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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围攻时江湖豪杰受辱

    洛恭和对王创佑的行动视而不见,端起杯子滋溜喝了一口。无所谓地江登善说:“你觉得我无礼?其实是你自己太傲慢,非得让人向你点头哈腰。可是,我没有这个必要!”拿起另外一杯,又是滋溜一口,强调说,“我真的只是来贺寿而已!”

    江登善终究不失武学宗师风范,在烈焰道长被扇了耳光之后,大家不由自主和洛恭和保持距离的时候,竟然也坐了。见王创佑从里屋出来、烈焰道长也取了件兵刃回来,心里已是有了打算。于是顺势把身子探到洛恭和面前,问:“阁下既是贺寿,以何为礼?”指了指王创佑和烈焰道长的面部,提高了音量,“难道这就是贺礼?!”

    洛恭和自然感觉到烈焰道长和王创佑的杀气腾腾,就是江登善故意坐下,探起身子隐藏杀招,也都是心知肚明。但仍装作不知,正视江登善说:“别说贺礼,就是在座的人,我也是有准备见面礼的!”

    “哦?愿闻其详!”江登善皮笑肉不笑。洛恭和正色问:“救活你爱徒孟创源,算不算一份大贺礼?”

    江登善身子一震,收起杀招,问:“此话当真?”但烈焰道长此时已是忍无可忍,侧身从一人身后闪了出来说:“江帮主不可当真!如真是好意施救,当初何必下毒?”

    “下毒?”洛恭和不屑一顾,缓缓说,“虽然没有人比我更懂毒药,但我从不用毒!”

    屋顶上一圈弓箭手已经就位,一个头目朝王创佑点了点头。王创佑便说:“当天在场的除你之外,都是自己人,不是你是谁?”洛恭和起身,望了望屋顶上的弓箭手,问王创佑:“我应该是插翅难飞吧?”王创佑哼了一声,说:“算你识相!”

    洛恭和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那何不把你师弟抬到此处让我医治?一刻钟之后你师弟若是没有醒来,是万箭齐发,还是群起而攻之,你们可以再商量商量嘛!”

    王创佑看了看江登善,江登善看了看烈焰道长和几个武艺稍高的人,大家眼神交流一番之后。一个和尚说:“我看行。”其他人也点点头,烈焰道长见此情形,只好暂时忍了这口气,恶狠狠地说:“可以先救治,等会再找你算账!”

    江登善一个眼色,罗创春和几个帮众就转身走了。洛恭和也不管烈焰道长的脸色,只跟刚才说“我看行”的和尚笑着说:“终究是出家人慈悲为怀,不是悟弦和尚说话,怕是我就麻烦了。”

    悟弦和尚也不出声,双手合十,微微含颌。见他这个样子,洛恭和倒笑出声来,打趣问:“出家人四大皆空,和尚肯定不是过来巴结江帮主的。是化缘?念经?还是超度?”

    “施主一身好功夫确实让人佩服至极,但是不积口德,伶牙利嘴也让人厌恶至极。”和尚终究是好修为,不嗔不怒,徐徐而道,“若非是江帮主寿诞,顾及氛围,又有许多朝廷柱石在场,顾及无辜。宾客不好反客为主,主人担心失礼与人,恐怕施主种种无礼行径,早就……”,正缓缓点头呢。

    “好!”洛恭和大声喊了一声,把对悟弦和尚说很是认可、正缓缓点头的江登善愣了一下。洛恭和却仍兴奋地拍了拍手说,“说得好!我喜欢!神行头陀和你一样,都是出家人,但是估计会说……”嗯嗯清了清嗓子,粗着嗓子,语气平和地说:“施主,佛法十恶,杀生、偷盗、邪淫、妄语、两舌、恶口、绮语、贪欲、嗔恚、邪见,十之有四为口业。业障非本性,闭口藏舌,便是修行。”说完,又学神行头陀一手执杖一手施礼,念了声“阿弥陀佛!”

    搞得江登善欲言又止、面带不悦,和尚更是脸红耳赤、双目怒张。洛恭和却不管不顾,扔下和尚不管,去指挥正走过来的罗创春:“来,放这里!”一边说,一边掏出银针包,打开银针包,取了几枚在手,回头看了一眼悟弦,有装过头来一边扎针一边说:“我很不喜欢邋遢头陀一天到晚念叨这些,生涩!虽然你说道理不对,但是得通俗易懂呀,我喜欢!”

    也就是说话的功夫,孟创源原本乌黑发青的嘴唇却有了血色,手指也微微动弹了一下。见此情形,罗创春惊喜地看了一眼江登善,江登善也从原本站在洛恭和背后的位置侧身,凑到洛恭和面前。洛恭和抬眉看了一眼,说:“不急,这毒有点古怪,还要一会。好在呀——”把一枚银针稍稍扎深了点,又把另一枚稍微拔出来一点,才接着说,“好在这烈焰老道,学艺不精,有自以为是,否则还真有点棘手!”

    江登善疑惑地看着烈焰道长,烈焰道长已是忍无可忍,一步跨出,右手兵刃一亮,横在胸前,左手却捏了个剑诀,大声说:“小子,你血口喷人,欺至太甚。今日你就是救了人,我也得要了你的命!”悟弦和尚也是身形一动,和他站了个并排,摆了个伏虎的架势,显示准备联手。

    那知洛恭和不为所动,倒是江登善纵身一跃,拦在二人前。诚恳道:“道兄、大师,稍安勿躁!如若今日不能给二位一个公道,”环视四周,又接着说,“给各位一个公道,我江某就自行了断,寿席变丧宴!”说罢,直视二人,还郑重地朝点了点头。烈焰道长、悟弦和尚对视一下,缓缓收起架势。

    正好,孟创源哇出一口鲜血,大口呼吸。江登善俯身过去,叫了声:“创源。”罗创春也急急握住孟创源的手叫:“师弟,好些了吧?”

    孟创源睁开眼,看了看师父,没有说话,缓缓点头。洛恭和却朗朗说:“好多了!”起身拍了拍手,吩咐:“先喂点水,”摸出三颗药丸,扔了一颗给王创佑说:“喂了水之后,把这药用开水泡化了,分两次给他喝了。”然后看着烈焰道长,说:“兵刃不错,剑不像剑、刀不像刀、镰不像镰,很是稀奇!”

    烈焰道长哼了一声,他身后一人答:“小子,告诉你也不怕!这是我师父独创的烈焰决!”洛恭和却是“呸”了一声,说:“哗众取宠,标新立异!给——”说罢,把手上的两颗药丸扔给说话的青年,又接着说:“你师父研制的毒药有问题,这是解药!算是给你的见面礼吧!”

    江登善疑惑地望向烈焰道长,烈焰道长只冷冷地问洛恭和:“若要解毒,必要认得是什么毒,我研制的毒药是独门秘笈,你有何本事可以解?”洛恭和哈哈一笑,指着孟创源说:“我这不刚解了他的毒么?”搞得烈焰道长的徒弟望了望师父,又看了看手中的药丸,满脸疑惑。师父白了他一眼,他才犟起脖子说:“可笑!听你这意思,莫非是说所中之毒是我师父闭门多年研制的浮卒散?”

    “浮卒散?哈哈、哈哈哈!”洛恭和哈哈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泪。抹了眼泪才看着烈焰道长问:“这名字,可是浮屠众生,触之则猝然消散的意思?”也不管烈焰道长脸上青红不定,又哈哈笑了一阵,才说:“好名字!不过……”

    烈焰道长问:“不过什么?”

    洛恭和摇了摇手,又摇了摇头,环视一周,坐了。说:“正如你所说,凡是解毒就得先认毒,我能解你的毒药,是因为凡是天下剧毒我一眼就能认出。不信?你手中的‘烈焰决’上不就有所谓的浮卒散么?”说到此处,悟弦大师连往边上靠了靠。

    “还记得我前面说你学艺不精么?——别生气——我告诉你,你拿着个残本,一半学、一半猜,搞出这么个东西,也算可以了。但这个配方真正的名字叫做‘浮翠丹’!”

    烈焰道长见洛恭和如此本领,已是信了一半,喃喃问:“浮翠丹?”

    “没错,浮翠丹。你这么会起名——烈焰决,哦,你这兵刃形似烈焰,烈焰道士的裁决?”见烈焰道长的脸色,洛恭和哈哈一笑,说:“猜对了?嗯!那你知道浮翠丹是什么不?是浮翠留丹的意思!”

    “浮翠留丹?”

    “是,”洛恭和先是点点头,然后仰头轻轻吟诵:“曼陀罗、紫颠茄、太阳花等四十多种植物混合、精细萃取而成,成品轻若鸿毛,浮之于水十二个时辰方可融化,色青翠,以血肉之躯触之,仅剩丹汁。”低头,直视烈焰道长,“所以,名叫浮翠丹!而你,略知一二,研制出来的东西又极强的‘浮卒散’有极大的缺陷!所以需要事先涂抹保护药,但这保护药本身就是一种慢性毒!如果食用何首乌和糯米就马上变成剧毒,一旦提气运功就是他这个下场!”

    烈焰道长原也是精于此道,一经点拨,已然醒悟过来,连忙问:“你碰过何首乌和糯米?”孟创源此事精神见好,想了想,摇头说:“没、有……”但围观的人中,刘泽奇却喊道:“麻姑酒!”烈焰道长久居西疆,听都没听过,倒是江登善见他不解,便说:“用何首乌和糯米酿造的酒。”

    烈焰道长的徒弟此时已经深信不疑,忙将给他的两个药丸塞进怀里,并向洛恭和投以感激的目光。烈焰道长看在眼里,本来也是心服口服,但是小眼睛滴溜一转,问道:“阁下给我徒弟送了见面礼,我呢?总不会就是吃你一耳光吧?”

    他这一问,搞得其他江湖豪杰也是不明所以。洛恭和也是一愣,旋即说:“救了你和你徒弟性命,还不是见面礼?——你是嫌少?”见他摇头,想了一下,又问:“想要完整的配方?但是……”

    “但是什么?”

    “拿你研制“浮卒散”的那本书,和我交换!”

    烈焰道长痛快说:“行!”

    见此情形,围观的人有忍不住了。烈焰道长本身武功就不低,如果有“浮翠丹”加持,那天下武林岂不是他一人独霸?悟弦和尚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却有两人齐声大喊“不行!”

    洛恭和看了一眼喊话之人,问:“可是沙漠双雄?”一人应:“正是!我熊大!”另一人接:“我熊二!”洛恭和问:“为何不行?”熊大、熊二面面相觑,挠了挠头,只憋出一句:“反正就是不行!”惹得一群人哄笑起来,悟弦和尚这才说:“我佛慈悲!如将制毒配方交付给道长,天下武林甚至黎民百姓,难免遭……”

    “叭”地一声响,打断了他说话,众人听得清楚,见得风起,有见得悟弦和尚脸上的掌印。知是洛恭和故技重施,惊讶于出神入化的无影疾风,几乎全场呆住。而悟弦和尚似乎被打懵了,嘴角流出血来也一动不动,只神色极为尴尬。

    见江登善正要发作,洛恭和却冷冷问:“我要扇你耳光,你躲得掉?”王创佑看了看仍躺在原地的孟创源,还有呆立不动的悟弦,又看了看屋顶的弓箭手。一边让人抬走孟创源,一边给悟弦使眼色。江登善提醒王创佑道:“他被封住了穴道!不可!”然后喊了一声“一起上!”便扑了过去!

    东岱帮人马自是蜂拥而上,烈焰道长犹豫了一下,也大喝一声跳了过去。

    一时间,狂风突起,响起十几个清脆的耳光之声。

    风停,时间也停止了一般。只见所有参与围攻的人全部呆立,只剩下一双眼睛上下左右转动。还有十几个人脸上印着一通红的手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