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戈看了看如释重负的秦虞,也连忙跟了出去。一路追问:“公孙啓,倘若真有那样的药剂为何不早拿出来用啊?”
公孙啓道:“你懂什么,那药剂及是霸道,若秦虞真能坚持一里半里路程怕也是元气耗尽,届时又该如何?”
百里戈道:“原来是这样。”
停下脚步又想了想,道:“我倒是有个法子。”
公孙啓差点忘了他是商人啊,经营偌大个摊子必然有精明的头脑啊,还是清淡地说了声:“说来听听。”
百里戈道:“我可以多使些银钱,让他们衙役侯着,你且给秦虞用药,倘若秦虞体力不支,便教那衙役买一辆马车来,再将秦虞送到医馆医治如何?”
“你这也是个法子,蓟州路上倒有我熟识的友人宋神医,医术也不在我之下,我且修书一封,待他上前接应,也未尝不可。时间不多了,我这就准备去,哦百里,我们若走了,孝忠那,劳烦你照顾了。”
百里戈见公孙啓采纳了他的意见,呵呵一笑,又道:“这还用说,那是肯定的!不过还有子卿呢,这几日他除了奔波孝忠的事,其他时间都在孝忠身旁守着,放心吧,有我们在呢。”百里戈道。
“对呀,还有子卿呢,这件事还要跟他交代一番,免得出了差错。”公孙啓交代着。
便忙着准备书信,信中事无巨细,将秦虞受刑前后的事到给秦虞服用多大计量的药剂等说得请清楚楚,随后便去准备止痛的药剂,以及药剂失效后缓解疼痛的药也都准备好,便交代给百里戈。
又写了一封书信,交代衙役几时给秦虞准备马车,几时服用后面的药,到了蓟州之地将秦虞交代给谁等等,又交代百里戈务必一一照做,百里戈一一答应了。公孙啓还是放心不下,又来到秦虞这里交代一番,这才放心,临了又说道:“秦虞,务必坚持到见到宋神医,之后能否恢复如初,全靠你的造化了。”
秦虞点了点头,心中没有那么远的打算,只在眼前离开孝忠便是好的。
孝忠似睡了好长一觉,这时渐渐醒来,方醒来便见百里戈在身旁浣洗刚才换下的药布,心中一股暖流涌出来,又很惊讶百里戈也会做这些事,便叫道:“百里兄……”
“孝忠,醒啦。”百里戈自然不会惊讶,只是在心里默默叹道:这个公孙啓还真是料事如神。
又听孝忠说道:“我以为你会——”
“以为什么?”百里戈调侃道:“以为我是趋炎附势之辈,这会儿早该跑远了,没想到却是真心的,怎么,被我感动到了?”
孝忠以为自己会被司徒等人暗害,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还能见到他们,还能听到百里戈的玩笑,心中倍感温暖。
百里戈又道:“不过你那句百里兄再叫两遍呗。”
孝忠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二人均未多说,都在心里。
伤口清理干净了,疼痛感少了许多。孝忠便闭上眼睛休息,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平日该是公孙啓忙前忙后,便睁开眼睛问道:“公孙啓怎样了?”
百里戈本是圆滑之人,心中自知秦虞的种种事,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想了想便说道:“我,去叫他们过来。”
百里戈来到偏房,秦虞卧在椅子里,双手耷拉在下面,公孙啓处理了伤口后,拿起粥碗正喂着秦虞,百里戈道:“公孙啓,孝忠醒了,他要见你……”
公孙啓停顿了一会儿,眨了下眼睛,将粥碗递给百里,跟才进来的浮山去见孝忠,秦虞忙道:“公孙啓,万不可将我的事告知孝忠。”
公孙啓没有说话匆忙出去了。
百里戈将饭送到秦虞嘴边,秦虞又不张嘴了。心道:在有生之年我们竟还能见上一面……
公孙啓见了孝忠,把了脉但见恢复较好,再有几日便恢复好了,便想找个理由回去。
孝忠只见浮山不见秦虞,又问秦虞怎样,公孙啓道:“无大碍,我们都是皮肉伤而已。”
“当真?”孝忠再次确认。
“嗯。”公孙啓点了点头。
此事已然如此,司徒自是不甘心,和几位同僚,拍案怒道:“岂有此理,失了我儿性命,他金孝忠竟然丝毫无损,怎可如此,怎可如此!”几位同僚都互相暗使眼色没人敢多说。
遣散同僚,殇胥来了,此时倒是没有黑铁面罩遮颜,虽是书生打扮,但却没有儒雅之气,对文司徒施了一礼,道:“大人不用烦扰,此事简单,我们不妨先斩了其羽翼,逼迫他自投罗网。”
司徒问:“此话怎讲?”
“司徒大人可曾打探过荆王殿下的意思。”
“这……”
“荆王母族兵多将广,大权在握,以现在明王之势荆王大可以与其匹敌,所以这皇位明王能否做得还要看荆王的能力。”
“你,好大的胆子!当今天下也是你个书生能评判的!”司徒怒道。
殇胥不紧不慢地说道:“司徒大人,现在这个屋子里只有你我又无他人,您在怕什么呢?”
司徒想了想又道:“你接着说。”
“以荆王的想法金孝忠必除之。倘若金孝忠在,与明王最是亲近,如若皇帝病逝,荆王务必起兵对抗明王,那金孝忠便是明王最大的靠山,自然也是荆王最大的敌手。”
“而金孝忠非常在意他的那几名部下,我们只要从他们入手便可。小生认为这件事司徒大人大可以依仗荆王的权势尽力去做便可。”
司徒想了想,此刻虽明王母族与皇帝最是亲近,但还是荆王得势,那不趁机除去金孝忠更待何时呢?
便暗自部署开来,派遣殇胥组织成立暗杀组,殇胥自然接了任务暗暗地笑了。
今日便是几人流放的日子,清晨公孙啓来见孝忠道:“孝忠,秦虞发配地是我们行军往返之地,那里我们熟人较多,可否书几封信函交于各司,也方便照应。”
孝忠今日也觉恢复了些,此刻正整理衣衫,与子卿一起准备送行,见公孙啓心思细腻,心里暗暗敬佩便道:“甚好,那你便替我书信盖了印就好。”
公孙啓道:“也好。”
于是去写书信。孝忠又问:“为何只给秦虞你与浮山可好?”
公孙啓道:“啊,我不用担心,至于浮山,他们家族在朝中人脉广,相信此事不用我们担心。”
孝忠道:“也罢。”
又命老何准备些银两,交给押送的衙役,吩咐好路上务必照顾好几人。
公孙啓浮山秦虞已准备妥当,准备出发,他二人还好只是秦虞面色苍白,站立时没有往日的英姿,孝忠只当没有恢复好,又问老何:“银两可都发放到位?”老何回道:“都给了,将军放心吧。”
但公孙啓望着秦虞心下担心得最紧,此刻只在心里默念:“路途遥远不知要经历多少辛苦了,只盼能挨到见到宋神医。”
经过这事孝忠也思虑过,本想将公孙啓他们带回京城给他们一个安稳的安身之所,却不料事与愿违,但如果段干所言是真,不如就让他们几人离开自己,或许是件好事,可真到了离别之时心中还是不安,虽伤未愈,但还是要坚持亲自前来送别。
此刻与子卿百里依次检查几人伤势是否痊愈,所带之物,和押送的是谁。公孙啓等人都看在眼里,公孙啓道:“孝忠,不必自责,当初决定这一事时并未记后果,你不必放在心上。”
浮山道:“孝忠,只是替我时常照看我的爹娘,多谢。”
秦虞想了半天语气不如往日十足道:“我——我——自己一人也没什么好交代的。”
孝忠听后鼻子一酸忽然抖落了一下衣袂跪在地上,三人不约而同上前搀扶,孝忠挥手示意,不必,道:“诸位,这一拜是我金孝忠今日唯一能做的,诸位待我如手足,战场上以性命护我周全,我却不能给诸位一个安稳之所,我金孝忠在此只求诸位,往后的日子务必照顾好自己,凡事以保全性命为先。”
公孙啓扶起孝忠道:“孝忠你这是何必,我们几人又不是孩童不必如此挂怀,我们只是流放,他日或许还有重聚之时。”
秦虞道:“是啊,暂别而已不要弄得跟小儿女般难舍难分!”
浮山道:“孝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公孙啓对跟在孝忠身后的子卿百里戈说道:“子卿孝忠交给你了。”一抱拳道:“就此别过!”
“他日定有相聚之时!”浮山说道。
孝忠还礼没再说什么。三人从三个不同方向同时出发。孝忠心下一阵悲凉,目送几人直至体力不支才被子卿带回。
夜晚天际阴云密布,孝忠站在庭外,依然为几人的离开难过,此刻凉风习习,不由地想起公孙啓的种种,往日有他在身边,大事绸缪,小事张罗,如今庭院里空空荡荡,再不见几人练武,打闹的身影,心中不免失落。
这时老何上来禀报:“将军,段干纪舒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