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子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跟楼阁一样大船不用划桨就能自动航行,跟在海上驰骋的骏马一样快!”
陈平安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满是兴奋之色,而他本人正全身裹着白色纱布躺在床上,滔滔不绝地给张川和沈树讲着他离开建邺一路北上的故事。
“切……天上飞的船我都见过了,你那海上不用划桨的大船算什么……”沈树不以为然地说道。
“其实云舟一样也能在海面上航行的,都是船嘛。”
陈平安想要摇头否定,脖子一动就疼,“不一样,玄武军的官船上还有大炮,云舟没有大炮。”
“船的事先不说,你能不能讲讲,你们到了北俱芦洲干了些什么,以及如何在偌大的北俱芦洲找到秀秀的?”
听陈平安这么一说,张川倒是想起了巡洋舰一类的东西,但他关心的不是玄武军的官船长什么样,而是一届街坊坊主如何能找官兵要船的,以及他们在北俱芦洲的遭遇。
尽管陈平安很有倾诉欲,甚至有些大嘴巴,但他坚定地隐瞒了武秀秀和武丁的真实身份。
“多的我不能说了,我只能说,就算是建邺城县……知府,对咱岳父也得客客气气的。”
“可简知府并没有怎么去过锻造坊啊,你怎么知道的呢?还有,明明你和秀秀还未成婚,怎么开口闭口地管人家叫岳父了,不合适吧?”
“嘿嘿,合适,合适的很呢。”陈平安傻笑道。
“行了沈树,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希望别人知道的秘密,我们就不要为难平安了。”张川拍了拍沈树的肩膀,“既然他们都平安归来,咱就等着明年喝喜酒吧。”
“树,瞧瞧,人家三个只念了几年私塾,可比你通情达理多了。”
“哼,要不然,我能甘愿做小?”沈树一脸傲气道,“倒是你,趁你元阳尚在,不若找点功法强健体魄,免得以后跟秀秀吵架只有挨揍的份儿,还有,虽然你没说后面的事,我猜你一定拖后腿了。”
哪知,沈树这话不仅成功打击到了陈平安,顺带牵连了张川。
张川想起东海渊冢的天女魃吸他元阳的事情,当时还以为那女魔头是吸食鲜血的吸血鬼,结果是比吸血鬼更恐怖的存在,目前为止,已经有好几拨人看出他不是所谓的“处男”了。
天可怜见,他明明是个受害者!
‘也不晓得这事儿会不会影响明年的青秀遴选。’张川走在建邺城街头心事重重地想着。
沈树忽然大惊小怪地捅了捅他的胳膊,“三哥,你看,那不是简知府吗?”
张川抬眼望去,简知府正站在武府门外拱手朝武丁还礼,两人都十分客气,按理说知府大人跟坊主摆摆手致意即可,不比以礼相待才对。
“或许,平安他并不是在吹牛。”
张川摸着下巴思索道:“那这样看来,武坊主以前是玄武军的大人物咯?”
未等张川附和,两人的肩膀就被宽大手掌摁住。
“你们俩在讨论什么呢?”
王保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其实张川早有准备,但也被王保长这厚重的巴掌给压得胸口发闷。
“嘿,巧了,王叔怎么你也在这儿啊?”沈树看见王保长身后牵着一批拖着两个箩筐的马儿。
王保长顿了顿,看了一眼张川后说道:“额,帮我表妹办点事情。”
张川心领神会,他知道王保长在暗示他不要乱说什么。
沈树第一次听说王保长还有个表妹,“咦,王保长你什么时候还有个表妹的,跟你一起来建邺城的吗?难不成……”
“她比我先来建邺城好多年,一直在衙门食堂办事,没怎么出来过,好了,就不多聊了,我得赶紧交差去。对了,张生,你上完夜班还有精力出来闲逛,容易让人说闲话的。”王保长牵着马儿越过二人先走一步。
沈树嘀咕道:“奇怪,王保长来城东买这么多菜干什么,难不成他表妹是开食堂的?”
“沈树,我发现你最近好奇心很重,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不会快乐。”张川一想起自己花高价钱在食堂消费,而建邺食堂都是从城东坊市低价采购的原生态食材,心里有些郁闷之余,还怀疑是不是食堂要交租才导致物价比外边高许多。
“三哥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你咋知道我好奇王保长表妹长啥样的呢?”沈树诧异道。
“放心,我见过,当你小姨差不多了,死了这条心吧。”
“……”沈树轻轻捶打了一下张川,“你怎凭空污人清白,我是那种人吗,我不过是想着,王保长这么大岁数了还不结婚,是不是因为有个表妹保底……”
还未走远的王保长听到身后两位毛小子讨论的八卦内容,十分汗颜,他三十来岁不讨媳妇的原因无非是为了期待武学上更上层楼罢了,至于那位表妹,王保长朴素的恋爱观告诉他,跨种族的爱恋一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更何况还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妹呢?真当他吃窝边草的兔子了?当然最关键的是,她太机灵了些。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了,但你能不能小声点,人王保长还没走远呢。”张川提醒沈树说话音量小一些。
王保长也因此加快了行进的步伐,顺带朝锻造坊那端武府门下的武丁看了一眼,发现对方也在看他后,里面低头往前走,假装无事发生。
张川揉了揉被沈树捶打的地方,隐隐有些疼,可他看得出沈树只是无心之举,也没下多大力道的样子。
“沈树,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力气大了些?”张川问道。
沈树突然为之一振,激动道:“三哥,果然你是懂我的,他们看到我这黑眼圈老污蔑我纵欲过度,不检点之类的,吓得我爹都把跟着我的丫鬟们全换成男家丁了,而且要不是陈医师亲自说我还是童子身,恐怕我和那些小姐姐都要受罪……”
“我没问你这些……”
“好吧,三哥,我发现我每次失眠的时候听到那些蛙鸣虫叫后,第二天喷的水柱越来越猛了不说,昨天我随手一摆,就把马叔叔的肋骨敲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