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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重逢

    南岭深处,白羚驮着白珩在山中转了好几天,人和羚都太累了,行走越来越慢。

    白珩已经绝望了,没想到此生动心的第一个人,认识还没几天,就落了个这种结果。她摇摇晃晃坐在羚背上,哭了好几天,声音嘶哑了,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已经恍恍惚惚,身体也摇摇晃晃快坐不住了。

    傍晚,他们停在一处山谷深处准备歇息的时候,忽然,她听到一声鹿鸣,赶紧对着声音的方向喊:“白鹿,是白鹿吗?”

    白羚好像也听到了鹿鸣,仰着脖子回应了一声。

    白珩跳上羚背,拍着白羚说:“阿云,快,肯定是白鹿找到无恤哥哥了,快走!”

    白羚加快脚步朝山谷深处跑,天色完全暗了,白珩终于看到一只白鹿站在山顶,兴奋地转圈圈。

    白鹿在前面带路,白羚踩着山石跃了一个时辰,才跑上山顶,眼前一片开阔地映入眼帘,天上星辰无垠,地上有数点灯火,像是有很多人家房舍。

    白鹿停了下来,白珩喜出望外,跳下羚背跑向白鹿。白鹿乖乖站在原地,任凭她抚摸。

    白珩看到白鹿身上的鞍鞯已经被下了,肯定是有人帮它的,她轻轻摸着鹿的额头说:“白鹿,你是不是已经找到无恤哥哥了,快带我去好不好?”

    白鹿好像听懂了她的话,朝平野东边嘶鸣。

    “你快带我去找他!”白珩跳上白羚,她此时已经忘了房无恤身中剧毒还好几天,想的是无恤哥哥肯定还活着。

    星光下,白鹿在前面跑,白羚在后面追。靠近灯火,白珩才发现,这里真的是有人家。

    白鹿从农家旁边穿过,一直跑到一座高山下面,白羚踩着台阶往上跑。很快,它们便到了山上的一处庭院。

    白鹿用头顶了顶门环,一个白发老人打开门,轻轻拍了拍鹿头,生气地说:“你终于回来了,又这么晚回来,天天往外跑,下次不给你开门了!”

    白珩骑着白羚追上来,看到老人,赶紧喊了一声“老爷爷!”

    “哎,还真让你带个人回来了!”

    白珩跳下白羚,跑到老人跟前,焦急地问:“老爷爷,你看到无恤哥哥了吗?”

    老人问:“谁是无恤哥哥?”

    “他掉下山崖了,我找了好几天了,他的白鹿带我来这里的!”

    “我这几天从山崖下捡了两个人,你进来看看,哪个是你无恤哥哥!”

    白珩随老人进了院子,跑到中堂,中间一张小桌子,两边的草席上,躺着两个人。

    白珩好像有心灵感应,直接跑到右边,躺着的人虽然脸色已经绿了,但是眉宇之间,还是能分辨出来这就是房无恤。

    白珩哭着扑向房无恤:“无恤哥哥!”

    老人连忙拉开她:“别碰他!”

    “他死了吗?”

    “别哭别哭,没死呢,我用银针止住了他的毒,但是我没药,没办法治!”

    听到房无恤还没死,白珩立马不哭了:“我有,我带来了!”

    “你知道我要的什么药吗?那可是宫中才有的神药,一般人根本没见过,开玩笑,你这小姑娘怎么会有!”

    白珩跑到院里喊了一声:“阿云!”

    白羚马上跑到她身边,她从马鞍旁边的包袱里拿出来一块丝绸,交给老人:“给,这是解毒的药!”

    “这什么东西?”

    “千年齿荷!”

    “别开玩笑了,千年齿荷只有宫中才有,只有圣人才能用,寻常人……”老人打开丝绸,一片千年齿荷躺在他的掌心,他愣住了:“你去皇宫偷的?”

    “不是,崔姐姐的二叔给王禾哥哥和季安哥哥解毒,用的就是这个,我就偷了一片!”

    “你说的崔姐姐是谁?”

    “大业病坊的崔鹤雪。”

    “哦,他二叔是不是叫崔凌霄?”

    白珩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老人指着自己说:“我呢,也姓崔,你说的那个崔姐姐的爷爷,是我侄儿,我是她爷爷的大伯!当初我离开长安的时候,崔凌霄才十五六岁!”

    “不可能吧,崔姐姐的爷爷都多大了,还是您侄儿?”

    “我今年一百零一岁!”

    昏暗的油灯下,白珩看着这个鹤发童颜的老人愣住了,他还没见过人能活到这个岁数。

    老人丢了丝绸,拿着千年齿荷,盘腿坐在房无恤旁边,把房无恤身上的被子揭开。老人呼吸运气,胸口前面,两手之间发出白光,随着光越来越亮,光影里面有几条像流星一样的光,把千年齿荷打碎成粉尘。老人把手里的亮光慢慢推向房无恤,光亮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数百道亮光射穿他的身体,把药粉运进他的体内。

    半个时辰,老人一直运着那团白光笼罩着房无恤,房无恤身上的绿色渐渐褪去。

    白珩站在老人旁边,不哭不闹,她知道,自己再怎么着急,也不能打扰老人运功解毒。

    老人睁开眼,对白珩说:“姑娘,你饿不饿,我饿了,你会做饭吗?”

    “会,老爷爷想吃什么?”

    “东边厨房有肉有菜,你看着做点,一定要煮碗白粥,给两个病人吃!”

    “好,我马上去做!”白珩在大堂拿了一根蜡烛,到厨房里看了一圈,赶紧煮粥做饭。

    一个时辰后,白珩做好了两个菜,煮了四碗粥,端到大堂中间的小桌上。

    此刻,老人还在运气,只是光亮弱了很多,但是房无恤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嘴唇也有了血色。

    白珩蹲在房无恤身边,看着房无恤恢复以前的容貌,心里越来越高兴,脸上也恢复了以前的快乐。

    老人收回真气,揭开房无恤的衣服,看到之前木质化的伤口开始渗出血,他赶忙拿着油灯,从药架上取了一个瓷瓶,往一块干净的棉布上倒了一点粉末,立刻盖在房无恤胸口的刀伤上,再用棉布包起来。

    “好了,等天亮他就会醒来,到时候养好刀伤就没事了!”

    白珩哭着跪在老人面前:“谢谢爷爷,谢谢你救了无恤哥哥!”

    老人扶起白珩:“是你救了他,没有你的药,我也没办法!”

    白珩抹了抹眼泪问:“那个人呢?那个人怎么样了?”

    “他呀,身上有伤,还掉下悬崖,全身多处骨折,经脉都断了,我这几天接好了他骨头,等骨伤好了,我再接上他的经脉就没事了!”

    “他是谁?”

    老人指着房无恤身边的刀说:“你看,这把刀叫瀚海。”

    又指着另一个人身边的刀说:“那把刀叫愁云,这两把刀是仆固将军的佩刀,那他应该就是仆固将军最亲近的人,看年龄,是仆固将军的幼子。”

    “仆固亥?”

    “不知道!”

    “季安哥哥说了,无恤哥哥是被一个叫仆固亥的人伤害的!”

    “那应该就是他了!”

    “他为什么要伤害无恤哥哥?”

    “你等他醒了自己问吧!”

    “算了,只要无恤哥哥没事,他不会再伤害无恤哥哥,我就不怪他了!”

    “好孩子,饿了好几天了吧,快吃饭吧,吃完饭早点休息!”

    “好!”

    老人运气让两碗粥从碗里飘起来,化作两道线,一条流向房无恤鼻孔,一条流向仆固亥鼻孔。

    “你这是干什么?”

    “给他们喂饭!”

    白珩惊呆了,没想到竟然还可以这样给病人喂食,她做美梦都梦不到这场景。

    老人做完这一切,端着一碗粥,夹了一筷子菜吃。白珩饿得受不了了,狼吞虎咽吃着粥菜。

    老人吃完抹抹嘴说:“你把碗筷收拾了,今晚你睡西边的小院里,自己去收拾房间!”

    “不,我要守着无恤哥哥!”

    “小丫头听话,你睡醒了他就醒了!”

    “那你呢?”

    老人指着一个蒲团说:“我睡这里!”

    “这么小的蒲团怎么睡?”

    “看着!”老人盘腿坐在蒲团上,挺直了腰闭上眼睛,很快,神色平和,气息均匀。

    白珩也不问了,蹑手蹑脚收拾好碗筷,到西边的房间,倒头就睡。

    子时初刻,老人去给白羚解下鞍鞯,忽然,一封信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