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川目瞪口呆,就算梦魇夜叉是只妖怪,但一个活生生的生物,在眼前一点一点如同被野兽撕咬般,片刻间被燃成了灰,这太吓人了!
主要是纵火者天女魃,精神波动比较大,张川不知道下一秒对方会不会直接又是一个抬手,使出什么“焚魔烈焰”,将他也给烧成灰。
“她只从你哪里拿了莫愁铃吗?”望着手中黯无光泽的青铜铃,天女魃淡淡道。
但张川知道,这里没有第三人,不,准确的说是没有第二人,她在问他!
“我……不晓得,我晕过去前,她手上只有这个。”
“呵,换做是一般人,被她这样强取豪夺,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不对,换成是其他能拿到神器的人,夜罗刹根本就没这个机会。”
天女魃言语间,甚是轻蔑之意,张川此时虚弱地连握紧拳头的力道都没有。
被女性当面数落,换成任何一个男的都不会太甘心。
张川不爽的是,天女魃鄙视的角度,逻辑偏的离谱。
你怎么能取笑一个连幼儿园都没上过的文盲不会做初中的函数题呢?
我才来到这个不知名的世界不过半天时间,更是一个渔村破落户,没学过神通,像个麻瓜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张川在心里反驳的同时,天女魃身子微微猛地前倾,皱眉道:“还好她蠢,没看到其他的,要不然,死的就会是她自己了。”
其他的?
什么?
张川这个外来户,一头雾水,难不成自己身体里还有其他什么宝贝?
“嗯!”天女魃嘤咛一声,虚弱地坐在台阶上。
她的身形飘忽不定,整个人无数光点,一粒粒的光源渐渐瓦解。
对此变化,她一点也不惊慌,明眸中满是惋惜,望了望穹顶,又将目光锁定在张川身上。
“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看我了。”
天女魃看向张川的眼神中,恨意、杀意、爱慕、留恋之意来回转换,惊得张川全身紧绷,呼吸停滞。
‘她这眼神不对劲啊,难不成她消逝前,要带走我,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我与她无冤无仇,凭什么拉我垫背!要死快点死,别带上我!’
张川越是想天女魃早点消逝,现实却往反的方向发展,只见那天女魃的身形忽然又凝实了。
张川想要挣扎一下,早就虚弱过度的他,再也没能强撑着站立,猛地一下扑到向前。
殊不知,在天女魃眼中,张川直立倒下的身影与她脑海中的画面重合了,天女魃看到了遥远的过去,天火直下,四处厮杀声满天,天空与大地一片血红之色,而在一把巨刃撕开这一切冲她而来的时候,一个红发剑侠径直挡在了她的面前,在他剑刃绷断那一刻,义无反顾地转身拥向她,但明明不过三丈的距离,却宛若天涯海角之隔,他随着断刃一齐落地,世界也因此戛然而止。
“三郎,所有人都背叛我,我知道,你没有骗我。”
“我想起来了,这里不是我的寝宫,也不是我的陵墓,而是埋葬你的渊冢。”
“但我为什么总是忍不住想要咬你……我太傻了……”
‘姐姐,你不要靠近我啊!明明你不人不鬼的,为什么还能落下滚烫的泪?’张川躺在地上,听着疑似精分的女魔头自言自语,任由她那跟沸水一般的眼泪砸到自己的脸上。
“滋……”
天女魃的眼泪滴在脸上后,张川甚至感觉到自己脸颊起泡了,皮肤被烫伤了?居然还冒白烟!
“呼,”天女魃停止了啜泣,试图抚摸地上的张川,在张川看不到的视角,天女魃拿着铃铛的左手穿过了张川的身体。
莫愁铃与天女魃的手没入了张川背部,当天女魃将左手抬起离开张川身体的时候,莫愁铃又不见了。
“你不是说你胸襟广阔,能容天地吗?那你知不知道,天地容你不得。”
“也不知道我死了没有,如果有机会,就带着莫愁铃到赤水洲来看一看我吧。”
“See-you-ter!达令。”
听到天女魃说出一句字正腔圆的中式英文后,脑瓜子嗡嗡作响,难道这是个有前辈穿越过的世界,还是说存在一个类似西欧的地界,要不然东海湾怎么会有讲英文的妖魔?
“叮铃铃……”
天女魃说着说着,四周不知从何处响起了铃铛声,而且地上的张川,忽然被一块块凭空出现的黑幕给围住,宛若一道棺材将他装了进去。
“原来,活在棺材里的是我们啊……”天女魃恍然大悟,尔后微微一退,任凭张川被神秘力量给围困,而她自己,这回仿佛真地要消逝了一般,化作一粒粒跳动的光点消散。
当她完全消失在这间宫殿的时候,原先像是透明琉璃做成的灯盏全都熄灭了,反倒是包裹着张川的那一方黑棺材,此刻光芒四射,成为了此间唯一的光亮,缩小成一粒豆子大小,甚至更小后,也渐渐消散,不知去了何处。
张川耳畔,天女魃说话的声音逐渐渺小遥远,取而代之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间。
眼睛一闭,一睁,女魃墓和头顶那片星空不复存在,当下的场景变成了寂静无声的那座道观。
迎门的主壁上,中间是一幅阴阳鱼图,两边分别是“宁静致远”和“清静无为”。
张川起身,先前那席卷全身的疲惫乏力感不复存在,整个人精神意识清晰无比,手脚有力。
他刚盘坐好,旁边唯一的书架上最上层的那本书,忽地飘到他面前,然后在空中“哗啦啦”翻到中间某一页。
“什么意思?上晚自习?”
张川这回见到的内容,与第一夜来此地见到的那副“落雷图案”相差不大,主要是形式上都无比简明意赅:“一个人被麻绳绑在了木桩之上”。
“猜谜语是吧?我还是学过一些的。”
“一个字的谜底是不可能的,两个字又没什么合适的……大概率是三个字了。”
张川哪里会猜这些,全靠眼色行事,当他说到“一个字”、“两个字”的时候,那本书啪的一声关上,作势就要劈头盖脸地砸向他,直到他说出“三个字”的时候,那本书才重新与他保持距离,并且翻到了“一个火柴人被绑在木桩上”的那一页。
“困身符?啊不对,别打我%%%”
“不对不对,是定身符,对不对?”
“撕拉。”
“啾!”
印有图案那一页被神秘之力从书上扯下来,然后化作一道流光刺进张川脑门。
张川两眼发出金色光芒,以剑指做笔,在空中写写画画,最后竟然凭空划出一道与身体同大小的符箓,当他画完之后,保持着向右下方一撇的姿势一动不动。
“无物可封,我封我自己。”
金光消散,张川悲愤不已。
我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