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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闹市中,顽劣少女的笑声

    笑声的那头,一个少女身轻如燕,轻轻一跃,跳上一个卖肉的棚顶,蜻蜓点水一样,跃到旁边的棚子上,在软塌塌的布棚上奔跑,如履平地。

    房无恤看见那个少女朝自己的方向跑来,瓜子脸,雪亮的眼睛,昝白的皮肤,奔跑的时候,笑得像朵芙蓉花。白色华衣裹身,外穿淡蓝色坎肩,粉色纱裙,在软棚上奔跑,如同一只粉色蝴蝶。

    下面,一个满脸胡须的男人手持木棍追赶叫骂:“小珩,又偷我肉喂那人没人要的猫犬!”

    少女翻下棚子,男人棍子抡过来,房无恤心里一下子慌了,糟了,女孩要挨打。

    当他要运气从鹿身上跃起,准备去解救女孩的时候,王禾按住他的腿:“别动,她不会有事!”

    但看少女左手抓住打来的木棍,借力像蝴蝶一样在空中翻了个身,躲过木棍。在空中,右手大拇指按住食指和无名指,细看,大拇指下面已经多了一片红色的花瓣。女子轻轻弹出花瓣,花瓣轻轻掠过男人的人中。男人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奇怪的笑,瞬间消了气:“调皮,快回家去,休要让三娘担心!”

    女孩笑着说:“龚叔叔,对不起,我让阿娘免你面钱!”

    “但凡你要吃,我会给你,但是给那些没人要的猫犬,实在不值!”

    刚才还要打,现在女孩挎着男人的胳膊撒娇:“对不起嘛!”

    房无恤看得心里暖暖的,觉着这个少女非常有趣。也难怪,他平日见的都是那些冷面道士,回到家阿娘也是哭哭啼啼,唯一会对他笑的,就是卓方子,但是他更像是个长辈。晒少女的笑声,让他心里就像是平静的死水里扔进了一块石头,瞬间波涛荡漾。

    王禾在旁边冷冷地说:“蜀中芙蓉堂的人!”

    房无恤微笑着问:“芙蓉堂?”

    王禾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思,这是看上刚才的少女了:“蜀中芙蓉堂以轻功和用毒见长,刚才女子所使轻功,身轻如燕,身法如蝶,是芙蓉堂御风三式中的蝶舞花林。使用的暗器,是芙蓉香,用十几种花粉混合而成,涂抹在丝绸花瓣上,发射出去,不会伤人,只需要闻上一下,瞬间会麻醉敌人。”

    “很有趣,不会伤人?”

    “芙蓉堂全是女子,不以杀戮为生,只求自保。芙蓉堂在剑门关,最初是芙蓉夫人被夫君抛弃后,在那里隐居。后来多有为情所困的女子前去投奔。芙蓉夫人十分聪慧,从蝶燕的飞行姿态,悟出轻功神技御风三式,第一式蝶舞花林,可以在山林花草中疾走如飞,而且不会踩踏花草。第二式雨燕夕归,密林中穿梭,如同雨燕,身不沾叶脚不沾地。第三式雀跃山涧,踩着山石峭壁轻轻跳跃,便可到达山顶。暗器多为丝绸花瓣,上面涂抹十几种花蜜,可以让人心情愉悦,停止打斗暂时忘记仇恨,芙蓉堂女子趁机逃跑。但是芙蓉堂都是为情所困的女子,从来不会离开剑门关,她为何会在长安?”

    “长安可是世人都想来的地方,先别管这些,先查倭岛刺客的事!”

    “卓监已经派人查阅大兴、归仪两坊的户籍,但有消息,会立即报给我们。”

    “那我们先找一住处,在坊中暗查。”

    “走!”王禾下马,对身边路过的男人作揖:“兄长,我们是外地游访到此,请问哪里有客房可以短住?”

    “先生看起来也是权贵之人,为何不去万年县居住,那边都是权贵?”

    “在坊中有些小事,需要小住两日。”

    “哦,你往前行半里,往南拐,是大兴坊最热闹的街,前行几步,有几家客舍,先生可以在那暂住。”

    王禾再行礼:“谢过兄长!”

    男人还礼,转身继续向坊外走。

    一鹿一马继续前行,渐渐人流开始拥挤,往南拐,人更多了。这里整条街都是两层小楼,店铺招牌林立。酒肆、香粉点、食店、客舍,金银器店,一间挨着一间。酒香肉香传来,味道闻着比大兴坊的刺鼻,明显是劣质酒肉。

    房无忧常年在山中,平日异常安静,今天看到这份热闹情景,心情十分欣快,扫视周围的热闹场景,穿着花花绿绿的女人们在街边地摊购买刺鼻的香粉,卖柴的樵夫,煮汤的老人,还有穿着异国服饰的胡商,在酒肆中饮酒高歌。

    王禾在前面领路,进街道不过数十步,便有一间客舍。王禾下马,马上一个伙计赶忙迎出来:“客人住店吗?”

    “两间客房,窗户背街,安静点!”

    伙计喊:“有,阿七,过来将客人坐骑牵到后院饲喂!”

    马上,一个十七八岁的伙计跑出来,牵着白鹿白马,从旁边的偏门牵到后院。

    接客的伙计把房无恤和王禾请进客舍,指引他们上了二楼:“客人,这两间!”

    房无恤没在长安生活过,不知道说什么。王禾问:“请问哪里可以吃饭?”

    “楼下街上都是,早晨胡阿婆的糖饼最香,外皮酥脆,内里软糯,糖汁香甜,还有柿子饼可以尝尝。中午王叔的肉汤最香,配上胡麻饼最好。最好吃的,还得是隔壁三娘家的汤饼,汤底是荤油、虾碎、腌菜丁、浇上面汤,须面煮熟,放上小葱麻油,十分鲜美可口!”

    王禾会应和:“那我得去尝尝!”

    说着,拿出一块银锭:“房钱!”

    伙计却不敢伸手接:“客人,用不了这么多!”

    “拿着,我们还不知道住几日,我们的坐骑,还请悉心照料!”

    “客人放心,我们有专人去城郊割最鲜嫩的青草,有最干净的干草,肯定会照顾好!”说完,伙计一脸谄媚,接过银锭。

    伙计把二人带到二楼,指了指角落的两间房,便下楼了。房无恤推开房门,里面摆设虽然简单,但是十分干净。

    王禾跟着房无恤进房间:“房间简陋,别见怪!”

    “挺好,很干净!”

    “我们等会出去,找人领我们去找蒙老!”

    “好!”房无恤推开窗户,看到窗外隔壁院子里摆着几个木架子,架子上晾晒着雪白的东西:“那是什么?”

    王禾走到窗前,顺着房无恤指的方向看去:“那是在晒须面。”

    “须面?”

    “用碱蓬草烧成灰,水浸泡一夜,用纱布过滤。用过滤的水和面,把面块搓成长条,抻长后晒干,吃的时候煮熟即可,十分可口方便。胡商旅客会买很多,他们路途中食用。”

    “好吃吗?”

    王禾摇摇头:“没吃过!”

    “刚好饿了,我们去吃一碗怎么样?”

    “好!”

    二人下楼,伙计一脸谄笑过来:“客人出门?用不用备坐骑?”

    “不用,我们去隔壁吃面!”

    “好!”说完,伙计便退到一边。

    二人到了隔壁,厅堂里,一个十分美艳的妇人正在煮面:“客人吃面?”

    “两碗面!”

    此刻,后院传来银铃般的喊声:“阿娘,我的阿黄呢?”

    一个少女撩开布帘探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