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器比试尘埃落定,到了该清算的时候。
“诸位师兄师姐,愿赌服输,师叔们需要休息,后续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就别浪费大家时间,爽快一点。”
“这……”
“当然,师弟理解,部分东西价值过高,恐将影响以后修行,于是在此也就不念名单了,全凭自愿,无论诸位交或不交,师弟都将不再追究。”
江苟铭说起话来毕恭毕敬,给人感觉不像是在客套。
“此话当真?”
一位师兄面露喜色,他正是之前炫富炫过头的其中之一。
“嗯,此话当真。”
江苟铭点点头,表情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一众弟子叽叽喳喳、放心下来。
几位堂主却是面露怪异之色,心底不由赞叹。
好一手以退为进!
在他们看来,晚辈咄咄逼人,即便占理也容易遭人记恨,但若遇到赖账不将事挑明,又难追回本该属于自己的报酬,此事极难处理。
但江苟铭似乎早已料到如今状况,提前拿纸记下……
可别小看这一举动。
若是纯匿名,众人赖账起来毫无压力,因为他们会觉得,江苟铭压根记不住这么多人!但有名单的话就不一样了,如同把柄一直抓在别人手里,无论江苟铭表现得多么豁达,都难免令人多想。
为了这一点蝇头小利得罪一名炼器天才,真的值得么?
而那些赌注不大的人一旦开了个好头,后续便没江苟铭什么事了,秉着不能只有我一人吃亏的想法,他们自会互相拆台!
果不其然,经历短暂嘈杂后,一人抓着软甲走出人堆,来到江苟铭面前。
“此物为月刺甲,黄器凡品,拿去!”
“黄器凡品,听闻可用至金丹,师兄可想清楚了?”
江苟铭面色凝重,并未接过。
却见那位师兄直接将软甲一把塞入他手里,不耐烦道:
“让你拿着就拿着!成仙之资未免有些夸大其词,不过无论是器劫还是自学两月败炼器入品,都叫人大开眼界,是师兄孤陋寡闻了,望你往后能不受杂灵根影响,将炼器之道发扬光大!”
“多谢师兄。”
江苟铭见对方身穿千炼堂弟子服饰,眼中夹杂着不甘与期许,便不再扭捏,抱拳谢过。
有了一人带头,人群中陆陆续续走出一些人来。
“吴师弟都舍得,带头师姐怎能落于下乘?这里是5000灵石,拿好!”
“十张橙纸符箓,拿好!”
“龙纹鼎,拿好!”
“包办炼器室卷,拿好!”
“一品虎力丹五颗,拿好!”
……
不多时,江苟铭身边堆满了道具。
有些散件直接放置在地上,有些则用储物袋存放,不过最高价值也就黄器下品,偶有并列,却基本没能超过。
此时不再有人出列。
之前秀黄器绝品的、玄阶技法的,像是开启了禁言一般,全都默不作声。
“咦?有些人不是挺会晒的么?怎么,输不起了?”
“法财乃身外之物,师弟全家身当仅此一件也都交了,师兄们何不做个榜样?莫叫后辈们瞧不起呀!”
“就是就是!”
“吵吵啥?江师弟都说了不追究了,你们瞎操个什么咸蛋心?”
“嚯,这不是执政堂的刘师兄嘛?巧了,之前见你炫耀许多师妹倾慕于你,难道是怕没了绝品黄器赤火剑,她们离你而去?”
“你、你瞎说什么呢!师兄何时说过许多二字?你们……他奶奶的,给给给,我给还不行吗?尤师妹、陆师妹、庆师妹,你们听我解释!”
“拿来吧你!”
全家身当?
此乃谎言。
那名拱火师弟一把夺过赤火剑,得意洋洋插在江苟铭面前,如同宣告胜利。
而后,他又与其他交付过赌注的弟子甘愿沦为审查官,一双双犀利的目光来回关照在那些晒得最狠的弟子身上,仿佛要用眼神杀死他们。
这些弟子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生怕某些小秘密被人当众抖出。
于是不再躲藏,一脸肉痛交出了各自的宝贝。
只不过,交出宝贝后,他们看向江苟铭的目光却发生了变化。
“呵呵,还真以为不追究呢?原来是在这玩借刀杀人,装白莲花!”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江师弟,见好就收吧!”
“诸位师弟不必道德绑架,我承认当时轻看了江师弟,纯粹口嗨罢了,随你们鄙视,反正东西我是不可能交的!”
见不愿交的人都被迫交了出去,人群中传来不和谐之声。
泼脏水、威胁、摆烂,三板斧,一气呵成。
分不清男女,分不清方向。
直至此刻,漏网之鱼只剩几位大头,皆是实力强劲且有背景之人。
一众弟子哑然,心有惧意,不知谁在出声,但要他们就此罢手,却又有些不甘……
见现场僵住,江苟铭洒然一笑。
“感谢诸位抬爱,师弟感激不尽,私以为,方才那位师兄所言极是,法财乃身外之物,师弟也不希望大家因为此事闹得不愉快,或是猜忌于我……”
“江师侄当如何?”
陈笃戍正想说些什么,叶上秋却一把拦住,挑眉问道。
陈笃戍不解,叶上秋便传音给他。
“虽说此事于情于理你该护他,但你能护他一时,护不了一世,可别忘了兰志卿的前车之鉴,且看他如何处理吧。”
陈笃戍默然。
是了,兰志卿之所以落得如今这般田地,虽说是其经不住诱惑,咎由自取,但究其根本还是因为他保护太过,否则柳莹骚扰一事,为何不找他商量?
可是,江苟铭又该如何处理呢?
事到如今,若不一碗水端平,很难让所有人满意。
若是端平了,打自己脸不说,还要遭人记恨……
这赌注,可不好拿啊!
弟子间有不爽的,有后悔的,也有冷笑坐等江苟铭撕开面具的。
却见江苟铭并未选择其中任何一条道路,而是将东西统一收纳成几个储物袋,交予陈笃戍手里。
“回叶师叔,如今千炼堂元气大伤,弟子正愁如何尽一份绵薄之力,赶上诸位师兄师姐抬爱,诚惶诚恐,打算将这些东西当成重建千炼堂的奖励,依据贡献高低,分发下去,如此一来,也算物尽其用。”
“至于赌约一事……”江苟铭看向那几名大鱼,“我已说过,全凭自愿,师兄师姐不愿交付,自当理解,不过因此泼脏水、威胁于我,是否有些过了?”
“还请陈堂主做主,揪出方才出声之人,严惩不贷!”
此言一出,整个阳峰峰尖,鸦雀无声。