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老最终还是答应了前往秘境。
至于原因，一来它十分清楚二位妖王的图谋，不愿落其把柄。二来它长年镇守此处，自信对求和派的实力了如指掌。
六阶或许会死，但七阶，绝无可能！
结果自信满满的虎老又是去了一日，了无音讯。
同时，派去请示皇太子的手下也并未复归，也不知是在路上发生了意外，还是碍于皇太子的命令，留在了那边。
二位妖王再也无法保持玩乐心态，紧急召开了会议。
六阶、七阶，尽数到场。
一番商议过后，最终决定，再等三日。
期间尝试用其他方法调查秘境，如若仍未解决此事，无论皇太子那边是否有回应，都立即撤离此地。
二位妖王又派了几组脚力优秀的妖族，通过不同路线回去请命。
就这样，又过去了三日。
期间尝试过让掌握分身之法的大妖进入、让一整队精锐进入、以及绑上能够实时传送画面的妖法和法器进入，但无一例外，全部折戟其中。
妖法传来的画面里，只能看见宛如雷霆的白芒充斥整片视野，随后沉寂。
午时，空中营地。
一众妖族列成方阵，境界由高到低，层级分明。
此刻全像刚吃了败仗一样，垂头丧气，在那等候妖王的撤退命令。
然而，过了许久。
正午的太阳都已落下，红霞染红了大半边天，也迟迟不见二位妖王表态。
二位妖王凌空盘旋，仪态威严郑重，面容不怒自威。
虽是看不出一点儿慌张，但时不时眺望远方的举动，却是将它们此刻心境暴露得一览无余。
它们很慌。
此时此刻，二位妖王正在传音。
“蛟烈，天已黑，大概是等不来皇太子的指令了……”
“本尊知晓。”
“那还不撤？”
“腾森，你可明白镇守此处乃是皇太子的死命令？那些老东西建议撤离，是因为皇太子不会问责他们！咱要撤，也应当寻一个合理的借口，否则皇太子一怒，我等即使侥幸不死，也定当被剥夺妖王的身份！”
“何事能比小命重要？你不走，本尊可走了！”
“嘿嘿，那你走吧。”
听腾蛇后裔腾森要走，蛟龙后裔蛟烈也不阻拦，反而笑了起来。
见蛟烈这般，腾森不傻，旋即意识到问题所在。
它们成为妖王后作威作福，不知使唤过多少族群，一旦失去这重身份，定要被报复回来。
而妖族内部的报复向来惨烈……
蛟烈不阻止，是想把撤退的锅扣它头上，如此一来，皇太子责罚的对象就只会是它一个。当然，蛟烈显然顾及了二者之间的交情，否则方才那大段话也不会摆在明面上讲。
这么一想，腾森也不好发脾气，只是有些颓唐的说道：“那怎么办？除了虎老，营中也没谁是刺头了，若要从中寻找替罪羊，皇太子是不会相信的。”
蛟烈没好气道：“你问本尊，本尊问谁？”
腾森语塞，无力反驳。
是啊，若有办法，早就提出来了，又岂会于此浪费时间？
二位妖王的想法是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万一奇迹发生或是突然开窍了呢？
不过，现实很骨感。
妖族部分源自野兽修道、部分源自魔族退化而来，战力于夜间有一定加成，作息规律则与魔族相仿，同样是日起夜寐。
再晚一些，不适合大规模迁徙。
兽皮老妖见天色已黑，仰首望向二位妖王，震声说道：“妖王大人，该动身了！”
“妖王大人，该动身了！”
其余妖族见有老妖起头，随声附和。
蛟烈与腾森相视一眼，也是知晓拖延不下去了，遂降落下来。
“动身？去哪儿？皇太子的命令是死守此地，擅自离岗，可是重罪！”
蛟烈板着脸道，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兽皮老妖不屑一顾道：“谁说是擅自离岗？分明是皇太子杳无音信，我等顾主心切，故而派出大量精锐，搜寻其下落！妖王大人可不要胡言乱语啊！”
腾森双眼微眯：“大量精锐？谁走谁留？”
兽皮老妖不慌不忙道：“妖王大人忘了？秘境里送出一只返祖饕餮，吞食天地，留守者皆葬送于其口，我等不正是因此才知晓皇太子出事的么？”
闻言，蛟烈、腾森心底猛地一沉。
好家伙，理由全都找好了，看来不走不行。
二位妖王心底清楚，此些老妖虽然服从安排，但那是看在皇太子的面子上。如若找不出比“搜寻皇太子下落”更重要的理由，即使今日留下了，他日也定当控告它们心有反骨，借此拉它们下马。
没错，人域将妖皇妖王混为一谈，实际上并非如此。
妖王不过是妖皇的传声筒而已，唯有妖皇才真正具备趋吉避凶、一击必杀的能力。
蛟烈沉声说道：“再给本尊一日时间。”
兽皮老妖脸色不变：“理由。”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遮掩，蛟烈便打开天窗说亮话道：“皇太子若知晓我等不仅连一个四阶大妖都处理不了，还探查不出任何关键讯息，当作何感想？
本尊固然难逃责罚，但尔等六阶老妖，莫非就能置身事外？”
此话一出，六阶老妖们无不色变。
面对不可力敌的强大对手，明哲保身乃是明智之举。
可问题是，它们如何确信对手不可力敌？
谎称对方搬来了脱胎境救兵？
那该如何解释它们归来时毫发无损？
纸是保不住火的，它们那套顾主心切、返祖饕餮的说辞只能蒙骗一时，关键点在于，皇太子在察觉真相后该如何看待它们贪生怕死的行为。
兽皮老妖蹙眉问道：“这几日我等各种方法均尝试过了，给你一日，又能如何？”
蛟烈扯动下颚：“等着便是！”
见蛟烈如此信心满满的样子，众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答应再等候一日。
“蛟烈，你当真有办法？”腾森忍不住传音问道。
“唉，能有啥办法？只能本尊亲自前去调查了……求和派不是想要重见天日么？想必不会过于为难本尊，知晓缘由，我等也好安心撤离，应当不会有事。”
“蛟烈……”
腾森不禁有些动容。
不曾想那个连泥潭都不肯下的家伙，关键时刻竟然愿意挺身而出，以身犯险。
“算本尊欠你一个人情。”
“嗯。”
蛟烈应了一声，语气沉重。
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头钻入泥潭之中。
腾森哪里想过，蛟烈这么一个连泥潭都不肯下的家伙，如今一反常态，定然存在猫腻。比如说给求和派当人质，至少可保性命无忧什么的……
不过，蛟烈又何曾料到，此事并非求和派谋划？
聪明反被聪明误，刚一入秘境，蛟烈甚至来不及喊出那句“吾乃妖王，前来谈判”，就被极致刺眼的雷霆吞噬，惨死当场。
“喂，女人，它貌似想说什么。”
“嗯？与朕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