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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物是人非

    柳河山想要拿戒尺狠狠拍一拍这个少年的手心,犹豫片刻,只是轻轻的拿手点了一下少年的脑袋。

    “算啦,你都从一个小娃娃变成一个小男子汉了,我就不打你了。长大了,就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知道吗?

    要做一个谦谦君子,心系天下,匡扶正气,克己复礼的君子!”

    陈少白摸了摸脑袋,有些头晕。

    柳先生的长篇大论,就好像漫天的之乎者也如万马奔腾,带着浩然正气滚滚而来。

    陈少白头疼欲裂,真想对着柳先生说求求你,放过我吧。

    陈少白深吸一口气,岔开话题,问向先生:“先生,学生谨记。只是先生这几年你上哪里去了?”

    柳河山身体停了停,说

    “你母亲的事对我打击很大,所以去见了许多故人。”

    果然!

    陈少白心中肯定,这个柳先生或许就是他的野爹!

    忽然,一道纯良的嗓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哟,小柳子,这就是东方大姐的儿子?乖,小白白,叫声叔叔听听,叔叔我给你看金鱼。”

    一个白衣胜学的负剑男子和一个沉默的汉子款款而来,那背剑男子和煦的笑容中透漏出些许猥琐感。

    “我叫剑仙徐巍巍,是你娘亲东方大姐没有血缘的老弟,怎么样,是不是看我仙风道骨?叫我一声叔叔,叔叔给你买糖吃。”

    柳河山白了徐巍巍一眼,对着陈少白介绍。

    “这俩位是我北洲的朋友,徐巍巍,铁武神。”

    陈少白抱拳行礼。

    铁武神微笑示意,徐巍巍则是哼了一声,怪笑着说:“乖,叫声徐叔叔听听。”

    陈少白眉毛一挑,有些惊讶。心想:呦呵,挺嚣张啊!想占小爷的便宜,丫还没出生呢。

    陈少白露出天真无邪的眼神,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俺是农村滴,俺听不懂你说的啥。俺听着你好像叫徐老弟。”

    徐巍巍面容一呆,用胳膊捅了捅身旁的沉默汉子,说

    “老铁,你快看。东方大姐生了一个傻子!他竟然叫我徐老弟!他这是想做我大哥?”

    陈少白嘿嘿一笑。

    “唉,叫大哥就听清了,徐老弟真是个礼貌人。”

    徐巍巍眉毛一挑,看着陈少白摸着下巴。

    “嗯,还真是东方大姐的孩子,有她那几分无礼劲儿。小柳子,老铁你们往后推推,我来教教小老弟什么叫做规矩。”

    陈少白勾了勾手指,说“规矩,我们村可没有什么规矩。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像是应景,一个小娃娃出现远处,哭哭啼啼的跑了过来,伸手看向陈少白。

    “大哥,救我!”

    忽然一个鸡毛掸子如仙人飞剑,直直打在小娃娃脚踝。

    小娃娃摔倒,被一妇人拎了起来。

    “小兔崽子,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孩他娘,不用你动手,我张二狗不打死你这孽子,誓不为爹!”

    “爹娘,我错了!大哥,救我!”

    小豆芽在绝望中被他爹娘一人一只脚提起,拎回家中。

    陈少白低着头没有去看小豆芽,心中不断替着小豆芽祈福。

    小老弟,你老哥我也是哀默能助啊!

    陈少白哈哈一笑。

    “看,这就是规矩。”

    “这!”

    徐巍巍双眼瞪溜圆,对着柳河山吼道

    “这个村子民风彪悍啊!小柳啊,你怎么能带着东方大姐来这破地方。

    你看看,我这大外甥都成啥样了。”

    柳河山哼了一声,似乎很不满这个自称剑仙的徐巍巍。

    “老夫想怎么做,用不着你来管。若是不满,大可以去陈大哥那告我。”

    就在两人争吵时,陈少白早已偷偷溜走。

    柳河山嘿了一声,只是虚手一抓,陈少白便凭空出现。

    陈少白嘿嘿一笑,说:“柳先生,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了,我家老母鸡还等着我嗷嗷待哺呢。”

    柳河山咳嗽一声,说

    “先别着急走,陪我回私塾走走,村里这几年变化很大,我都有些不认得路了。顺便我看看你的功课可有拉下。”

    三年未归,柳河山竟有一种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物是人非的感觉。

    在看看快要赶上自己一般高的陈少白,柳河山有些恍惚,仿佛身旁站着的是那个活泼,泼辣的女子。

    陈少白的娘亲东方宫梨。

    那时的她如同八月盛开,无比娇艳的牡丹花,另他这个失意的书生在人生谷底,感受到了温暖阳光。

    她总说,那负心汉被个狐媚子迷了心智,真是瞎了凤眼,看上个狗东西。

    可她还是为了那个负心汉,隐姓埋名,来到这个小山村。

    从陈少白出生到长大,她付出的一切柳河山都看在眼里。

    她可知道,柳河山的一往情深?

    乃至于,让柳河山为她一生未娶。

    她知道,但装作不知。

    他知道,但世俗不容。

    乡间小路,蝉鸣半夏。

    “听说你从我走后,就没去读书了?”

    沉默的两人,柳河山率先开口。

    “嗯,先生,其实你走了以后,村里就请了一个新老师。嗯,我就再也没去了,那老师枯燥的很,我不喜欢。”

    陈少白嘴里虽然说不喜欢,但心里酸楚的很。

    哪里是他不去,只是孤儿的他没有钱,那财迷老夫子哪里肯教他。

    那一天,刚到门口的陈少白,便被那老夫子拦下,只是指了指大门,陈少白便识趣,大步离开。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先生看了一眼陈少白,没有拆穿他,只是沿着小路两人慢悠悠的走着。

    风吹拂杨柳,村巷草木深。大大夕阳下,一大一小的影子被拉的好长。

    两人一言一语,谈论着村子的变化,如今私塾的状况。

    心里,却藏着各自的心事。

    不像是师生,倒像是一对父子在路上东拉西扯。

    徐巍巍站在远处,用手肘顶了顶身旁的木讷汉子。

    “唉,你看他俩,还真挺像父子的。你说我回去把这事跟陈大哥说一说,这小柳子会不会脱层皮。

    唉,我跟你说话呢,不理人很没有礼貌懂不懂。”

    木讷汉子看了一眼徐巍巍,冷哼一声。

    “和你说话,我铁武神就是浪费生命。”

    “老匹夫!咱俩单挑!”

    “单挑可以,只要别被我一拳打死!”

    。。。。。

    柳河山和陈少白才到私塾门口,阵阵读书声便从屋内传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那些可爱的稚童摇头晃脑,煞是可爱。

    只是在角落中,一个呲牙咧嘴的孩童捂着屁股,耳朵红肿,似乎被人打了一顿,捂着伤口眼睛咕噜噜转,鬼头鬼脑。

    正是那个小豆芽。

    显然,他父母揍得还是轻了,此刻小豆芽竟是满脸笑嘻嘻的在书本上画了一个王八,头是台上的老学究,两撇胡子画的惟妙惟肖。

    “老乌龟,老学究,老王八。”

    画的开心了,便捂嘴笑一笑,扯的身体疼,又吧嗒吧嗒掉眼泪。

    他抬头看向窗外,发现先生和陈少白站在屋外,不禁大叫一声“先生和大哥回来啦!”

    这一声喊的所有稚童全都站起身,跑到门口欢迎先生的回归。

    台上的老学究有些尴尬,只能无奈的喊一声下课,便和先生打了招呼,回家去了。

    先生回来,这老学究终于不用管这些混世大魔王,想想就开心。老学究捂了捂几年赚的钱,笑呵呵的退休了。

    先生看着眼前的一帮孩子,眼里锁不住的笑意。

    和一帮孩子寒暄过后,便让他们放学回家。

    陈少白领着柳河山来到后屋,入眼便是一处清雅别致的小屋,庭院中央是一个小池塘,羞红别致的荷花花朵,欲开还休。

    看着秩序井然的院落,先生有些异样,他看向东方烁。

    陈少白嘿嘿一笑,说:“嘿嘿,先生,你不在家的时候,我经常来这里打扫,房屋修补过了啊,被子都晾晒过了,放心绝对干净。现在就可以入住。”

    “哈哈,小滑头倒是有心,不枉费老夫对你的孜孜教导。”

    两人正要往屋里走,小豆芽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叫住了两人。

    “那个先生,大哥,嘿嘿,要不,先不要进去了,我听说村子南边出了金蟾,比磨盘还大,要不咱们去看看。”

    两人不明所以,只是笑了笑摇了摇头,便推开了门。

    小豆芽仿佛感受到了灾难降临,如脱兔一般,嘴里念到着回家吃饭去了就一溜烟跑走。

    大门里,东方烁和先生笑容僵硬。

    原本几日前干净的房屋现在凌乱无比,洁白的宣纸上,无数王八,歪歪扭扭,横贯于上。宣纸中央,一个个虾爬般的字霸气无比。

    只见写着:王八图!———小豆芽张云升。

    陈少白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小豆芽趁他打扫房间后,偷偷溜了进来,顿时哭笑不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