定能你玉绳贤弟有一比啊,将来定是状元之才!”
玉绳闻言顿时汗颜,连忙应是,内心却毫无波澜,其实周延儒才是真正大才之人,周延儒九岁那年就以“小子”为题,洋洋洒洒的写下一篇八股文章,这可不是普通人就能比的,自小就有“神童”之称,后万历四十一年连中会元和状元,真是羡煞旁人。
“老夫之所以把你叫来,是我门生跟我说,东林人士钱谦益想借机发挥,预抛出橄榄枝招揽此人,好在我有门生在礼部做给事中,第一时间通知老夫这个消息,否则……”
“是啊,自从陛下登基以来,明显有打压魏阉势力的态势,难保陛下不会偏袒另一方势力,届时东林势力必将会做大,咱们不能让其继续做大,东林人士主张的时政策略若放在朝局稳定之时,或可有大用,若放在当今形势来看,绝无用处,亦可适得其反,不可不防!”周延儒则说道。
“不错,既然玉绳老弟也能如此这么想,那一会儿你让下人拿笔墨纸砚来,老夫修书一封给那陈墨林,痛陈利害关系,就算使其不为我所用,也不能让其做了东林党的一条狗。”
“什么?给陈墨林修书?”周延儒一听,心惊:你温体仁莫不是疯了吧?好歹你也是进士及第,还掌过翰林院,如今就算是赋闲在家,给一小孩修书?你也太看得起那小子了吧?有这么严重吗?于是说道:“长卿兄这是在开玩笑吗?陈墨林就算是大才,也不必如此吧?”
“哼!《弟子规》此书非常适合启蒙,又符合圣人之学,此乃教化大事儿,其作用比之《百家姓》《千字文》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钱谦益那厮先发制人,利用一二,你猜陛下会?”
“这……”周延儒听到这时才明白过来,随即喊道:“管家,管家进来!”
……
次日,《弟子规》献上朝廷,朝野震动,时任礼部尚书施鳯来上奏朝廷,曰其书为开学启蒙第一书,尽管崇祯皇帝不喜,主要因为崇祯认为他是魏阉一党,但依旧下旨褒奖。
天启七年十月,赋闲在家的温体仁,因上书《弟子规》一事儿,着即升任南京礼部尚书,而易州知州周子瑜因献书有功,升任保定府同知,主管教育,时任易州同知李大人升任知州,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