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有内应。
侏儒宗主眼底闪烁着强烈的憎恶和痛快,他浑身缠着绷带,哪怕站立不动,伤口依旧不断崩开,鲜血顺着绷带不断渗透出来。
此些伤势皆为武姬所留。
若非多年烧杀掠夺、弟子上贡,让其拥有了不少保命手段,如今怕是早已在武姬的追杀下尸骨无存。
“哈哈哈哈……”
侏儒宗主伤势过重,难以插手,只是望着下方猛然接触在一起的二人,狰狞狂笑道,“你宗武姬不是信天命么?衔月楼覆灭,便是尔等的天命!”
由于带着一个陷入混乱的拖油瓶。
曲沁勉强用琴道柔劲化解段力的一拳后,立即半蹲下来,将天器法琴置于单膝之上。
然后伴随十指拨动,道则琴音扩散开来。
段力巨臂猛然下砸,巨响与烟尘之中,道则交织,竟是将琴音震向四周。
可没想到,琴音却在光束之间不断弹射。
最终,在曲沁和江苟铭身周形成了一道青绿色的球形屏障。
“作茧自缚!”
段力知晓曲沁是想拖延时间,一边双臂不断携带道则之威砸在屏障之上,一边冷笑道,“感谢尔等的阵宗大人吧,此处已被阵法完全隔绝,不会有援军来的!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成为我的收藏品好了!”
曲沁以琴入道,死后尸首蕴含琴道法则,最适合缝尸人的手段。
段力便是通过这种手段,在双臂上混合了许多微弱的道则之力,量变引起质变,让他趋近于不死。双臂每一次攻击,都携带着神鬼莫测的效力,超乎常理。
之前江苟铭之所以能与他斗个五五开。
一来是因为有人时不时帮衬。
二来也是最关键的,江苟铭利用系统选项,不曾硬接段力过的拳头。
曲沁若要摆出防御姿态,别说坚持到夜幕武姬回来,怕是一炷香时间都难撑过!
不过,曲沁知晓,段力的目的是葬仙墟之秘。
无论她放不放人,为了不走漏风声,对方都不可能放过她。既然如此,还不如全力护住江苟铭,让其束手束脚,也好有时间思考对策。
是了,那邪宗宗主事后也定会被杀人灭口,不如……
念及此处,曲沁不禁怜悯地瞥了眼上方。
“你可知缝尸人的真正目的?让他得逞,你也难逃一死!”
侏儒宗主不屑笑笑:“反正那样逃下去老子也是要死,不如拉尔等垫背!”
曲沁一颗心不禁沉入谷底,一介邪修竟能有如此觉悟?
侏儒宗主自是没有此等觉悟。
邪修之人最是惜命。
他说此话只不过是为了麻痹段力而已。
葬仙墟藏有成仙之秘,这天底下没有哪个邪修会不关注。
所以侏儒宗主早就查到了段力的行踪,也认出了江苟铭的身份,故意刁难仇奕、仇琦两兄弟,除了自身性子使然,也正是抱着和段力一样的想法。
原本他还指望着武姬追杀许久未果后,能够不了了之。
结果直至身上只剩下最后一种保命之法,却迟迟不见武姬放弃。
不得已,这才向段力透露了江苟铭的行踪。
他坚信,自己的保命手段就连武姬都搞不定,段力更是奈他不何。而届时只要他将段力行踪透露给衔月楼,引得鹬蚌相争,便彻底安全了。
就是有些可惜,这样做浪费了那些安插在衔月楼多年的内应。
也失去了得到江苟铭、得到成仙之秘的机会。
一手建立的宗门被毁,修行来源中断,侏儒宗主可谓是对衔月楼恨之入骨。
反正大局已定,他也是毫不吝啬嘚瑟的机会,讥讽道:“是了曲楼主,你可知晓你宗姑娘为何各个貌美如花,却鲜有追求者?”
得知难以策反对方,曲沁开始寻思他法。
不过此话一出,虽然不准备搭理,她的注意力还是下意识被吸引了过去。
鲜有追求者,难道不是因为衔月楼姑娘难追,久而久之就都放弃了吗?不然大陆上何以有那么多修士戏称她们为老尼姑?
没能得到回应,侏儒宗主却好似知晓曲沁心底在想什么,失声大笑。
“哈哈哈……尔等正道修士,当真有趣、有趣啊!追求者失踪、惨死,不会怀疑邪修,反倒认为是情敌所为?
曲楼主,这些年来,我宗可没少受你宗照顾啊!
可惜,你宗弟子近些年来有些怠惰了,不肯去提升自身魅力,反而乐于清闲,整日在宗内嬉闹,害得我宗不得不对你宗弟子下手!
作为楼主,你该当何罪?!”
侏儒宗主说着说着,恨意又是爬满他那张丑陋带疤的脸庞。
听完他的说辞,曲沁宛遭雷击。
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那些衔月楼的追求者,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原来是他们所为?!
怪不得……
曲沁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情。
衔月楼曾经有过一段很“辉煌”的时期,拜访者踏破门槛,追求者络绎不绝。
有男有女,热闹非常。
只是从某一时刻起,这种热闹戛然而止。
当时曝出过许多失踪道陨事件,衔月楼也站出来调节了,而后明面上的追求者果然少了许多,她还以为是各方默契使然。
仔细想想,便是自那时起,衔月楼偶有弟子失踪。
有些弟子失踪至今未归,也有些弟子没多久自个儿跑回来了。
由于理由都是“与人私奔被辜负”,于是衔月楼也就没有继续深入调查下去。
直至最近,一下子出现了几批集体失踪事件,她们才察觉不对劲,顺藤摸瓜查到了邪宗头上。
想来那些内应,就是经过洗脑后的原衔月楼弟子!
“畜生……畜生!我有罪,罪在没有尽早察觉此事,将尔等连根拔起!!”
曲沁气得七窍生烟。
心底一阵屈辱,愤恨自己作为楼主的失职。
结果心一乱,气便乱了。
而气一乱,在针尖对麦芒的顶尖道则碰撞之中,其影响被放大到了极致。
段力当即抓住这一瞬间的破绽,双臂猛然下砸薄弱之处。
咔嚓!
屏障顿时出现一道恐怖的裂纹。
紧接着,碎裂之声响起。
曲沁和江苟铭的身躯就这样毫无防备展现在了段力面前。
“死!”
段力借力一个转身,一拳打向曲沁面门。
在十分安全的宗内仓促应战,曲沁本就准备不足。
加之阵法被夺,处处受限,以至于她在段力这混杂无数道则略显诡异之力的拳头面前,一时间竟是寻不到任何有效应对之法。
于是,在两道狞笑的注视之下,曲沁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一拳上。
无人发现,在曲沁身后,坐在地上江苟铭眼底闪过一道精芒,竟然已是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