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临,脚下的路慢慢看不清楚,坐骑脚下的步子渐渐乱了,一个时辰后,三人才到了一处荒村。
房无恤示意王禾和蒙季安停住坐骑,闭目倾听,荒村里一点声响都没有,但是闻到了羊粪的味道:“应该就是这里,有羊粪气味!”
说完,房无恤驱动坐骑准备进去,王禾赶忙拦住,小声说:“小心有埋伏!”
蒙季安下马,示意他们把坐骑藏在旁边的院子里,偷偷进去。
三人把坐骑牵到院里,蒙季安抽出背上的长刀双手举着,小心翼翼往村子里走,房无恤和王禾握紧兵器跟在后面。天已经完全黑了,荒村安静地可怕,脚下踩断枯木的声音都也别刺耳。
羊骚味越来越重,三个人也越来越小心,忽然一声奇怪的鸟鸣,三人立刻贴到墙边,警惕起来。房无恤示意旁边的破房,三人使出轻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瞬间飞进破屋。
王禾小声说:“是雪鸮的声音,雪鸮是夜里觅食,而且会回熟悉的地方,吃饱了才回去,等会我们追着雪鸮去找回纥人!”
房无恤说:“雪鸮飞那么快,我们怎么追?”
“追不上,但是它会用最短的距离回巢,也就是说我们顺着雪鸮的方向找就行!”
蒙季安探出头看着断墙外面说:“对!”
房无恤也探出头,忽然一道白影飞起,他赶紧指了指。
王禾和蒙季安看过去,已经看不到了。没一会儿,雪鸮飞上屋顶,嘴里叼着黑色的东西,应该就是一只老鼠。
半刻钟,雪鸮飞进飞出,捕猎了三次。
午夜,雪鸮挥动翅膀朝南飞去,三人看得清清楚楚。
房无恤说:“他们肯定已经进山了,这里没人,我们休息一夜,明天一早进山去找!”
王禾说:“好,我们去存放坐骑那院!”
蒙季安把刀插进刀鞘,背在背上:“走吧,天色暗了!”
三个人直起身子,大摇大摆走在村道上,忽然,一道光影从旁边的院子射过来,房无恤反应快,挥舞泾水秋歌格挡住暗器,王禾拔出剑跳进院子里,瞬间,院子里穿出来刀剑磕碰的声音。蒙季安抽出来刀,跟着跳进院子里,看到王禾一个人招架三个回纥人,赶忙挥刀帮王禾挡住一名回纥人。
两人出了两招,就杀死了两名回纥人,剩下那个回纥人挡住刀剑,飞身跃到屋顶准备逃走。
王禾大喊:“追上,他要回去报信!”
两个人刚要飞身去追,此时刚跃进院子的房无恤挥动泾水秋歌,射出一只暗镖,回纥人瞬间从屋顶跌落下来。
房无恤指着屋里说:“走,进去找找!”
房无恤带头跑进屋里,里面太黑了。蒙季安掏出火折子,吹起火焰,三人这才看到屋里的摆设。
村庄已经荒废多年,很多屋子已经坍塌,但是这间屋子却很完整,地面铺着一圈干草,上面有人躺过的痕迹,看来最近有人在这里住过。
房无恤说:“这里应该住了不下十人?”
王禾说:“对,人刚走没几天!”
“算了,我们就在此休息,明天进山去找,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找到这群回纥刺客!”
“好!”
蒙季安说:“我去把坐骑牵过来,我刚看到回纥人喂养马匹的草料!”
房无恤说:“好,小心点!”
蒙季安把马匹牵过来,喂上草料,躺在干草上呼呼大睡,房无恤端坐在干草上打坐入境。王禾把三个刺客尸体扔到旁边的院子,跃上楼顶,躺在上面警戒。
夜深了,王禾看着天上的星辰,无数星辰,拼凑成崔三娘的笑脸,星辰闪烁,像是三娘在朝他眨眼,他面带微笑看着星辰,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荒村无人迹,更无鸡鸣声。
朝日升起,空气中渐渐有了暖意,王禾从楼顶跃下去,看到蒙季安正在烤兔子:“季安,哪来的兔子?”
“荒村实在找不到什么吃的,抓了两只野兔充饥!”
“烤得不错,真香!”
“是吧,武功我比过你们俩,荒郊野岭觅食你们俩绝对不是我的对手,这烤兔子得选肥的,用它肚里的肥油包着烤才香,还不柴!”
蒙自省从怀里掏出纸包,铺开纸包,里面有好几个小纸包。拆开纸包,每个里面都有一种香料,他每样捏了一点,撒在兔子身上。
王禾说:“你出门身上带这么多香料?”
“常年出门在外,就靠这些野食,腥味大,没点调料吃不下去!”
王禾去旁边的水缸里撩了点水洗脸,房无恤从外面进来:“我刚看了,这周围共有三个房间铺着稻草,按照仆固府的编制,每组十一人,也就是说,回纥在长安安插了至少三十三人,慈恩寺死伤十一个,昨晚我们杀了三个,还有十九个进了山!”
王禾说:“他们肯定有人带领,还要多一个人!”
“对,我们要面对的至少还有二十人!”
蒙季安好像不关心,捧着一只兔子说:“兔子烤好了,先吃朝食!”
说着,扯下一个兔腿递给房无恤:“吃吧,吃完我们就进山!”
房无恤问蒙季安:“你不怕吗?”
“阿翁当年一人一刀独自面对百人叛军,毫发无损杀光了叛军,蒙家没有怕事的,十几个我还是有信心得!”
房无恤咬了一口,十分美味:“怎么做的,很好吃!”
王禾夺了蒙季安手里的兔腿咬了一口:“嗯,好吃,绝了,你这手艺真不错!”
房无恤忽然想起了白珩:“前天我和小珩在溪边捡了一只兔子,她让我放了。让她看见我们吃兔肉,肯定要生气!”
蒙自安哈哈大笑:“我们认识的是同一个小珩吗?她要看见我们吃兔子,估计我们三个一口都别想吃上!”
房无恤问:“你说的小珩和我说的小珩是不是同一个人?”
“白三娘家的小珩?”
房无恤说:“是!”
蒙自安笑着说:“三娘是蜀中人,那里特别喜欢吃兔子,做的也好。我这做法还是三娘教我的,而且小珩做的更好吃。当年我们在山中避难,她那时候还是个孩童,就已经会烤各种野物!”
王禾笑着说:“看来我们还没真正认识白珩,还不熟悉!”
蒙季安说:“小珩在你们面前,肯定是装的,在大兴坊,她是出了名的调皮!”
王禾说:“这个我们知道,第一次看到她,正在被一个屠夫追!”
蒙季安笑着说:“肯定是龚叔,小珩经常偷生肉喂养野猫野狗!”
房无恤说“她说龚叔失去了女儿,经常郁郁寡欢!”
蒙季安说:“对,长安大乱,坊民在山中躲藏,龚叔的女儿饿死在那了!”
房无恤明白了什么,站起来说:“对了,山洞,当年坊民躲在山里避灾,那些回纥刺客肯定躲在那里,我们去山洞找!”
蒙季安说:“坐下吃肉,山中能藏人的洞穴有数百个,哪有那么容易找到!”
房无恤泄了气:“那我们一个一个找!”
王禾说:“不用那么麻烦,他们不是有羊吗,人的踪迹不好找,牲口他们没办法控制,拉屎尿尿肯定有味道,我们就顺着气味找!”
一语点醒梦中人,房无恤说:“对,我们跟着羊走!”
蒙季安说:“吃完饭我们就走,但是不能骑马!”
王禾问:“为什么不能骑马?”
“看见没,昨晚雪鸮飞的方向是两个峪口,一个是扯袍峪,一个是石道峪,进了山都是石崖绝壁,羊和人可以进,马不行。”
“那回纥人的马匹呢?”
“不知道,反正肯定进不去!”
房无恤说:“我们顺着雪鸮的方向先找,找不到再去找马!”
王禾问:“那坐骑怎么办?”
蒙季安说:“扯袍观我有熟人,寄放在那!”
饭无恤说:“好,快吃!”
片刻,一只兔子被他们肯干净了,蒙季安从怀里掏出一张干净纸,把另一只兔子包好装在随身包袱里。
王禾先从水缸里舀了几瓢水灭了火,再去抱了几抱干草遮盖住三名回纥人的尸体。
房无恤遇上屋顶登高望远,看了看蒙季安说的那两个峪口,忽然,一朵云遮住阳光,云下的阴影处,他看到石道峪深处,冒起了一屡青烟:“那,那有烟火!”
王禾和蒙季安跃上屋顶,此时云已经飘远,那里什么也看不见。
三人跳下屋顶,收拾好鞍鞯,驱动马匹往峪口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