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叶家也是够豪横,为了喜宴上的猪肉供应得当,专门买了一批活猪,现宰现摆,也不知道中原大城那些有钱人家,会不会骄奢倒“八百一头,只取三斤”……
张川领着杀猪刀,一时间不知如何下手。
绕了一圈,张川找了一只被困住双腿和双翅的大公鸡,手起刀落,接了一碗鸡血后,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径直往外跑去。
“这少年郎想要作甚,难不成要用鸡血来辟邪?”
“某方才误打误撞破解了叶夫人身上的降头,难不成他是个懂活儿的?”
张川跑到叶家大门的时候,特意靠在门扉后观察了一番,发现那叶家少奶奶仍旧像个木头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才放心地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张川距离那叶家少奶奶仅仅两步距离的时候,忽地一阵劲风朝他脸门上刮了过来,盛满鸡血的碗差点掉在地上,张川顾不了那么多,一边后跳,一边将右手整个手掌伸进碗里搅了一圈。
“差点就中了你的圈套啊!”张川微微抬头望向天空,他知道幕后黑手肯定在暗处观察着这里的风吹草动,而自己的定身符具体定身时效,他现在还没摸清,所以也不晓得这叶家少奶奶什么时候恢复了行动自由,还好留了个心眼随时准备后撤。
“三儿,你确定这鸡血对那巫术管用?”郑镖头忽然出现在张川身旁。
“那张捕快刚才不是误打误撞奏效了吗,我们不妨试上一试!”
“崩崩崩!”郑镖头横眉冷目,双手握拳翻转朝后,从胳膊肘到手掌的衣物全部被震碎,皮肤呈暗红色,还冒着丝丝白气。
“我拖住她,你见机行事。”说完郑镖头就冲了上去与狂化了的叶家少奶奶赤手相搏。
“咚咚咚……”两人每次交手,都发出钢管互敲般的动静。
“……哎,其实我想的是让你直接往她脸上抹鸡血,这样我就不用出手了啊。”张川心中无奈道。
郑镖头赤拳过后,越打越莽,丝毫不怜香惜玉,眼下他即将再一次和对方对拳之际,忽地化拳为爪掐住红衣女子的双手,大喊道:“还看什么热闹,赶紧动手啊!”
张川闻言,侧面突击,端着半碗鸡血朝叶家少奶奶脸上倒去,甚至用沾有鸡血的手指暗中凝聚灵力在叶家少奶奶的脸上胡乱画了一通。
他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他近些日子里研究符箓之术的时候,觉得符箓生成的过程就像是PCB电路板制作过程,当PCB制作好后,连接对应仪器通电,就能按照事先写好了的程序运行。
现在张川反其道而行之,如果对方是在脸上做了文章,那么他讲电路给搞乱,既定的程序就不会生效了!
果然,张川才画了来回两下,那叶家少奶奶整个人就不再激动地反抗,软绵绵地原地倒下。
张川急忙出手相扶,颔首一看,这新娘五官标致,睫毛弯弯,如果不那么暴力,确实算是一个大美女了。
张川不知道的,他扶着的这个女子,面容与沈树心心念念的崔盈盈一模一样……
“咳咳……”
身后传来老人的干咳声。
刚才像是被拍枣子一样散落倒地的众人,一个个都来到叶家大门附近,观看这走镖的镖师如何辟邪的,原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稳住发疯的人,然后往他脸上抹鸡血就能解除异常状态,还以为要摆坛子跳大神呢……
“咚……”
激战过后的郑镖头,毫无预兆地径直倒地,刚刚还一片火红的双手,现在乌黑发紫。
“哎哟,怎么这么多人呐,我瞧瞧发生了什么事。”嘹亮的嗓音从叶家大院里传来,众人望向身影的主人,个个面露惊讶。
声音的主人,正是今天隐身许久的叶家大少爷——新郎官叶树,此刻的他恐怕是叶家唯一四肢健全的人。
“嗯?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脸上长了什么东西吗?”胖乎乎的叶树一脸懵圈。
“唉,家门不幸呐……”叶员外叹息不已。
叶树不在意众人的眼光,也不将一旁感慨不已的老爷子放在眼里,越过人群,来到街中间,跟张川打了个招呼:“哟,三哥,大晚上的你搂着一个姑娘做什么!嘿,我这梦还真是奇怪,自己还没搂上妞呢,川子倒先搂上了,让我瞧上一瞧长什么样。”
“沈树?”张川试探性地喊了对方的名字。
“干嘛,三哥,咦,我身上怎么和这姑娘穿着样式相似的喜服呢,呀,这不是盈盈姑娘么,怎么在你怀里?放开她,让我来!!!”
沈树激动地一巴掌推开张川,然后将崔盈盈搂在怀里。
“沈树,你确定我们这是在做梦吗?”张川并未对好友见色忘义而置气,揉了揉刚才被沈树推搡的肩膀,他很确定刚才的触感是真实且略微沉重的!
“不然嘞?”沈树头也没抬,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去崔盈盈脸上的血迹和胭脂,“发生甚么事了,怎么盈盈姑娘满脸血迹,嘶,嘻,这胭脂倒挺香的啊……”
“沈树。”张川加重语气喊道。
“干嘛!”沈树有些不耐烦,抬头瞥了一眼张川。
“啪!”
张川二话不说,对着沈树的脸上来了一巴掌,用的还是带有鸡血的右手,所以沈树的脸上多了一个巴掌血印。
“哎哟我去,疼死我了,川子哥尼干嘛啊?!”
“疼吗?”
“藤嗯撕拉!”沈树卷着舌头哼哼道,忽然瞪大眼睛和张川对视着,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沈树,还记得我们下午干什么来着吗?”张川问道。
“我们在怀仁堂偶遇,买了三级药,你说去赵家戏院降妖,我想到是到赵家戏院来看盈盈姑娘,我们比平时来得晚,却赶上了今天放大票,所以我排到了一千号,还成功被选中幸运观众……”
“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确实挺幸运的。”张川搭话道。
忽然想到什么,沈树作势就要松开抱着崔盈盈的手,但又担心磕着对方,所以还是没能推开美人身。
“川子,现在到底怎么一回事,我明明记得刚开戏的时候我想要去放水,结果放完后两眼发黑就不省人事了,醒来躺在陌生的床上,出来天也黑了,空荡荡的府邸一片狼藉,结果发现你们围在大门外……”
张川回首看了看叶府的门匾,以及正往这边靠近的诸人,他赶忙靠在沈树身边说:“沈树,从现在起,你叫叶树,如果待会儿我发生什么意外,记得到牢里来捞我!”
张川语速极快,且音量很低,但沈树一字不落地听清并记清。
果然,张川话音刚落,街头两边就出现官差的身影,往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