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川这才明白沈树到怀仁堂抓的药,里边不仅是他个人的安神药,还有给马全友抓的疗伤药。
“马叔叔刚痊愈,你就给他干趴下了?”
“意外,意外,不过好在马伯伯没有给我爹说真话,要不然我可惨咯。还有啊,毛毛背上的磷刺也没长出来,要不然当它看到我把马伯伯推倒在地,那还不得狠狠地扎我……”
马全友的那只海鳞虫,背上长满了白里发黄的绒毛,但必要时候,这些绒毛就会变成一根根坚硬的利刺,毒性极强。之前他们四人赶山的时候,海鳞虫一直都是走在前面的,有一次遇到了发狂的野猪,这海鳞虫上去就甩了那野猪一尾巴,力道虽然不大,但是它尾部的那些绒毛全都变成了白色的毒针,瞬间让那野猪倒地不起。
马全友能在梦魇夜叉手里活命,这宠兽毛毛功不可没。
张川也因此意识到,这个世界不一定都是“狗仗人势”,如果有一头实力凶悍的宠兽,一样能横着走。
转眼间,两人已经来到梨园坊的小吃街,张川指着王氏包子铺说道:“好久没吃灌汤包了,要不进去吃点儿?”
“善!”沈树拍了拍肚子,先一步走进去。
张川观察沈树的表情,发现除了对灌汤包充满兴致,没有其他波动。
“一会儿回家还得吃饭,先吃两笼垫垫肚子吧,掌柜的,来四笼水晶灌汤包。”
“好勒,马上来!”王大嫂闻声直接抽了四笼灌汤包端了过来。
沈树落座就大手一挥,点了四笼灌汤包。
张川与沈树落座在挨着窗户这一桌,在沈树狼吞虎咽的时候,张川看了一眼对面的赵家戏院,现在还没到开场售票的时候,赵家戏院门前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排队了,至于午饭,要么提前吃了点,要么让这边小吃店的老板给他们端过去多付一文钱的人工费即可。
“沈树,你说这些人是不是都奔着看崔盈盈去的啊?”
“嗯?嗝儿……”沈树一口气吃了三个包子,听到张川提起崔盈盈来,搞得他瞬间没了食欲,沈树急忙喝了一杯茶水,望向木窗外的赵家戏院门口惆怅道:“可能以前是吧,但现在崔小姐已经离开建邺了。”
这回换张川惊讶变脸了:“你说崔盈盈离开建邺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沈树缓缓抬起手,用筷子夹起一个小笼包说道:“你问我,我哪儿知道,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上一次见到崔小姐,还是在三个月前呢。”
“你半个月前不是买到了戏票吗,没有见到崔小姐登台?”张川追问道。
他明明记得,之前在七星镇幻境里,与沈树成亲的哪位姑娘,正是沈树心心念念的崔盈盈,不过当时为了破除她身上的术法,张川用血掌拍的她满脸鲜血,并没有见过她真实面貌。
“我忘了,赵家戏院里的角儿都厉害着呢,画了妆容、换了衣裳、变了声音,你还真不一定能分辨的出来是谁,而且上次的剧目,名单里头没有盈盈。”
“那你见过崔姑娘?”
“当然,赛天仙也不过如此,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盈盈,我估摸着最近睡不着觉,就是因为我太想念她啦。”沈树愁绪满面,深情款款。
张川顿时也没了食欲,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咚咚咚!”
窗外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一名男子高声宣言道:“喜讯,喜讯,新一届天地人三才开榜啦,咱建邺桃源村的向人杰成功入选人榜……”
“二狗?”张川忽然想起上次向二狗给家里寄信的时候,说自己的正名已经改为“向人杰”了。
而张川这才意识到,向二狗正名里的“人”,代表着什么。
“嘶……三哥,你那二哥太猛了,这才上山两年多的时间,居然登榜了!人榜啊!龟龟,你们桃源村真的人杰地灵!”
沈树咋咋呼呼地对张川说道。
他这一高呼,瞬间引来旁人瞩目。
桃源村一共就三户人家,姓向的只有一家,而且附和这个条件的,也只有“向二狗”了。
但凡是建邺城本地的,都知道前两年桃源村轰动整个建邺城的大事,一个三户人家组成的村子,居然培养出了两名山人子弟的后生,这入选率堪比中原大族世家了。
“桃源村真是块风水宝地啊,不仅培养出两名山人子弟,而且短时间内还入选了人榜,这么说来,向家那娃子在哪劳什子天机城,依然是内门弟子中的翘楚了?”
“这你就不懂了,入选人榜,不仅是在天机城算翘楚,在整个昆仑新生代都属于翘楚了。人榜,那可是在昆仑所有元婴境以下的弟子排名榜,搁咱乾唐朝,少说也得是勇武之辈了。”
“你们有点保守了,我听说这入选人榜,还得要看三界功绩的积分,不仅要有实力,还得讲对整个三界做出了多少贡献,那些自顾自的,没资格上榜。”
“哎,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啊,你们瞧见没,那娃子就是老张家的独苗,听说十五六岁的年纪就入职衙门了,指不定是靠……”
“真是命好啊,整天游手好闲的还有官儿当,不像咱整天累死累活忙碌奔波,真希望以后那小子鱼肉乡里的时候下手轻些。”
没来由的,这些人就将话题关注点转移到了张川身上,当你身边的人过于优秀而你显得平庸的时候,在旁人看来这是一种罪,一种错误。
张川无奈摇头,懒得跟这些人拌嘴,准备起身离开。
而沈树临走前抓起竹制的蒸笼朝那些乱嚼舌根的人甩去,径直砸坏了他们坐的餐桌。
王大嫂听见动静过来一看,刚撸起袖子准备发火,沈树掏出几粒碎银子摆在桌上,跟着张川一起离开了这个地方。
大街上,张川想来半天,还是开口说道:
“沈树,你方才冲动了些。”
“我靠,三哥,你这么说,我会寒心的!”沈树捂住心口一脸心痛。
“我的意思是,你不该用那么大的力道,一个蒸笼就把桌子砸碎了,你没反应过来不对劲吗?”
“晕,不就是力道大了些吗,我也是气不过他们乱嚼舌根。”
“我知道。但有时候,别人怎么看你,并没有那么重要,跟那些人斗气、企图改变他们对你的看法,还不如改变自己,提高自己。”
沈树努努嘴,不以为然。
“最主要的是,这样会暴露你的实力,最近建邺城表面太平,实际上说不定早就暗藏了许多不怀好意的人……”
“不听不听,旺八念经。”沈树提着药包捂住耳朵快步离去。
张川轻叹一声,转向衙门。
两人莫名其妙地闹了不愉快,却都是为了对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