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川拉着沈树一路小跑来到梨园，很远就看到了排着的长队。
“这么多人吗？”张川数了数排队的人数，两三百人是有的。
“行了，川子，别废话，赶紧来排队吧，这梨园每天开戏前一个时辰才会放票，但是很多人如果没有其他要紧事，都会提前来排队的，看样子，今天已经开始放票了。”
“每天放多少张票？”
“五百张啊，然后选五十名幸运观众，取到号票的，都会在附近的酒楼坐上一会儿，等梨园的放完票后公布选中的号码，中了的则可以进去看戏，没中的能用票号低五文钱的酒水饭钱。”
张川不禁眼前一亮，觉得这梨园老板还真会做生意，还好只是卖戏票，要是搞出彩色票据，那才是开了先河……
由于只是简单的登记信息然后付钱取票，所以排队的人数不一会儿就短了一大截。
“沈树，我们都排了一刻钟了，怎么不见有人跟着我们排队呢？”排队的时候又没有手机玩，张川也只能四处张望，结果一刻钟过去了，硬是没见有人跟在他们后面继续排队。
“啪，”沈树拍了拍脑门，一脸懊悔的样子说道：“坏了，我忘了来看戏的这群人都是老油条了。”
“怎么了？”张川好奇道。
“川子，我们可能连买基础票的机会都没了。”沈树惋惜道：“梨园每次卖的票都是定数，所以在这个数之后的人，也就没必要排队了。”
“还有这种事？我们不能操作一下，让前面的……或者祈祷一下前面的哪位仁兄……”
“别想了，梨园有梨园的规矩，谁来都不好使，如果被发现私自交换，会被整个梨园给禁名的，以后连看其他家戏班子的机会都没有，当然，我们也只好祈祷，前面的哪位仁兄，真的突然有事退出排队，而且，还是在没拿到戏票的情况下……”
沈树越过张川，拍了拍前面哪位公子哥的肩膀，“兄台，请问今日梨园赵家班放票几何？”
那位公子哥，家境必定不错，身板都快跟沈树差不多了，头也不回地说道：“一千张。”
“一千张？那岂不是平日的两倍？”
“是啊，某正好排名壹仟位呐。”那公子哥有些嘚瑟道。
“等等，你这说话声好耳熟啊，我们是不是见过？”沈树闻言，站到第一千号的前面，笑呵呵地说道：“哟，这不是新丁吗，你也来看戏。”
那被称作新丁的男子一脸黑线，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去去，你个死胖子，下回再叫不对我名字，我铁定揍你。”
“哟哟哟，好怕哦，来来来，丁新哥哥，来揍我啊。”沈树挑衅地撅起屁股朝向丁新道。
张川算是看出来了，这俩人关系还不错，所以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开着玩笑。
“我要是出手，可不就中了你小子的奸计，到时候被梨园赶出去，这位子不得让给你们俩了，话说，张三你头发怎么白完了？。”
丁新一眼就看穿了沈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懒得搭理他，反倒是好奇张川这满头白发怎么弄的。
“真地遇着妖怪了？”丁新忍不住往张川这边探了探身子。
张川为了保持距离，身子微微后倾，并不打算多言，只是尬笑。
“你真不走？”沈树板着脸问丁新。
“被关了这么些天，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你说呢？”丁新没好气道。
“唉，你小子，像头驴一样倔，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今天来梨园，是为了……”
沈树还没来得及说出“除妖”二字，就见到一个人影从街上迅速地跑到丁新身边，气喘吁吁地对丁新说道：“少爷，您之前养的那头母猪，要下崽了！”
“什么，兽医不是说还有一周小花才会产崽吗，怎么今儿个突然就……不说了，走走走，这戏不看也罢。”
说罢，丁新直接脱离队伍先一步往回赶。
“咦？天助我也？”沈树惊喜道。
“什么情况？”张川在一旁一头雾水。
“三……川子，你是不是伤着脑袋了？你不记得这养猪大户家的丁新了吗？”沈树诧异道。
“一开始还没觉得，但是这几天我大伯和二伯他们都说过这样的话。”
沈树担忧道：“那咱今天……”
“我跟刚才哪位丁新认识？”
“咱建邺城卖的大部分猪肉，农户家养的猪苗，都是丁家的……说不定你还吃过他们家的猪肉呢。”
“那他刚才说的小花是怎么回事？”
沈树神秘道：“你觉得黑猪肉好吃还是白猪肉好吃？”
张川另辟蹊径，既然刚才丁家的仆人称呼那头下崽的母猪为“小花”，那答案很明显就是“花猪”了？
“花猪！”
沈树遗憾地摇了摇头，“亏你还是乡下长大的孩子，咋这点常识都没有，猪肉好不好吃，影响因素多着呢，一是这肉猪的品类，二是生长过程，三嘛就是厨师的手艺了，四……哎我一时想不起来。”
“我听说啊，前阵子丁家在江南野外捕获了一只野生的罕见的蓝猪，据说小腿跟小鹿的腿差不多，但身子骨跟健硕的虎豹一样……然后他们就鼓捣着配种，结果还这野猪也是够挑的，其他猪看都不看一眼，就对丁新养的那只花猪感兴趣……后面的故事嘛你猜也猜的到了，这丁家的生意就靠猪肉的品质了，想实验一番这蓝猪的猪肉会不会好吃一些，但又不敢直接把那蓝猪给宰了，毕竟就这么一只，所以只好……”
“你怎么什么事都好像知道一些，我记得你也被关在家里好一阵子了吧。”
“开玩笑，我建邺城包打听的外号，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我问你丁新的小花猪这次产崽，雌雄几何？”
“……川子，你当我是千里眼顺风耳啊，我只是包打听，这是我还没开始打听呢，哪知道雌雄几何啊！”
张川和沈树拌嘴的时候，货郎打扮的年轻人突然在两人旁边问道：“喂，你们两个谁是第一千号？”
货郎前面挂着一个带背带的木匣子，沈树认识这人，是赵家班打杂的学徒程一，由于程一还没到上台的年纪，所以平时就负责放票。
“程一，你怎么不在里面放票，跑到外面来了？”
程一拿出木匣子里最后一张“九五七”的票，面无表情道：“这样快一点呗，反正建邺城里的人我差不多都认识，知道谁来了谁没来。”
沈树怀疑，这时常冷着脸的程一是不是适合演戏，怎么老是绷着个脸。
“给谁？”程一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