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江苟铭只会万军步一招，飞剑、羊皮纸、全灵根齐出之下，别说面对三百高境金丹，即便只是对抗一人，也很难取胜。
而在不清楚“柳莹”倒下之后，这些魔族士兵是否还会存在，如果他仍要护住柳莹的性命，舍不得使用那发子弹，当前境况可以说是绝地绝命，必死无疑。
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有时候胜负并非完全依据战力而定，而是受到其他因素影响。
比如说，信息差、环境利用率。
便见江苟铭忽然闭上双眼。
全灵根敏锐的感知，让他身周一切仿佛变得缓慢。
耳边是魔族士兵狂乱的嘶吼，鼻息间是清新的生命之息。
万物灵气夹杂在浓郁的生机中，仅有少许几缕，却是被灵根捕捉，筛选、吸纳入体、再即刻转化为真气。
全灵根正在自如地工作，无需谁人指示。
当然，只要江苟铭想，100倍修炼速度的全灵根，完全能够让此地形成灵气漩涡，透支方圆，再次诱发雷劫。
此处是最适合突破的地方么？
江苟铭仔细思索，然后否定。
不，不是。
灵气漩涡会干扰生命之息的覆盖能力，除非他有能力战胜三百高境金丹，而乱葬岗灵气稀薄，常年荒无人烟，提供给他的灵气并不充裕，最多将之前突破亏损的真气弥补回来，能不能迈入筑基大圆满，都尚未可知。
那么利用雷劫如何？
不，不行。
江苟铭再次否定。
雷劫无差别攻击，假如对方暂时撤退，压力只会给到他一人身上，而即便不撤退……柳莹躯体受生命之息结晶增幅，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两败俱伤。
难道，真就束手无策了么？
必须放弃柳莹，使用那一发子弹？
江苟铭虽然感觉柳莹死有余辜，但是仔细想来，倘若换做自己，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不是不想做个好人，而是没法做个好人。
柳莹打从记事起，便没有选择向善的权力。
要么彻底坠入恶道，要么在饱受煎熬中死去……
何其无奈，何其可悲？
江苟铭不是圣人，假如他是兰志卿，在得知真相后一定恨不得将柳莹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但很可惜，他不是。
柳莹没有真正害过他，甚至最后关头还故意将他放走——否则以大祭司的实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几个筑基期修士逃走。
面对这样一个人，若非必要，江苟铭不愿当那个侩子手。
“哦？还有手段？此刻无论你是引来雷劫，亦或是当场突破，我早已准备好后手，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挣扎！杀了他！”
便见三百教众其中十人，身躯光晕缠绕，径直向江苟铭挥拳攻来。
其速度相较之前，足足快了三倍！
“既然如此，那就赌一赌……看看你我之间到底谁的意志，更胜一筹！”
江苟铭睁开双眼，徒然大喝。
全灵根自如工作被打破，一条新的指令由神经中枢传来。
转化生命之息！
顿时，筛选环节取消，此时此刻，天地间无论灵气还是生命之息，全都如流沙般灌向江苟铭体内，化为厚实真气。
而江苟铭并未借此突破，反而将真气全部运转于脚下，猛然前踏！
一步。
第一人攻击已至。
既无幽蓝色的大脚丫，亦无滔天气势，一切悄无声息。
便见江苟铭左臂一抬，与通红双臂再次碰撞。
但这回不再是他被击飞，那名教徒仿佛未使力气，手臂软塌，被惯性直接甩到一边！
二步。
第二人攻击已至。
江苟铭右臂一抬，又是相同的状况！
三步、四步……
接连十步，一步甩飞一人，十人落地后分明全身并无任何损伤，站起来却如醉酒的壮汉，摇摇晃晃，跌跌撞撞，难以继续组织第二次有效的进攻。
直至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恢复如初。
“柳莹”的神情从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略微惊讶，再到最后，瞳孔地震，忍不住惊呼。
“不可能！！！”
“你的技法最多九步，且威力不及金丹，怎能将我魔族将士击退？！”
“还是如此轻易？！”
江苟铭没有回答，因为下一波进攻又来了。
这回六、七人同时从各个角度出手，江苟铭仍是一人一步，原地快速踱步，手臂如同打太极般在身周划出圆弧，瞬间又将那几人击退。
然后第三波，第四波……连绵不绝。
只不过，再无人能将他击退一步，落地后全都如醉酒般，难以站稳脚跟。
万军步，小成！
没错，时隔数月，直至全灵根状态下使了几次万军步后，江苟铭终于发现问题所在！
之前他九步全靠真气叠加，就像是纸一样。
即便再坚韧的纸，连续对折七次后，也难以为继，此乃自然规律，物理法则。
而万军步中小成指的万步，并非真的让人叠加万步。
毕竟一场战斗下来，等你踩了一万脚，人早就跑了，哪会老老实实让你踩完？更别说后面还有万步合一了。
万军步的万步，指的是一种势，内敛的势。
九步叠加，气势外放，周遭均会受到影响。
例如他与关厉对决的时候，此些势能大多作为无效攻击，消散于空气当中，所以当杂灵根使出来时才会消耗那般剧烈，难以回转。
但全灵根对于真气状态的利用和把握，如显微镜般精细。
哪些地方浪费了，哪些地方可以改良，真气该如何运转，哪种结构效率更高……
几乎一用便知。
所以，当他将这些问题逐一解决之后，入门到小成，可以说是水到渠成！
当然，光是如此，还不至于让江苟铭越一大境界战斗。
对于生命之息的利用，以及这些魔族士兵不知为何不会使用远程术法，导致实际三百人只需同时面对不到十人，此类种种“巧合”，皆是他能以区区筑基修为对上三百高境金丹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缺一不可。
‘终究只是降临之身，强大之处在于精神，弱点也恰恰在于精神。’
‘万军步主攻精神压制，生命之息亦是对精神有着无与伦比的破坏力，若是二者相加，只要能够将他们的精神驱逐出去，又或是遭受重创……’
‘此战，并非不可战胜！’
这是一场豪赌。
赌他能够完全吸纳生命之息，增幅万军步的精神压制能力！
同时也是一场，必不可能输的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