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阳光下,红衣喇嘛却浑不似人,硕大的身躯站在半空中,僵硬的抬起手,他巨灵般的手掌中是一个小小的石头,灰白色看不出有特异之处,动作如闪电一样,他用力把小石头拍进了自己眉心,然后张开双手,像个燃烧的十字架一样慢慢的升上了天空。这诡异的一幕把所有人都吓住了,愣愣的盯着飘扬在空中的红衣喇嘛,唐德回过神来,直接指着呵斥道,“你在搞什么鬼,以为这种装神弄鬼就可以唬住我们。”
伊琳侧耳想得到自己丈夫的建议,可是另外那头没有声音,只好拉住唐德,让他稍安勿躁,全场的人都仰头看着红衣喇嘛,想看看他接下来的动作,只有敖沧海还是注视着远处的深空,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
同时间,在遥远的天美星系外围,离开了所有大型行星的重力圈,只有很少流连在此的小行星,逃脱了中央恒星的引力,没有了大质量物体做锚定,连星系内的高速通道都忽略了这个地方。
在这广阔的虚无中,空间蓦然凸起一块,银河系传来的星光被新出现的重力吸引而微微的偏折,很快星光的折叠越来越明显,空间的凸起越来越大,周围的时空被疯狂的扭曲着,随着空间无声的迸裂,一颗怪异的星球出现在天美星系的外围,它的体积比小行星大不了多少,可是重量却似乎要大一个数量级,引发的时空重力涟漪以光速往外扩散,很快就引起了天美星系内密密麻麻的探测器警报。
在这敏感时期,除了努力想要发表督促退位的唐德以外,角楼里习惯幕后操纵的贾大和默克,好整以暇在军部等消息的贾二和艾伦,还有陈兵舰队在星际通道口,却被拦着的忠于皇帝陛下的军团战队,甚至在地底深处控制住局面的安道尔,都同一时间收到了这个消息,从紧急迫近的探测器画面上看,这是一颗不大的小行星,上面坑坑洼洼的冲击孔,静静的漂浮在虚空里,和其他的星际石块并无二样。
“妈的,吓我一跳,还以为是那群不开化的联邦人打过来了。”贾二忍不住骂了起来,他终于摒不住心里的紧张,骂了句脏话。
这是什么变数,坐在角楼阴影中的贾大心中的警铃大作,推演了无数次,甚至连联邦人在帝国的内应可能趁机作乱都考虑进去,可以说是已经穷尽了敖沧海翻盘的可能性,可是这突然出现的小行星怎么回事,他转头往右边看去,想得到他的同行的建议。
默克突然坐起,那张苍老的脸暴露在灯光下,他已经顾不上维持自己形象,沟沟坎坎的脸上满是震惊,眼睛直视着那个小行星,似乎见到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仅两秒钟,默克就下了决心,他转过来,脸上的皱纹已经苦笑的成了菊花,“这场戏就到此为止吧,赶紧逃命。”说完,他的身形倏忽就消失了,原来他一直是全息影像的存在,这倒不是个意外,可是眼见默克如此决绝的逃离,贾大心里警铃大作,谋定而后动是他们这种阴谋家做事的方式,只有一种情况是任何计谋都没有用,那就是面对绝对力量的时候。
贾大再仔细看着那颗小行星,屏幕上它渐渐隐没在虚空里,难道是它要消失了,贾大确实如此的希望,可是他内心知道,应该没这么简单。
心里的问号还在,小行星已经湮没不见,那片虚空中已经没有任何物体,似乎从未发生过,就在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时,星系内的监控系统再一次疯狂的警示,还不到一分钟,在星系里最大的气态行星德克星旁,那颗小行星又从虚空中渐渐冒出来,它是怎么躲开看守在星系通道口的主舰的?还是用了别的方法直接闯进来?它用了什么技术,可以在瞬间穿越广阔的空间,就算是曲率通道的航行也没有这么快速,何况星系内的曲率通道是无法让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进入的,无数个问号冒出来,一下子摧毁了数千年帝国科技的认知。
小行星没有再次消失,它轻松就停住了,根本没有受到旁边巨大行星的引力拉扯,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不是普通的小行星,也不是随机不小心闯入天美星系,它有着比帝国更高的技术水平,在这么敏感的时间出现,不言而喻是代表了某种态度。
这次的时空变化被旁边巨大的行星所覆盖,但是灵敏的探测器又发现了它,在星系内出现这样的不明物体是不需要被命令的,所有在射程内的质子炮无差别的就往这颗小行星轰去,白色的光束闪耀了整个星系,瞬时的绚丽把中央恒星的光芒都压住了。
当刺眼的光芒过去,那颗小行星还是静静的漂浮在空中,高清镜头下它表面松散的石头没有松动一丝,在旁边巨大的行星的映衬下好像米粒,可是它就是那么静静的停住,质子炮的攻击还在继续,带来巨大破坏的质子线划过它的表面,却没有留下任何哼唧,好像它所在的是另一个空间。
帝国的军事情报系统已经疯狂的运行起来,这个小行星的影像已经被传播到帝国的每个角落,无数双眼睛不明所以的盯着坑洼不平的表面,希望能看出些门道,这是传说中的神邸出现了吗?
皇宫广场上,不知何时那个巨大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影像已经变成了那颗突如其来的小行星,还有质子炮攻击的情形,在临近胜利的一刻突然出现从未预见的变数,褐衣军人们原本必胜的信心开始动摇了,惊疑的互相看看,轻轻的敲击声又一次响起,只是这次少了些从容,节奏有些慌乱。
此时的红衣喇嘛已经升到白色穹顶上,他极力张开手臂,如圣徒一样的展开成十字,头颈向后弯折成一个诡异的角度,从空中看去,他的嘴巴,眼睛,甚至鼻孔都张开到最大,血水从他的眼角,鼻子和嘴角流了出来,可是他却一无所惧,还残存着的些许自我意识让他眼神中充满着期盼的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