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丁德汉给无名公公立了木牌后,丁家庄养猪场的生意越来越好。
倒不是说丁家庄出笼的猪肉质要比其他地方好,而是在当时莫名其妙发生过一阵猪瘟,除了丁家庄,其他地区的养猪场都死伤惨重,也就在哪一年,丁家庄乘胜追击,迅速在建邺城站稳了脚跟,逐渐发展壮大。
第二年,丁员外就娶妻,再一年,就生了丁新。
“但是不知道为何,大概两个月前,祠堂里供奉的牌位倒落在地,其他先祖的都有找到,唯有我干爹的那无名牌位,下落不明。我当时也没太在意,就城里头的福寿店重新用做了一个,结果第二天来看的时候,新做的供奉牌位又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猪头,一个完整的猪头,还带血。”
丁员外说到这里,丁夫人身子忍不住颤抖着,仿佛当时开门后见到一个完整猪头的场面就在眼前。
“这种事,显然不是简单的猫鼠乱窜搞砸了供奉的牌位,肯定有古怪,而且我们丁家庄的人,也都不会做这种事情来作弄我,所以我当时就没有到处声张,悄悄地处理掉了,并且亲自去福寿堂又重新选了一个供奉牌位。”
“这回,到没有出现其他的变故。不过,第二天,新买来的灵位,还是出事了,我和夫人进屋查看情况的时候,那灵位如同尸首异处般掉落在地。”
建邺城福寿店的灵位,跟墓碑一样,顶上的外观要比中下部分的多一些工艺,看起来和房子的屋顶、人戴帽子的头,差不多。
李保长刚要开口,丁员外就边摆手边摇头:“不是人弄的,灵位的头像是被一刀削,主体还在堂上摆着,头落在地,而且有这刀功的人,若是想要取我性命,那不要太简单,咱丁家庄的猎户,顶多打打猎而已。”
“莫不是老爷子以前的仇家找上来的?”李保长猜测道。
“说不准。反正打哪以后,丁家庄的乳猪,都没有活过满月的,要么一生下来就死了,要么第二天连带着母猪一起死了……而且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奇怪的是,原先留的那些种猪,后面也都不行了,新培育的或者从其他地方买的,都不见效果……整个事儿,就挺邪门的,直到之前有一伙从中原过来的商贩,弄到了一只蓝皮野猪,我们买回来以后,才让丁家庄重新有了新的乳猪产生的可能,但哪曾想,那只蓝皮野猪,居然是个妖种,惹出来的事,也不小。”
张川心说,这事儿我知道,至少我全程间接参与过。
李保长站起身,来回踱步,“所以你认为,是你那无名老爹的灵位在作祟?”
丁员外沉默不语。
事到如今,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阴物作祟,但丁员外以及丁家庄的众人,心里头几乎都默认了整个灵异事件的开端,就是从老爷子的灵位出事开始的。
李保长吧唧了嘴,对丁员外说道:“走吧老丁,带我去你门家祠堂看看吧。”
其他城卫军也纷纷放下碗筷,擦拭了一番就原地整装待命,丝毫看不到之前大吃大喝时那副蛮横模样。
张川也好奇,这丁家祠堂到底有什么古怪。
当他跟着众人一起来到丁家祠堂后,才发现事情不大对劲。
整个丁家祠堂,空气中弥漫着肉眼可见的气丝,这些气丝颜色暗淡,如同柳枝在空中摇摆浮动,尔后汇入祠堂里头。
更奇怪的是,除了张川,其他人好像对这些略显诡异的黑色气丝一点反应也没有。
张川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这才想起前几天向二家外边那头蓝色野猪企图凝聚四周灵力化为煞气借尸还魂的场景。
“啧,方才没有喝多少酒,怎地才走几步路,一进院子头就有些发晕呢?”李保长拍了拍额头,然后猛地睁开双眼:“不好,你们先不要跟进来了,这地方不是人待的地儿!”
李保长一边大吼,一边快速拔刀。
其他城卫军的见到自家保长这般反应,条件反射般齐齐也将佩刀拔出。
城卫军里,除了西城门的王保长,其他三个城保的城卫军士兵,都是以配备大砍刀为标配。
“你们也不要进来,站在外边就行。”李保长严肃地说道:“留几个保护好丁家庄父老乡亲,另外再派两个没怎么喝酒的,回去搬救兵,最好把王保长请来,还有让简知府把乾坤封魔袋也带上,还有,还有想办法请来刘道长,这里时候免不了要做一场法事。”
李保长有条不紊地给下属分配着任务,然后转身拿起一小坛酒往刀身上淋。
“都让开点。”李保长用酒将刀身淋湿以后,猛地咬破手指,滴了几滴鲜血在刀身上,轰的一声,他那把狼牙刀瞬间冒出熊熊烈火,并且如同一个火把持续燃烧着。
丁家庄的人都看呆了,这可不是简单的变戏法,而是李保长利用特殊方式催动了灵力,并且将灵力属性化了
雷火是驱逐邪祟最直接有效的属性。
看样子,这建邺城的保长,也不是谁都能当的……明明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武夫,却能够施展御灵术并且施展出有灵力的火刀术,从而达到对邪祟在物理和非物理两方面的打击。
“老丁,一会儿要是不小心将你家祠堂烧了,你不会找我拼命吧?”李保长想耍帅地把刀抗在肩膀上,举刀过半发现这刀冒着火,要是靠在肩膀上,那岂不是出师未捷身先伤,于是他霸气地来回挥了两下冒火的狼牙刀。
事已至此,丁员外哪里还不晓得事情的严重性,要是他敢说一个不字,建邺城百姓的口沫还不得把他淹死?
丁员外四十五度忘了忘天,抹了一把脸,转过身去对同样对背着他的李保长说道:“一家人哭,总好过一城人哭啊,请李保长帮忙,把祸害咱丁家庄的邪祟从丁家祠堂赶出去吧!”
丁夫人还有丁新一左一右地陪在丁员外身旁,也时不时不舍地回望自家祠堂。
最近建邺城出名的乡绅富豪,接连出事,先是李员外家的祖坟被挖,现在丁家庄的祠堂又要被烧,难不成邪祟之物专门盯着有钱人下手?
之前李家祖坟的事儿,王保长隐约透露过,可能跟稀薄的皇室血脉有关,哪怕坟里头只有枯骨,却也有常人所不能理解而被妖物视为宝贝的存在。
但问题是,这丁家跟乾唐朝皇室也不搭边啊,一个姓丁,一个姓李……
张川站在院门外静静地思考着。
李保长站在屋外廊下的台阶上,迈着马步,手中的狼牙刀搞搞举过头顶,作势就要先来一刀。
张川的眼睛倒映着刀上熊熊烈火,嘴里喃喃道:“丁……李……丁……李……”
李保长大喊:“管你是妖魔鬼怪,还是魑魅魍魉,先吃我一记烈焰刀!”
张川转头,刚好错过了李保长这蓄力一击。
“丁员外,咱冒昧地问您一件事儿……”
“你们丁家,祖上是不是出过驸马爷?”
听到张川的问话,小胖子丁新目瞪口呆,仿佛在说:“侬咋知这件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