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自顾谈话不晓得孝忠已经听了半天了,此时孝忠沉闷地声音当真吓得曹融心惊胆颤。
孝忠箭速冲上前去,一把扼住曹融的喉咙,将他举起在半空中正要用力将他的脖子捏碎,子卿忙道:“孝忠不可,快放手!”
孝忠忍住怒气没有下手,又问:“我只问你,他们都是条条生命,做错了什么,你们怎就下得了手?”
子卿见曹融的脸由红变青,可孝忠仍然在用力,情急之下只好大喊道:“百人寨的人是我杀的!”
孝忠听后,只当子卿欲替他代罪,那么他二人便是一伙的,扔下曹融,一掌劈向子卿,子卿瞬间向后移去,孝忠紧追不放。
这几人打斗之声引来众人围观,子卿看了一眼,怕伤及无辜道:“这里人多我们莫要伤害无辜。”
孝忠停了下来,便扣住子卿肩头飞到城外空地,站定后又欲出掌,子卿忙道:“且慢,孝忠,我是遮天盾,你是伤害不到我的。”
孝忠想起那日联合啸月都无法伤及他半分,又道:“你们为何对百人寨的百姓痛下杀手?这些人真的都该死吗?”
“孝忠,难道曹融说得不够清楚吗,那百人寨的人本是叛军之后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该死了。曹融不过是执行命令,孝忠当年——”
“够了!”
“不要再跟我说什么当年,我不想听你的任何故事,也不要再跟我说回去做什么,你喜欢在京城做大官那便做你的大官去——”
“从此,”孝忠恶狠狠地望着子卿,“从此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定会杀了你!”
此话字字诛心子卿听后只感一阵阵心寒。眼睁睁的看着孝忠离开。
想到那日那条神龙的劝诫,又攥紧了拳头下定决心道:“孝忠我不会放弃你的,我一定会让你回心转意!”
子卿回到客栈找到曹融,曹融此刻缓过气来,见到子卿安好,便问道:“金将军,那人可是被你杀了?”
子卿摇了摇头轻笑一声道:“怎么可能。”
子卿又说道:“曹融,以我对这个人的了解,今日你这毒,便是再放上十倍也不会对他起作用,你想想射在他身上的那支箭是何结果?”
曹融想了想,那支箭如果射在别人身上以他的力度早已射穿心脏,而在孝忠身上却化成灰,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后怕。
子卿又道:“此人非同一般,不是一般人能对付得了的,我劝你还是早日退出,不要枉送性命。哦,我也在查他的身世,若有结果必会回禀陛下,你大可回去复命了。”
“这,曹融不敢擅自做主。”
子卿道:“你且跟陛下说,此事由我接手。”
曹融整理一下衣装施了一礼:“喏,属下告退。”
曾又一日,子卿跟随孝忠,兜兜转转偶然来到公孙啓的墓前,山林里树木稀疏,干枝老树,荒草满地。
子卿不忍公孙啓的坟墓被如此冷落于荒野,便对孝忠说道:“孝忠,明日便是清明,你看此人墓已经年久失修,我们不如修缮一下,再给他备些贡品,如何?”
孝忠看了看这座坟墓,竟说道:“这人关我何事?”
今日孝忠愁丝不得解,香魂又不在身边,又想起子卿说的话,便想起这个坟墓来,时值端午佳节,孝忠沽来几坛酒买了些粽子水果和焚香等,来到公孙啓坟前。
摆好贡品,施了一礼,又拜了几拜,又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何人,但是我觉得你在这荒山野岭的也挺可怜的,今天呢,我便替你的家人来看看你。”
说完又倒了两碗酒,道:“我给你上上香,你呢,也陪我说说话,来,你一碗我一碗,干。”
说完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几碗下肚又醉得不堪,心里依然难过,只是反复在问公孙啓:“什么是叛军之后?叛军是什么啊?谁又背叛了谁?百人寨的人到底该不该被杀?”
“不对!百人寨的人都是好人他们不应该被杀,不应该,但是他们都死了……”
“我该怎么办?他们尊我为首领,让我保护他们,可是,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没有做——”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公孙啓的墓碑,险些拔了出来。
子卿在后面看着,想伸手阻止,但又收了回来,心道:“孝忠,想不到这件事你竟如此难过,你往日活得洒脱,真不该让你再次背上这份情债。”
孝忠摇了几下便觉得醉眼朦胧实在是睁不开了,倒在一旁,嘴里喃喃自语道:“谁能告诉我,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不久便睡去了。
子卿走上来,抚摸着公孙啓的墓碑,又道:“公孙啓,倘若你还在,你一定有办法不让孝忠如此难过。”
说完又敬了公孙啓一碗酒。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孝忠身上,就地打坐守在孝忠身边。
子卿自顾瞑目打坐,迎面走来一人,此人身材魁伟,打扮利落,手里提着东西,见到墓碑下躺着这人十分不舒服,又见子卿,施了一礼道:“金兄。”
子卿没有站起来,依然在孝忠一旁打坐,回道:“公孙兄。”
子卿见到了公孙翼便知道这是公孙翼收到了子卿寄去的书信,如今能在这里找到他,想必公孙惊艳已经告诉了他公孙啓的葬身之处。又道:“今日并非上元也非清明,此人不懂世事,莫非你也不知今日并非祭祀日?”
公孙翼道:“我只听小妹说四伯父葬身此处,便一路寻找,今日恰逢端阳节,我便买了些粽子米酒祭奠他老人家。”
“可是这人是谁?为何对我四伯父如此不敬,这是醉酒闹事吗?”
子卿叹了口气,心道:“其中恩怨如何跟你叙说得完”
“你可知此人是谁?”
“这,”公孙翼上前看了看,没看到孝忠真面目,很是不屑。
“此时此刻,于他们而言,又是何等珍贵,人的一生最幸运的事莫过于得一知己,而最悲哀的事便是与这知己天人永隔。”
“你是说。”
“没错,”子卿站了起来,掸了掸蓝色锦衣上的土,道:“我将毕生所有的时间都用来保护他,你猜他会是我的谁?”
“这便是你日夜寻找的人?”
“这便是当年帅万千雄狮力战北域的大将军——金湚。”
“这,这便是四伯父不顾家规的处罚,一心追随的人?”
子卿点点头:“正是!”
公孙翼望着他,又望着公孙啓的墓碑,真不知是该喜该忧,年幼时常抱着四伯父的腿缠问世间的人和事,如今四伯父若还健在定要问问他,当生命中有了这样一个让你不顾一切一心追随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子卿看着孝忠,公孙翼看着公孙啓的墓碑,二人望了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而公孙翼公孙惊艳早已打定主意要追随子卿,二人也在子卿的指引下一直彻查族内之事。
好歹族内也有长辈想打破嫌隙直奔前程,也就透露一些信息出来,公孙翼便一一记录下来,编辑成册。
上次公孙兄妹参战,公孙翼再见子卿,也都一并带给子卿,子卿也在明帝面前提过公孙夷,并将族史带给明帝,明帝儿时就有耳闻,所以子卿料想此事怕是不难办到。
公孙翼也十分欣慰,或终有一日二人能不被族规所阻碍,光明正大的往来。
过了一刻公孙翼道:“子卿,族内之事,万岁可有明示?”
“哦,”子卿道,“万岁在与我的书信中提过这事,万岁认为,公孙家族一事不过是前朝之事,即是前朝恩怨,如今已沧桑变革,就无需再介怀,万岁也下旨,重查此事,所以,相信不久公孙家族就会沉冤昭雪,相信万岁深明大义,定会还你们公道。”
“那便先谢过金兄。”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你们所要做的,便是想办法说服公孙族长,让他早日从阴影中走出来,早日接纳新朝,你们公孙家族的人方可一展才华,也好早日为国效力。”
“好,公孙翼这便去办。”
“可是这大将军怎么办?”
子卿道:“我这兄长,没个一日半日怕是醒不来,我守在这里便好。”
“是要一直守在这里吗?”公孙翼这样想着,如此,金煜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便打定主意定要一心追随子卿。
公孙翼走后子卿便继续打坐在孝忠身旁,眼看着日落西山、山鼠偷走了所有的供品……
直至孝忠醒来。便又藏了起来,继续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