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冠雄何许人也,岂会不知四人是在虚与委蛇?
直接便将他们的后路给断了。
妖族血契,涉及血脉。
就像是一个强迫症患者给自己安排了某事,到了时间没去做,整个人便会陷入到一种烦乱的情绪当中,再干其他事时总会受其影响,变得心浮气躁。
以道心为誓,更是将这种暗示与修行紧密联系到一起。
一旦照做。
往后如若反悔,修为将终生止步于此!
元婴境修士的誓言,尚无法引动天道,而外力或有解,心病不可医,如此妖法,不可逆转,当真恶毒至极!
所以,饶是四人年岁已高,突破元婴希望渺茫,仍旧不可避免陷入纠结当中。
毕竟。
任何一名修士,都不可能心甘情愿一辈子给某个人当狗。
“怎么,方才尔等的宣誓,皆是谎言?”
殷冠雄眉头微皱。
脚步刚刚向前迈出一步,四人当中便有一人如惊弓之鸟般,召出飞剑,御剑遁走。
嗖!
又是一支翎羽飞过。
虽说速度较之之前那支慢了不少,但在如此近的距离上使用,加上那名长老又是临时起意、不愿被留下,将速度拉至了极限……
于是。
翎羽一穿而过。
长老身上的护心镜难以抵挡,应声碎裂。
心脉之血两头飞溅!
这类一次性法器,威力总是高出同阶许多,那枚不过玄阶凡品的护心镜,在玄阶绝品的翎羽面前,自然不堪一击。
“可恶!殷宗主,得饶人处且饶人,莫将老朽逼急——呃!”
三色元婴破体而出,这才嚷嚷没两句。
又是一支翎羽穿过。
元婴凋零破碎。
终结了此位长老那漫长的一生。
殷冠雄漫不经心地将其储物袋收起,背过身去的嘴角不由抽了抽。
真浪费啊!
不过,回头见剩余三位长老笑脸相迎,争先恐后,毕恭毕敬地开始发誓、于血色兽皮上画押,心里总算好受了不少。
兽皮毛发坚硬锐利,刺破三人皮肤。
妖气涌入。
三人顿时感觉,一种来自本能上的压迫,致使他们再也无法违抗眼前的男人。
做完这些,殷冠雄再将目光放在一众弟子身上。
“这人数,有些多了,不好管理。”
“殷宗主,您不妨挑选一些人才,然后让他们像我等一样,宣誓效忠,其余人则全部杀了,如此一来,人数减少,也好方便管理。”
“没错,再让此些人去山下唤来黑白宗那些不知情的弟子帮忙。”
“届时,寻找灵脉的效率应当高上不少。”
三位长老此时已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唯有尽力谏言,帮殷冠雄出谋划策。
全杀了?
这还得了?
众人一听,急忙开始求饶。
“殷宗主,晚辈知晓易堂主平日喜欢去些什么地方,寻找灵脉,定有大用啊!”
“殷宗主,晚辈愿意宣誓!立即宣誓,不要杀我!”
“俺身上有大机缘,只要您肯饶俺一命,俺便将这机缘转赠给您!”
殷冠雄沉吟片刻。
如今,知晓灵脉所在的麻兴贤已死,给情报的易麒亦不见踪影,那么真正有作用的,唯有黑白宗石鹢堂的弟子。
而那些大比胜出之人,各个皆是人才。
或许……可留!
念及此处,殷冠雄无视掉那些求饶的声音,抬头扫视众人。
“冷月宗接下来会前往中州,发展成数一数二的大宗,尔等小辈若能证明自己的价值,为我冷月宗效力,本宗主自当手下留情。”
“至于如何证明……”
“胜之!”殷冠雄将殷胜之喊来,指了指他,“与犬子交手,获得其认可即可。”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殷胜之眼高于顶,要想获其认可,谈何容易?
殷胜之也是双手环胸,一脸嫌弃。
“胜之自小对道之感知十分敏锐,不一定非得于实力方面向他证明,炼器、炼丹、符箓、阵法、琴棋书画等,但凡在某一领域极具天赋者,他定有所感。”
“丑话说在前头,妖族于本宗主而言,不过仅是利用对象而已。”
“不过,收了好处就得办事。”
“不得将它们的存在泄露出去,便是最基本的要求。”
殷冠雄此话意思便是。
除了接受,众人没有其他选择。
这不是在商量,而是在单方面告知。
接受。
尚存一丝活下来的希望。
拒绝。
唯有一死!
命运何其不公?
一众弟子只不过是因为稍微优秀了点,被喊来参加大比,结果却遇到这档子事,没有选择权,没有拒绝权,即便活下来,也要成为恶党的走狗。
而那些天赋平平的弟子。
不是在山下吃喝玩乐,便是在宗内悠闲快活。
这找谁说理去?
可仙道一途,便是如此残酷,任何一名修士皆有可能以任何一种方式,默默无名地死在某个犄角旮旯里,无人知晓,无人在乎。
就连那些家族背景稍强的,此刻也是集体默不作声。
心中自知。
殷冠雄的目光放眼整个中州,与此类野心勃勃的枭雄讲身世、谈背景,只会让他们死得更快。
更何况,纵然如何天才,家族敢为他们去报复一个连元婴巅峰亦能杀死之人吗?
显然不能!
“今年大比各项魁首是谁?你们谁先来?”
殷胜之无所谓掏了掏耳朵。
那股子轻视模样,仿佛像是在问今晚吃什么一样随意。
“技比魁首庄剑南,请指教!”
一道剑光闪过。
绳子断裂。
深知纠结无用,一名剑心宗弟子举剑站了出来。
院中顿时让出一片空地。
……
江苟铭隔着老远,便看见了阴阳峰间那极为恐怖的爆炸。
心中有些担忧孔舒儿的安危,本想加快脚步赶往现场,结果半山腰却撞见拥堵的各宗弟子,被人拦截在那,不让上山。
而拦截之人。
正是关泰生、陈笃戍二位堂主。
“大家稍安勿躁!冷月宗一事,待令狐堂主前来,自当迎刃而解!”
陈笃戍运气大喊。
在一片嘈杂的氛围中,每个字清晰准确地传入一干人等耳中。
“还等?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就是,我宗宗主情况如何?”
“堂堂二品宗门,怎会如此?不会是你们黑白宗搞事,想将事情嫁祸给冷月宗吧?让开,我们要上山!”
“我们要上山!”
众人振臂高呼。
唯有看戏的黑白宗弟子并未参与。
眼看事态即将失控,远方忽然飘来略显疲倦的声音。
“既然他们想去送死,那便让他们上山呗!”
江苟铭回头。
只见一道华光掠过,叶上秋抓剑飞踢。
待平稳落地,一只让人挪不开眼的大长腿,已是踩在那名叫喊声最大的弟子头上。
“哦哟,不好意思,没控制好速度。”
叶上秋俏皮吐了吐舌头。
接着一脚,又将那名弟子狠狠踢到一旁。
场面顷刻间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