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恕我冒昧,想请教一下这位……二舅?你认为令侄照此以往,成丹率几何?品质如何?”
面对江苟铭审视的目光,萧启不禁有些好笑。
年纪轻轻疑心倒挺重?
许多炼丹大师出门在外,根本不会标榜自己的身份,毕竟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只有对炼丹不够自信者,才会时时刻刻显摆这些。
“工具老化,炼丹炉太次,温度上不去。”
“虽说处理手法上做过功课,尽可能复现了每样材料的最佳状态,但炼丹一途,不光要专注,还需严谨!”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没有成丹率,谈何品质?”
萧启洒然一笑。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他相信对方若有一定炼丹基础,必然理解话中的含义。
当然,如若对方不懂装懂,硬要拖延时间,那么他也不必讲客气,直接叫简轩派人轰出去即可。
“这样啊……前辈,晚辈确有不同意见。”
“哦?说说看。”
“我认为成丹一颗,品质则在具备光泽与丹香之间,至于具体如何,还得看令侄之后是否出现失误。”
此话一出,萧启愣住了。
简轩更是怒上心头。
“哪来的外行,竟敢在……我等面前胡说八道!”
“张嘴就来?以为炼丹是做菜呢?外头全糊了,里头岂能色香味俱全?瞎掰至少别那么荒唐!真欺我等不懂炼丹??”
暴躁了呀,简轩。
难得见到这位会长如此暴躁。
萧启本来也有些恼怒,不过经过此番代为出气,倒是冷静了下来。
稍加审视。
眼前之人,言语间不卑不亢。
受此反驳,依旧泰然自若,神色镇定。
深邃的双眸仿佛能洞穿人的心神,举手投足间携带着一种上位者才有的气息。
这样的人,很难相信他会无缘无故信口开河。
“不知小兄弟有何依据?”
“前辈您……”
萧启摇摇头:“学无止境,炼丹学问深似海,让他说。”
简轩欲言又止,但说到底,此事与他无关,他又何必引得丹圣不痛快呢?
于是并未多说什么。
见二人达成共识,江苟铭也就不再藏着掖着。
“二位前辈所言自然在理,但想来家境优渥,不懂常人炼丹。”
“常人炼丹,为了获得更多的实践经验,必须将资源尽可能分配给材料购入。如此一来,设备定然简陋老旧,能不更换,则不更换。”
“某些炼丹师入品所用器具,到了三品依旧在用,便是此理。”
萧启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器具乃硬性条件,如何可以将就?”
点头是想起他见过的许多炼丹师确实如此。
摇头则是觉得这道理讲不通。
毕竟硬性条件不行,不光浪费材料,获得的经验也与完备条件下有所偏差,不利于成长。
试想,老旧器具你能拿来炼三品、四品。
那么五品乃至以上呢?
此些材料报废一炉,都够器具更新两个档次了!
而一旦更换器具,之前所掌握的经验全部需要重新调整,除非那名炼丹师打算这辈子永远停留在三品、四品……
可这未免太短视了些吧?
“所以说你们不懂常人思维,”
江苟铭摇摇头,“你们或许认为,能用灵石解决的,为何要去牺牲未来成就?可我们却认为,能用技巧解决的,为何要去浪费灵石?”
“技……巧?”
“是,方才前辈提到了处理材料的手法,但您想想,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这个道理,我不懂,令侄会不懂吗?她能那么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萧启猛然一怔。
是啊!
他之前还以为俞欣欣是热爱炼丹,放手一搏。
可器具明显达不到硬性标准,选择五品丹药炼制的理由便站不住脚了。
有成丹可能性去赌,那叫热爱。
无成丹可能性去赌,那叫愚蠢!
即使他下来指点,也并非指望成丹,而是打算助她用另一种手法,将药力封存药渣之中,不至于材料完全报废。
三品炼丹师,在如此差劲的条件下,炼制出了蕴含药力的五品药渣……
如此噱头,足以令绝大部分炼丹师心服口服了。
“她当真能丹成?”萧启难以置信。
他实在无法想象,技巧要去如何填补器具产生的窟窿。
说话间,俞欣欣的炼丹差不多接近收尾。
其余四人处或多或少传来丹香,唯有俞欣欣的炼丹炉,周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道,完全不像是有成丹迹象。
江苟铭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正欲说些什么。
砰!
丹炉直接炸开。
“咳咳咳……”
滚滚黑烟呛得俞欣欣鼻涕眼泪直流,但却无法掩盖她那激动的心情。
“成功了……我成功了!韩采,你看,五品丹药!!”
台下甚至来不及嘲笑几句。
便见俞欣欣真气护手,刨开一炉子药渣,从黑漆漆的灰烬中翻出一颗充满光泽、圆润饱满的紫色丹药,举过头顶,不断挥舞。
紫色丹药刚一出现,浓郁的丹香瞬间盖过其余四炉,充斥整个街头。
萧启与简轩目瞪口呆。
竟然当真被这小子给说中了!
成丹一颗,具备丹香!!
与二人不同,全场安静了片刻,不清楚其中含金量,倒是叽叽喳喳起来。
“一炉子就成丹一颗,也不知在高兴什么!”
“就是,丹圣他老人家视丹药如生命,如此浪费,定然不悦!”
“我看你们是酸了吧?人家知晓考核无望,利用规矩,让自己平白多了一颗五品丹药,如今定能突破出窍,简直赚翻了好吗!”
“唉,我怎么没想到呢?”
除此之外,给俞欣欣换器具的那三名女子更是咬牙切齿,冲着台上喊道:
“俞欣欣,不就是有点才能罢了,别得意!”
“你故意用老旧器具炼制五品丹药,浪费工会资源,用心险恶,此事我等已上报上去,你便等着尽数赔付吧!”
“什么?!竟是如此?”
众人倒是听过有玄宝阁之人专门浪费工会资源,为的就是阻碍工会发展,维持他们的支配权。
不曾想,那人竟然是工会的小姑娘?
“放她娘的屁!老旧器具不是你们硬塞给她的?”
韩采忍不住了,抡起袖子便要上前理论。
带头之人冷笑:“诸位瞧见了没,韩采,玄宝阁之人,乃俞欣欣莫逆之交!铁证如山,俞欣欣,你还有何话好说!”
“肃静!肃静!”工会长老冷声大喊。
但三女一番言辞显然引起了众怒,此时长老发话都不管用了,各种声讨之语向俞欣欣迎面扑来。
俞欣欣手足无措,韩采面红耳赤。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工会长老目光不由朝阁楼上望去。
可丹圣依旧那副面无表情的坐姿,似乎并不打算管。
简会长人呢?为何偏偏这时候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