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众人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果不是被关在大牢,或许还能有办法请来郎中给郑镖头看看,这些个镖师,身上随身倒是携带有治疗跌打损伤的外伤药,可治疗内伤的本事只有郑镖头才擅长。
他们尝试过掐人中、按摩治疗法都无济于事,更有甚者不知谁带了薄荷,放于郑镖头的鼻尖,企图来刺激郑镖头的嗅觉神经,可在这臭烘烘的牢房里,丁点儿薄荷叶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虽然广陵城距离建邺也近,可事发突然,被捕的人也没谁托人放个信给商队或者镖局,等消息传到那边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张川蹲在角落里面壁思过,其他人的焦虑丝毫不影响他沉思。
对他而言,这里就是个所谓的游戏副本一类的存在,等到时机成熟,自然会回到乾唐朝的建邺城。
之所以说是乾唐朝的建邺城,是因为现在他正处于乾唐朝之前的一个朝代,时空变化了!
虽然大隋和乾唐的文化方面并没有多大变化,这些人张口闭口就是大隋,他能不晓得?
更何况,林里正在路上说的是“除妖司”,这跟“镇妖司”的区别可太大了。
大隋除妖司,乾唐镇妖司。
大隋会被乾唐取代,就是因为内忧外患的矛盾达到了一个无法平息的地步,其中外患就是北俱芦洲的“妖族”和南蛮之地的“巫族”带来的,本来人、巫、妖各安一隅长达数千年,相互间也偶尔有些小摩擦,但有件怪事便是,无论那一族率先发起大规模战争,必将惨败无疑。
最开始是妖族打巫族,妖族战败后被迫退避到生存条件恶劣的北俱芦洲,尔后巫族想要清理人族,结果东胜神州最好的地界现在都是人族的地盘了!
那大隋朝也不知怎么想的,除了劳民伤财地修建了“四通八达”的直道和南北运河外,竟然在直道修完后的第二个月直接发动“北伐”!
东胜神州的地界大部分属于类似亚热带和温带气候,加上国库空虚、硕鼠遍地,许多事先准备的军备物资都没能顺利分发到前线,导致大隋远征部队刚越过界限,就直接节节败退,因为那大隋末代皇帝,简直是榆木脑袋,大冬天地去攻打北俱芦洲的妖族!哪怕他南下攻打南蛮巫族都可能要顺利的多!。
戏剧性的是,御驾亲征的大隋末代皇帝,在前线崩溃后下落不知所踪,大隋境内世家门阀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想要代替末代皇帝的幼子当真正的话事人……
纷纷扰扰十多年后,大隋不复存在,最后由陇西李家建立了乾唐一朝。
张川前身的小张三连私塾都没上过,对于九州东胜神州的历史也是有个模糊印象,所以张川很大程度上就将这些套皮到魔改版的隋唐演绎里了。
不过现在离隋唐演义的故事发生已经过去将近七百年,按照王朝周期律来看,岂不是乾唐也快凉了?
但乾唐朝现在没有姓安的藩王级别的存在,也没有听到“黄巢”的消息。
对于这些尘世间的纷纷扰扰,张川现在也没打算过多关注,他的目光已经放到“山上”去了,这个世界是有隐世高人的,说是隐世高人,不过是一群占地为王的修士罢了。
他们占据这九州世界中唯一在天上的“神域”的通道,位于陆地四洲中间的“昆仑山”,天地间的绝大部分灵气如同漩涡一般聚往昆仑,所以许多修士都跑到昆仑拉帮结派。
对于灵气稀薄的其他几州则一点兴趣的都没有,其实陆地四洲上也并非没有灵气较为充裕的山脉,只不过要么被王朝把持,要么就被与昆仑有莫大关联的小宗门占住了坑位,旁人不得窥觊。
张川在大隋时代的牢房里想着世界历史,从世界背景和国内环境出发,然后决定自己下一步发展的方向,这是很多文科生做文综题的时候惯用的解题思维。
进入这个幻境般的世界前,张川是跟着怦怦直跳的心的指印来到赵家戏院,那里明显有大家伙要搞事情,而且镇妖司的南宫千树也在,更能佐证张川的猜想。
只是不知为何听了两句唱词后,他连同沈树一起穿越到了这个世界,而其他看戏的观众,不知是否也和他们一样穿越过来,还是说只有被选中的特定对象才能穿越。
既然如此,那南宫千树呢?她是否也来到这个世界了?
那操纵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否也来了呢?
想到这里,张川抬头望了望牢房里唯一的一扇透风窗,窗户的位置高的离谱,即便是叠罗汉,也要三人之高才能够得着,即便是叠罗汉成功了,也不可能随意破坏那插满钢条的窗户逃出去,还不如挖地道来的实际。
“干嘛呢,干嘛呢,大晚上的吵吵闹闹,想吃鞭子了是不!”狱卒冲着吵吵嚷嚷的闹房喊道,他甚至拿起皮鞭象征性地甩了两下,砸在地上发出啪啪脆响。
一名镇远镖局的镖师靠在牢房边上,对狱卒求情道:“大兄弟,能否帮忙去找下镇上的郎中,这里有人病重,若不及时治疗,恐怕……”
那狱卒显然不是好说话的主,硬是给怼了回去:“恐怕什么,你们迟早都是要死的人,进来了还想出去?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关进这里的重犯,都是要押往县衙里开审定罪的,这么多年来,没有例外!”
戴春忍不住大吼道:“你们怎么能这样,我们大哥之前还帮你们的摆平了叶府风波,为此还受了重伤,你们这样不是卸磨杀驴吗?你们七星镇干脆改名叫土匪镇得了,就算土匪也没你们这么狼心狗肺,我呸!”
“戴春,好好说话,不要惹怒了他,我们现在是阶下囚,说话要注意着点!”一名年长的镖师拉住戴春,担心对方得罪狱卒,牢房里这些狱卒、官差,比刑场的刽子手还要凶神恶煞,那刽子手大不了一刀下来了结性命,大牢里的狱卒,指不定什么时候给你来个刑罚效果测试实验。
“可是郑大哥他现在脸色愈发苍白,浑身还冒汗,嘴皮发紫,不能这样坐视不管!”戴春心急如焚,这趟镖没走完,人倒是先被关进大牢里,而且镖头还收了重伤昏迷不醒,大伙前途堪忧跟性命堪忧比起来,更在意的是命,现在大伙儿都指着郑镖头醒来,能托关系找到人帮忙把他们捞出去呢。
就连商队总管周大福,都是这样想的,哪怕林家商队是做大买卖的,但不可能没一个地界都有人撑腰,况且他只是一个远房关系户,并没有进入核心阶层接触、结交四方人脉,这趟走镖他还得仰仗郑镖头他们连人带货送到指定位置呢。
“这位小哥,不知怎么称呼?”忽然,一直没出声的张川跟负责看守的狱卒打起招呼来。
“爷爷姓林。”那狱卒也不跟他们客气,不管是不是亲戚,辈分抬高到爷爷辈。
“忒,狗仗人势的东西。”不少人心里头臭骂道。
张川不以为然,以商量的语气继续说道:“林官人,不如咱做个买卖如何?”
对于这种人,张川不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跟对方求情或者讲法治,地方势力面前,还不如直接讲利益。
“真是一群蛀虫,都关进牢里了,还想着做生意,说吧,你们有什么筹码,想要我给你们办什么事?”那狱卒语气中带有嘲笑,问着张川。
“我想买一碗水喝,林官人,你看一两银子买一碗水,这个买卖做不做得?”
“一两银子买一碗水?”
不仅是林狱卒诧异,连带着牢房里的其他人也都诧异起来,搞不懂这张川是在开玩笑,还是别有所图。
“啪!”林狱卒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面色不悦道:“大晚上的拿你林爷爷寻开心是不是!”
“官爷莫不是以为小子信口雌黄,嘴里吐不出象牙?”张川将手伸进胸前衣物,看起来像是在掏东西,手一伸出来,掌中赫然放着一粒碎银子,而且还不止一两的重量。
他手腕轻轻一抬,那银子划出一道抛物线后落在林狱卒的怀中,林狱卒拿起碎银子往油灯附近看了看,收起了银子,一动不动地,摆明了收了钱不办事。
“哗啦啦,”林狱卒收了银子后,美美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小酌起来,享受美酒的表情上分明写满了“贪得无厌”四个大字。
看到这一幕,牢里的大汉个个咬牙切齿,作势就要张口破骂一番那林狱卒。
张川又掏出一粒碎银子抛向林狱卒,“林官人,小子不要酒,只要水,干净的茶水就行,能否行行好?”
“这才对嘛,一两银子买水,一两银子买碗。”林狱卒收了银子后,单独拿了一个瓦碗,往里头倒满了不知泡了多久的茶水。
“你们都退后,靠墙站好。”林狱卒担心对方趁自己送水的时候发难,让众人都退后。
张川朝众人拱手抱拳,众人配合地都退了几步,林狱卒才把茶水放到刚好距离牢门立柱约莫半臂的位置,然后继续回到他那张桌子旁喝着小酒。
张川急忙端过茶水走向躺在地上的郑镖头,他托起郑镖头的后脖子,加上从怀里掏出的黑色药丸,一并给郑镖头服下,看着碗里还剩下的半碗水,张川担心药效不够,又给郑镖头服下一颗捏碎了的粉红色药丸。
众人疑惑不已的同时,郑镖头脸色立即好转了起来,甚至眉毛还抖动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