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孤舟未免也太小了，哪里坐得下咱们四人？”
薛士扬瞧见崖下拴着一艘尘世常见的客舟，也就是中间有段用竹席搭建的半人高弧形遮雨棚，皱了皱眉。
“这好办，待我小施神通，将它变大！”
黎念露齿一笑，说着便接连掐诀，将客舟变成了一艘华丽的车船。
类似于皇帝巡游时所乘坐的。
车船上，符箓化作水手船长，各司其职，准备扬帆起航。
三人利索跳了上去。
袁东回望动也未动的江苟铭，柔柔问道：“江公子，你不上来么？”
江苟铭摆了摆手：“你们先去吧，我再观察观察。”
“可是……这客舟仅有一艘啊？”
学海的考核，定是同书山一致。
三人虽没闯过学海，但年轻时却上过书山。
或多或少懂得一些规矩。
既然学海给了客舟，那么自然得用客舟来做文章，否则岂非多此一举？
薛士扬拄着脑袋略微沉吟：“兴许江公子认为此举算不得苦……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等先去前方探路，之后调头接他也是一样。”
与黎念对视一眼。
双方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一抹自信。
江人皇虽然了得，但阅历显然不及他们，遇事太过谨慎。
既然已经站队，那就让他们来给这位年轻的人皇上第一堂课吧！
黎念重重颔首：“起航！”
车船咕噜咕噜启动，缓缓朝着海平面远方那座若隐若现的岛屿驶去。
那座岛屿，便是学海的终极目的。
待车船消失在海雾之中。
江苟铭盘腿坐下。
吹着海风，一边等阴阳玄龙丹药效和副作用过去，一边思索苦字的含义。
毕竟在书山时，勤字就被重新定义过。
这个刻苦，定然也并非不怕困难、肯吃苦头的意思。
虚弱了一日。
翌日。
伴随海浪拍打，海面上浮现木质残骸。
三人狼狈的趴在礁石上，附近不知不觉多了一艘与昨日一模一样的客舟。
“薛……”
这边江苟铭刚出声。
那边三人连呛了好几口水，慌忙爬起来向他摆手。
“江公子，无需多言，学海回应了我们，我等思路定然没错！”
“回应？”
“是啊，清晨行驶途中，忽然遇见暴风雨……昨日我等设计时只考虑了舒适度，并未意识到牢固、排水功能的重要性，待会儿稍作改良，定能成功！”
说罢，也不等江苟铭回应。
再度将客舟化作车船。
这回牺牲了整体美感，变得更具实用性。
彼时，车船嗖地一下冲了出去，扬起惊人的浪花。
“哎？”
江苟铭招了招手，却只能远远瞧见车船的尾影。
这几个家伙……
自己啥也没说，是在跟谁较劲呢？
又是闲坐的一日。
第三日。
熟悉的木质残骸，熟悉的三道“尸体”。
“咳！不曾想海底竟存在术法于它无效的海怪，是我等考虑不周了，再来！”
一艘武装到牙齿的车船行驶了出去。
第四日。
“他奶奶的！海怪之后，海路一下子浅了，得寻个法子让它既保留战力，又不至于搁浅……”
再是一艘可拆卸装备的车船行驶了出去。
第五日，第六日，第七日，第八日……
一个月后。
三人倒在礁石上，全身湿透，大口喘息。
分明谁也没问，薛士扬忽然仰天大吼：“总之，我等思路没错！”
黎念跟着喊道：“这次一定，这次一定！”
袁东满脸疲色，直吐舌头：“太难了……太难了！这道题我不会做！”
三人显然是把学海的考验当成难题去解了。
望着筋疲力尽的三人，江苟铭不由想起。
这一个月来，崖前一共行驶出去了三十种不同的车船。
刚开始他还能看得懂三人的设计思路，但到了后面二十日，船的样子逐渐变得离谱起来，什么巨龙形态动力飞天，什么涡轮增压潜水模式，甚至昨日还开出去了一艘类似航母的玩意儿……
江苟铭总觉得照此以往，三人定能成为天底下最优秀的船匠。
当然，如此形容夸张了些。
毕竟化神修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遇见解决不了的技术难题，无须攻克，直接用真气术法顶上。
真要在外头制造出来，没有他们三人，也根本启动不了。
江苟铭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诸位不是化神修士么？学海的修为增长于你们有何用？用得着如此卖力么？”
黎念有气无力扫了他一眼：“三清修三道，在化整归一之前，我等虽说始终处于化神初境，却是可以享受三清之身带来的好处，同时反哺三清……”
薛士扬则没好气打断道：“江公子修为不过出窍，你与他讲这些，如何能懂？”
袁东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江苟铭却是理解了：“也就是说，战斗之时本体可抽取化身的修为，修行之时则可帮化身积攒真气？”
三人略微呆愣。
不愧为人皇，一点即通啊！
不过，惊叹归惊叹，不知为何，他们总觉得江苟铭话里有话。
仿佛在嘲讽他们脑子没自己灵活，白费力气……
薛士扬眉头皱成川字：“江公子有话直说即可，不必拐弯抹角。”
另外二人也是做好挨批准备，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当真？”江苟铭面露喜色。
“嗯……”
炼丹不得要领时师父咆哮的场景历历在目，薛士扬仿佛从江苟铭身上看见了类似的影子，好不容易提起的气势瞬间去了大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苟铭也就不再遮遮掩掩。
清了清嗓子道：“三位……”
“到！”三人齐声，崩直了身子。
“不必紧张，我就是想说，我这黄阶绝品的出窍功法修炼起来太慢了，不知三位可有好些点的出窍功法，我可拿宝贝交换。”
来了！
三人神色一凛。
太像了……
这暗戳戳搞提示的地方，几乎与师父一模一样！
不曾想就一句很单纯的商量，在三人耳中却自动翻译成了威胁。
见三人陷入呆滞，江苟铭还以为他们哪里不方便，微微蹙眉：“怎么，是宗门功法不便与人交易么？”
哪里知晓。
药尊脾气暴躁，早已在曾经年幼的三人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三人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技不如人后遭人冷嘲热讽！
“方便、方便！只要别动口，免费赠你亦可！”
江苟铭瞳孔一亮：“那我还想要化神功法！”
薛士扬、袁东、黎念：“……”
好家伙，还得寸进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