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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钓鱼

    春风不燥,阳光正好。

    三月桃花始盛开,一弯春水向东流。

    长安城外十五里,刘家庄。

    在这万物惊蛰之季,一场婚事正在进行。

    满庄张灯结彩,处处喜意洋洋,人人脸上挂着笑容,特别是垂髫稚子们,挂着鼻涕泡泡四处宣扬,

    “许家大郎,今天娶新妇了,新妇是隔壁庄孙家娘子,孙家娘子好看,人又和善,可便宜了许家大郎。”

    这许家大郎,就是许庆了。

    他此刻正坐在自家后院,身上穿了喜服,脸上愁云惨淡,听到院外的热闹和稚子们的话,心里就更愁了。

    “我这是……穿越了?”

    “刚穿越就成亲?”

    许庆记得,自己是“清北博士”,因为做了一个比较危险的实验,白光一闪,眼一闭一睁,就来到了这里。

    “这里是红楼世界?”

    “刘家庄,不是刘姥姥居住的庄子吗?”

    “这开局……”

    许庆手托着腮,望着天上的流云,想着刚才催促自己趁着良辰吉日前去接亲的现状,有些懵。

    “这亲,不能结。”

    许庆幽幽叹息。

    ……

    与此同时,距离刘家庄五里之外的河畔。

    此刻。

    才登基没多少日子的大乾朝皇帝景正,正带了一众禁卫和宫娥们,扮做豪商公子、护卫、女眷模样,在河岸边野炊、钓鱼、赏花、赏景。

    春日拂风吹过,不仅吹皱了荡漾的水面,也掀翻了宫娥们薄透的裙裾。

    “上钩了,上钩了,鱼儿上钩了。“

    一面白无须,太监样子的人,今天也穿了家丁衣裳,看着景正扔在河面孔雀尾翎做成的浮漂闪动了几下,欢快说道,“陛下,区区小鱼,怎么是你的对手,这还不是上钩了吗?”

    “大伴,今儿朕可不是皇帝,应该喊公子。”

    景正帝一拉鱼线,果真一尾半尺来长的河鲤越出水面,恰好被早就等在旁边,拿着抄网的太监兜住,又送到了面前。

    太监欣喜,并改口道,“是,公子教训的是,这尾鲤鱼肥美鲜嫩,正好可以用来做鱼刽,小的这就让人处理了送来。”

    第一次亲自钓到这么大一尾鲤鱼,景正也很是高兴,笑着抬头看了两眼,又摆摆手说道,“鱼刽让别人处置也便是了,我倒是问你,贼人可曾出现了吗?”

    “贼人……他敢出现吗?”太监腹诽,又看了一眼身边,以及隐在附近不远处树林中的诸多禁卫,暗道,“就这阵仗,莫说是贼人了,就是只鸟它也飞不进来啊。”

    腹诽归腹诽,太监仍一脸堆笑回禀道:

    “陛下,河鲤已经上钩了,那些贼人哪敢不上钩?

    这是给他们脸呢,而且……

    他们这些日子正闹的凶,竟敢在天子脚下逞威,这是取死之道,小的听说前些日子里从江南来的几艘漕船都遭了劫,又有外出上香祈愿的小娘子们被掠了去。

    今儿咱们……只要他们敢来,咱就给他来个包圆,瓮中捉鳖。“

    太监一边说,一边又扫了几眼左近正打闹嬉笑的宫娥们,那自是不言自明了。

    普通百姓家的小娘子们,哪里比得上宫里的宫娥们?

    这些宫娥,都是经过千挑万选才余下来的,个个美腿修长,面容娇好,又或都识些字,懂些琴曲……

    如果贼人连普通人家的小娘子都要劫掠,今儿有这么多,都如花似玉,佳人也似,莺莺燕燕的宫娥,还怕贼人不来?

    “甚好,甚好。“景正帝听得高兴,说道,”朕今天亲做鱼饵,引那些贼人上钩,也算是破天荒头一遭了。

    谅那些贼人如何凶悍,也脱不了朕的手掌心。“

    “那是自然。“

    已把河鲤和抄网递给身边同样穿了家丁衣裳的宫人,太监看着景正递过来的鱼杆,立刻抓在了手里,笑说道,“陛下,只是,小的有些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伴啊,你有什么话,不必吞吞吐吐。”景正帝已从椅子里起了身,发现一众宫娥们,要么扑蝶取乐,要么踢毽子,玩蹴鞠,脸上都是欢快模样,他不免也很是自得。

    而且景正帝今年不过弱冠,生得碧玉一般,看上去甚是风流。

    太监则叫做冯宝,是景正帝打小里的玩伴,最是知心知意,也善会察言观色,笑道,“陛下,咱们为了抓几个小贼,这般……”

    “哼,”正看着宫娥们玩耍的景正帝似已知道冯宝要说什么,立刻打断,不快道,“冯宝,你是想说朕劳师动众,还是想劝朕不必如此?”

    还不待冯宝回答,景正帝已叹道,“冯宝啊,你是跟着朕一起长大的玩伴,最是知朕,虽说朕已经登基为帝,可奈何……却不能亲政啊。

    太上皇之所以让位,是因为前两年身体欠佳,如今虽仍不如从前,但也行动坐卧无碍,甚至又新纳了妃子……朕虽名为皇帝,实还只不过是太子。

    就连勋贵和旧臣们,也仍是以太上皇马首是瞻。

    更是有其他皇子们觊觎龙位,朕贵为皇帝又如何,保不齐哪天就违了太上皇心意,这龙椅啊,可就要易主了。

    朕,自然要做出些成绩来,好让世人知晓。

    再说了,那些北方来的小贼,以为太上皇孱弱,朕又新立,也敢过来捣乱?

    朕自命还有些勇气,自然要让他们吃些苦头。“

    景正帝这话儿说得凄婉,又推心置腹,让冯宝一时间大为感动。

    他也没料想到,一直看似城府颇深的皇帝,竟说出这般的话来,顿觉得有君若此,实乃是他这个畸余之人的福份。

    冯保心内感佩莫明,立刻跪伏于地,眼里噙泪,说道,“陛下,小的该死。”

    冯宝想起自己刚才腹诽景正帝,不免脸上羞愧,又慌忙说道,“陛下,小的犯了欺君之罪,还望陛下责罚。”

    “嗯。“景正帝虚手一抬,略想了想似已猜到冯保为何如此,笑道,”这不怪你,朕当然知道以现在的阵仗,那北方的小贼断然不敢上前。

    朕自然有万全之策,让那北方的小贼上钩。

    朕且问你,此去向南数里,是不是有皇家庄园,也有朝中勋贵,仕宦之家的田庄?“

    “谢陛下不责之恩。”

    冯宝用袖口擦了擦婆娑的眼泪儿起身,真诚回道,“不敢欺瞒陛下,越过河流,往南三五里,是皇家庄园,以及四王八公和勋贵们的田产。

    想昔年,太祖皇帝体恤四王八公,和战场上老兄弟们的功绩,从皇田里选了数千亩良田,赐于他们,拱卫在皇田四周。

    这也算是恩赏了。“

    冯保算是景正帝身边的内侍,心腹之一,又博闻强识,忠心耿耿,很是得力。

    “好个四王八公,说不得,朕就要从他们下手了。”

    景正帝扶额,吩咐道,“冯保,朕知道宫中女官里,有个叫做贾元春的女子,今儿也在此列,是八公中荣国公的后人,最是擅长琴曲,你且把她招来,为朕抚琴。”

    “陛下,你说的是贾府?”冯保听懂了景正帝刚才话中的意思,不免心中一凛,或以为,景正这是准备先拿贾府开刀。

    他并没有立刻去喊贾元春,而是提醒道,“陛下,贾府一门两国公,和那北静王,南安郡王……等家都相交莫逆,这柿子是不是?

    而且。

    更让人忧虑的是,前些日子,陛下你才批了朱册,点了贾元春为妃,只是还未曾公布,这是否?“

    是否有些不妥的话……冯保还是知道轻重的,没敢说出口。

    ”无妨。“

    景正帝这时已笑道,“冯保,你今儿拖拖拉拉,莫不是吃了他们家的供奉,拿了好处不成,朕让你去,你且去就是。”

    也就是冯保,是景正的玩伴,如果换个人和景正这般说话,那可真是要小心自己的脑袋。

    冯保甩袖擦汗,见景正主意已定,再不好转圜,只好回道,“陛下,冤枉呐,小的身已许国,忠心日月可鉴,能昭天地,况且家中除我以外,已没了亲眷,要银子何用?

    陛下,小的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